第六章 老君山

    今天大厦似乎是没有安排什么招聘会，门口空荡荡的，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刚好八点。寻思着大墨镜没出发前瞎积极，到了出发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赶早，正准备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就看到一辆白面包车从旁边的拐角冲了出来，唰的一个急停，立在我们旁边。接着车窗的黑玻璃就被摇了下来，露出大墨镜的大饼脸，对着我们就是一阵吆喝：“愣着干嘛，快上马。”

    我看这面包车破破烂烂的，哪有一点宝马的样子，一边嘀咕着大墨镜有钱还装抠门，一面拉阿牛上了车。屁股都还没挨着坐垫，就听到前边一人惊呼：“呦，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两小哥儿，咱们又遇着了。“

    我一瞅副驾的位置，坐着的不是黎叔还能是谁。这老盗今儿一副便装，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就是脸上还挂着一阴一阳的眼镜片儿，扭过头一眼就给我们认出来了。感情这老盗被阎王棺材夹断了一身本领，还是贼心不死想来摸一波明器。这面包车有三排座位，大墨镜和黎叔在最前边坐着，我和阿牛被夹在中间，后排坐着一男一女，估摸着岁数和我们差不多大。

    看到黎叔我就明白了，这大墨镜干的就是倒斗的营生，当初还睁着眼睛说瞎话骗我们说自己是做正经生意的。大墨镜看到我和黎叔居然认识，就好奇问道：“我说老黎啊，你怎么认得这两个无良小鬼的？”黎叔笑了笑，说是道上的后生，性子合的来，就顺势交了个朋友。

    大墨镜立马回过头看我俩道：“没想到啊，俩后生仔居然接了佛爷的班儿，干起了剃匠的活儿，把我狗哥都给瞒过去了。“又扭过头嘱咐黎叔说这俩后生仔一个比一个油头，让黎叔不要轻信我们。

    我心想这应该就是黎叔以前随行的盗墓团伙了，不知道让他在胡同口摆摊的小马兄弟是不是后边坐着的那个年轻人，就问黎叔：“后边坐着的小哥儿是您那位小马兄弟么？”

    还没等黎叔开口，大墨镜就抢过话儿：“你小子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难怪你做不了剃匠的活儿来狗哥这里谋生路，你狗哥我姓马名小狗，江湖人称少妇之友小狗哥，熟人也有叫我小马哥的，想狗哥当年广施雨露，多少黄花大闺女日日夜夜都想呼唤我的名字，却又因不知该叫狗哥还是马哥而伤透了脑筋。。。”

    我听这老小子又开始扯起蛋来，赶忙假装没听到。觉得这人名字里又是马又是狗，难怪不干人事儿。不过想想也是，让黎叔在胡同口利用地形骗人这种损招，估计也就大墨镜想得出来。黎叔接过话儿，给我介绍了身后两位，男的叫黑刀，女的叫小六子，是兄妹关系。

    我扭过头给他们打招呼，黑刀闭着眼睛理都懒得理我，倒是小六子很热情的跟我们唠嗑，问了我们不少跟老君山有关的典故。黎叔也没有给我们讲他们的身份，我猜应该也是跟我们一样被大墨镜连蒙带骗忽悠上车的，心想这孙子真是缺德，骗了我和阿牛还不够，连妹子都不放过。

    车上真正称得上和我们熟的也就黎叔，碍着人多我也不好多问他此行的细节，不过有黎叔这种讲道义的人罩着我们，此行多半不会有什么危险。阿牛不时透过后视镜偷瞄小六子，想扭过头跟姑娘聊两句，但是看到黑刀的棺材板儿脸，吓得又给扭了回去。

    昨天晚上我和阿牛睡的晚，在车上聊了几句就困的眼皮子直打架，被大墨镜嚷嚷着叫起来已经到了老君山脚下。

    华夏文明发源于黄河流域，兴起于中原，在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延续至今的文明发展史上，洛阳堪称最璀璨的一朵明珠。数千年来，共有十三个朝代定都于此，一百零五位帝王在这里指点江山。得天独厚的风水孕育了一代代王朝，埋骨此地的帝王将相多如牛毛。

    建国初期，第一拖拉机制造厂，轴承厂，矿山机器厂等现代化大工业先后在洛阳兴建。动工时期，向地下打进探孔，几乎处处发现有古墓。有时探出的古墓，上面是唐代的，下面是汉朝的，坟墓压着坟墓埋着，都只为了能在风水宝地中得以长眠。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横亘洛阳北侧的邙山，山中冢连冢，墓压墓，历来有“无卧牛之地”的说法。老君山是秦岭余脉八百里伏牛山的三座主峰之一，就位于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东南三公里处。大墨镜肯定是探得山中有什么未被挖掘的古墓，这才不远万里带我们来到这里。

