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14(一锤定音)
如果不面对着付新,只看到这些画,赵夫人一心想要过继付新的心思,就开始摇摆不定。 心下有个声音,不停地在问自己:难道付悦会是她的女儿? 可是,今天一见到付新,尤其是见到付新受伤,赵夫人的心却突然定了下来。 她的女儿已经死了。不管承不承认这一点,都是事实。 佛说前世今生,可谁又知道,谁是谁的转生? 赵夫人站起身来,开了门,让丫头端了火盆进来。亲手将那几几轴画卷,扔到火里,烧成了灰。 丫头们虽然不解,却也不敢问。 直到完全成了灰,赵夫人才命着丫头们端了出去。 丫头打了洗脸水来,赵夫人重新洗梳了,对着镜子重傅了粉,抿了胭脂。尤其是眼睛,看不出哭过,才满意地出了耳房。 进到抱厦时,付新正睡觉呢。边上纪妈、绣燕,还有丁婆子,都在屋里侍候着。地中站着春杏、苦菊,还有赵夫人屋内的几个丫头。 赵夫人怕吵了付新的觉,一进屋便就让众人噤声。 到床边,细看了看付新。额上包着白布,看着可怖。但见付新睡得正香,呼气均匀,又见气色比刚回来时好多了,便就放下心来。 出去时,丁婆子就跟了出去。 “夫人。”出了门口,丁婆子小声说道:“夫人不用担心,姑娘没有发热,现在天气也不是十分的暖,伤口应该结痂得快,小心养些时候,应该就会好了。” “我出去,憨娘有没有说什么?”赵夫人问道。 丁婆子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姑娘一直发呆,完就睡着了,一句话都没说。” 家里还有客人,赵夫人虽然心情不好,但也只得强打着精神出去,怎么的,也得将今天的宴会撑到完结才行。 赵夫人边往外走,边叹道:“那孩子心思也细,想来也是看出我心下不定来。” 丁婆子笑道:“夫人多心了,她在琪乐园里二十天,今儿才出来,丫头们嘴也严,断不会在姑娘耳朵边乱说话的。” 付悦隔三差五地给赵夫人送东西,赵夫人这些日子一时面上不见放睛,丁婆子看在眼里,如何会猜不到赵夫人对于过继付新,还是付悦,挣扎起来? 赵夫人苦笑,没出声。 她也觉得自己掩盖得很好,当着付新的面,对付悦瞅都没瞅一眼。可有时候做得太过了,也就不自然了。 强打着精神,将客人们陪走了。 广宁公主听闻付新受了伤,本打算着要去探看,被赵夫人拦住了。 临走时,广宁公主笑道:“怕我打搅了她,我不去也行,等明儿她好了,可算让她去我公主府上走走,我要亲眼见了才放心。” 赵夫人笑道:“就是公主不让,妾也会带着憨娘去的。” 前脚送走广宁公主,后脚,武老太君的打发来的婆子便就到了,请赵夫人往迎松院一趟。 对于武老太君请去干什么,赵夫人心知肚明。 她让罗辉进竹林子的事,只怕一早就已经被人递到付国公的耳里。付国公自不好亲自去质问赵夫人,一准的对难为武老太君了。 赵夫人后来也曾一心想找机会,问一问罗辉。 但怎奈客人不断,一时不得闲空,也只得想着,改日再问。好在将军府就住隔壁,倒也不用赶远路,方便得很。 进到迎松院,付国公并没在这里,只武老太君面色不豫地高坐着。 世子付宽小心地陪侍在一边,五十多岁的人了,在母亲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赵夫人也知道自己给付宽惹了麻烦。 但只要一想到她的女儿因何而死,便就半分愧疚也无。 “老太君。”赵夫人上前与武老太君见礼道:“喊媳妇来,可是有事?” 武老太君沉着脸时,非常的有威严。抬着眼皮子,冷冷地“哼”了声。 看样子是真的怒了。 赵夫人却并不害怕,慢悠悠地站在地中,对着武老太君道:“媳妇有些话想与母亲说,烦请母亲暂将众人打发出去片刻。” 武老太君如何不知道赵夫人的想法,一想到上一世的付新,武老太君的脸便就再也绷不住了。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大媳妇。”武老太君无奈地说道:“我也知道你着急憨娘,我也不想出岔子,可是你也得为着咱们国公府的脸面着想。再怎么怀疑,也不能让个外人去查这件事,传出去,别说国公爷,就是世子,难不成就有脸面?” 赵夫人不为所动,只是说道:“媳妇有说想与老太君私下里谈,还请老太君成全。” 武老太君没法,只得一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付宽没动。 赵夫人对付宽道:“世子爷也请出去吧。妾想与老太君说些体己的话儿,世子爷不宜听。” 付宽想出言劝说几句,终张不开嘴,道:“我已经说动广陵二弟,过继的事,暂时不会生变。你年纪也不小了,万事别再太动心了。” 赵夫人垂着眼皮子,并不答话。 付宽一见这情形,知道是劝不动了。也只得叹气,满是担心的出去。 也不知道赵夫人与武老太君说了什么,一直过了半个时辰,才听到武老太君喊,让人进去。丫头才去请,就等在门外不远处的付宽。 这期间,等在门口的付宽似是听到了赵夫人的哭声。 等进去时,果然,武老太君和赵夫人的眼睛均是红的。 赵夫人坐在一边,垂着头,不停地用帕子擦着眼睛。 付宽与武老太君见礼道:“老太君喊儿子来,有什么吩咐?” 武老太君叹道:“你让人去请日子了吗?哪一日是吉日?适合过继?” 付宽道:“早就请了,因为一直定不下来,所以请了好几个。” 武老太君点头道:“你去安排吧,最近的好日子。过继憨娘,这事定了。” 付宽一听,先是愣了一下,转头瞅了眼赵夫人,才试探着说道:“国公爷哪儿……” 武老太君不甚在意地一摆手道:“这事我既然说定了,便就定了。你这就将那死老头子给我喊来,我跟他说,我看他还能说个不字?” 付宽一早便就已经习惯,所以此时见武老太君这么说了,便就知道过继的事,果然定了下来。 什么都顾不得,一把胡子,竟就一路跑着,往付国公的院子去。想快些请付国公过来,将事情说了,他好快点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