    出车门一看天都快黑了，大墨镜跳下车就冲我们抱怨别人都是伙计给老板开车，他这倒好，又出钱又出力，简直是在做亏本买卖。看天色不早，就近找了处农家旅馆住了。

    大墨镜开了一天的车，中途也没有停下来吃什么东西，进了旅馆门就跟饿死鬼附身一样，吵着要老板娘把这里的特色菜都做一大盘端上来，结果吃饭的只有六个人，端上来的菜盘子却满满的摆了两大桌，给老板娘乐的不行。在山里吃东西，最大的特色就是个鲜儿，各种山菌野味给我们吃的舌头都快吞了下去，两大桌子菜愣是给吃了个七七八八，最让我惊奇的就是小六子看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胃口却大的吓人，两桌饭菜三分之一左右都进了她的肚子。

    一伙人吃的酒足饭饱，大墨镜不知道从哪找了根竹签，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剔牙，黎叔看一群人都吃完了，就安排了行程：明天早上带足干粮和设备，趁人少入山，先避着人群离开景区，打探一下埋明器的点儿附近情况，再行下一步安排，可能会在山里呆个几天时间。

    讲完安排，抬头问黑刀：“刀爷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黑刀摆了摆手，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感情这棺材脸年纪轻轻，却不是像我和阿牛这样的愣头青，而是已经在道上混出名声的人物。

    刀爷没有意见，阿牛却是不干了。这一番行程安排下来，他连个把钱送回家的空儿都没有。这一进山里不知几天，如何也要先把钱交到老母亲手中再说。

    行程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改变：阿牛认得回村的路，大墨镜就让他开面包车趁天还没完全黑透走一个来回，可阿牛和我白天车都开不直，更不敢在晚上开车，大墨镜开够了一天车，再也不愿意帮这个闲忙，黎叔这种人怎么看也不是会开车的人，刀爷摆了摆手，不知是不会开车还是不愿帮忙，唯独愿意开趟车带阿牛回村，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当年也是开车的一把好手，最后就由小六子上我和阿牛开车上了路。

    本想着遇到个女菩萨，没想到杀出个女阎王。这小六子两手一摸着方向盘，整个人就跟发了疯一样，摸着黑在弯弯曲曲的山脚行驶，又不熟悉路，但速度没有低于一百的时候，给我和阿牛吓得脸色苍白，生怕这女阎王一招不慎，让我们随她一道车毁人亡。

    还好佛祖保佑，这一路有惊无险，本来几十里的山路，愣是十几分钟就到了，下车的时候我和阿牛感觉两条腿都软绵绵的，踩着地面都发不出力。三人进了阿牛家，阿牛妈看到儿子回来，开心的不行。拉着我们就问东问西，又看到小六子一水灵灵的小姑娘在门口站着，就问我们这丫头是谁，阿牛本来就心里有鬼，赶忙说是朋友，阿牛妈听了一拍阿牛的肩膀，说道：“朋友好啊。那结了婚才能叫对象，婚前一律都是朋友。“

    小六子听了，站在门口笑盈盈的，也不否认；阿牛却没有这个道行，脸瞬间就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尴尬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阿牛留了钱，说是自己挣来的，又给阿牛妈乐的不行，连夸自家娃有能耐了。后来阿牛说自己明天还要带老板去山里考察地形，这才离开。

    刚走出家门就听到小六子揶揄道：“阿牛哥，那咱什么时候改口叫对象呀？”给阿牛弄了个大红脸，低着头实在不好意思回话。不知是晚饭吃的太饱还是怎地，刚坐上车就感觉一阵犯困，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听到人小王哥，小王哥的叫我，抬头一看，周围一片漆黑，疑心怎么还没到旅馆，就听到阿牛说：“小王哥，你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觉从来都没来过？“

    原来小六子艺高人胆大，看俩指路的伙计一个羞答答的勾着头不敢跟她讲话，一个一声不吭就睡着了；估摸着来时候把来时的路线给记了个七七八八，就想自己开回去，结果七开八开，怎么都没能开回去。想让阿牛给指明现在的位置，没想到阿牛说自己从没来过，这才只能把我叫醒。我睡的迷迷糊糊，心里想着在山底下长大，方圆数十里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小六子车开的再快，也开不出老君山脚下才对，这傻牛怎么连路都不认得了。但走出车门一看，也傻眼了。

    路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立着一栋古色古色的大宅子，顺着车灯的光亮看去，门口似乎还贴着崭新的对联，上书：“天增岁月人增寿，福满乾坤禄满门。”第一眼看到这个宅子就隐隐感觉在哪里见过，直到看清门前的对子，脑子才哄的一下炸开：这分明就是梦中李老太太所在的李府，连门前的喜对都一模一样，像刚贴时一样妖的发紫。

    阿牛看我不回话，用手拍了拍我，问我记不记得哪条路旁有一栋这么大的古宅，我哆哆嗦嗦的给他讲这宅子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过寿老太太住的宅子，阿牛一听也愣住了，小六子没听我讲过我怪梦的事情，云里雾里不知我口中过喜寿的老太太是怎么回事，拉着我的手就要我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