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预言
下沉……下沉……一直下沉到水底。 沉重到沉重感也消失,只有深深的麻木,让人无法动弹,这样就是终结吗?在这深深的水底,沉寂到破碎。原来人临死时不会想要很多东西,那瞬间的空虚与茫然早已夺取了所有意识,甚至能让人忘了呼吸。 灵魂深处的,还是那片寂静的小湖,亚瑟又回到了这里。第一次,来这里只想要睡觉。但一个声音似乎在呼喊,”醒一醒,别睡,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啊。”“但是好累啊!”“别忘了,艾文,别忘了,希特勒。别忘了,别忘了……”那熟悉的声音不停的再湖面旋转,像是一个不肯停息的闹钟,催促着欲睡的亚瑟。 意识在极度的困乏中保持着清醒,但身体却还是丝毫无法移动。但在触到水底那一瞬间,亚瑟感到了,感到了大地的力量,同他的内心相互呼应。土黄色的光芒开始在胸口闪耀,然后蔓延到全身。被困在自己身体里亚瑟努力的挣扎着。然后,感到一丝丝颤动。 努力迈动脚步,在崎岖的河底,大地的力量的共鸣不断驱逐着亚瑟身上的石灰色,但亚瑟感到,只要有瞬间的懈怠,那石灰色就会卷土重来,重新使他的身体石化。只有不断的共鸣,不断的坚持,大地之心的力量从未如此密集的使用,却又不断的被消耗。巨大的疲累让亚瑟几乎想要躺倒在这河底,美美的睡一觉,不去管明天怎么样,不去管以后如何,只要现在好好睡一觉。 但亚瑟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抵抗着,这从心底透出来疲惫。或许不是抵抗“幸福”的诱惑而增添的那一点点坚定,亚瑟恐怕已经倒下了。再次使用了一次变身术,虽然还是人类,却成了一个壮硕的大汉。放弃了所有精神的敏锐和躯体的敏捷,极端的追求力量,只为支撑这不断变的沉重的躯体,一步,再一步……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是一年还是一百年,亚瑟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已经透出了水面,再努力向前走着,努力离河远一点。亚瑟感觉,自己像走出一个梦魇。 但此刻,大地之心的力量也消耗到极致,再也无法承担这种共鸣,亚瑟不甘的汲取心中每一丝力量,但也只是徒然。巨大的愤怒与绝望充斥亚瑟的心间,身上的土黄色光芒突然闪耀到极致,周围无数土元素随之震颤,然后就陡然熄灭,回光返照般的沉入永久的死寂与黑暗。 亚瑟石灰色的身体沉重的跌倒在地,倒在河滩上。 秋夜的星辰闪耀着,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但蓝勾月孤独的在天空运行,将她的寂寞化所清光洒遍整个世界,洒在亚瑟凝固的身体上,那一瞬间凝固的表情还诉说着对生的眷恋…… 当再一次从沉睡中醒来时,谁还是谁? --------------------------------------------------------------------- 泪河河岸的森林早已被秋意染成一片绚烂的红黄,只是在这黑暗中,无人看见,像尘世中所有被遗忘的美景一样,有太多的唏嘘与遗憾。 然而,在这黑暗的森林中,渐渐传来一阵阵响动,像是有人在艰难的跋涉,走过无数泥泞,夹杂着似是而非的呢喃自语,然而,没有人明白这些话的含义。一些满身湿淋淋的略具人形的怪影,似乎被什么吸引,而到来,来到这片河滩,亚瑟的沉睡之地。它们惊奇的寻找着,寻找那个刚才散发出动人气息的东西。 终于,有“人”发现倒在河边亚瑟的石像,发出怪声招呼着它的同伴们,它们渐渐聚集在亚瑟的身边,围成一个圈,发出更多怪声,似乎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但这种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或与讨论只是它们的兴趣,并无关于最终的结果。它们似乎欢呼了一声,一起将亚瑟高高的举起,然后相互拥簇着再一次回到森林中去。 只在河岸边的沙滩上留下一道道泥泞的足迹。 月光仍旧寂寞的洒落,像是失去爱人的姑娘,只是这样孤独的期盼。 ----------------------------------------------------------- 同一片月光中 血棘 安德鲁愤怒的击向身前的木桌。面前那一片魔法镜中浮现着这样的文字“汤尼和金身受重伤,亚瑟下落不明。”他已经有好久没这么愤怒过了,几乎有种忍不住砸碎面前这面镜子的冲动。但多年的修养还是让他很快冷静下来。寒声命令道:“立刻用传送阵,送他们去青山,让凯伊马上回来报告。你们让海德给我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我亲自去问。” 一直站在下面的几个高层才松了口气,刚才那从会长散发出来的怒意和杀意,几乎让他们窒息。安德鲁的命令让他们稍稍轻松,心情却依旧那么沉重,血棘好久没有遭受到这样的打击了。直接杀死会长的儿子在任何情况下都意味着开战。 他们纷纷离开,去执行安德鲁的命令,但同一句话在他们心中徘徊“战争又要来了吗?” ----------------------------------------------------------- 昆西 艾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重新坐在小院里,吃一顿晚饭,只有乌鸦与他相伴。望着这样的月色,似乎亚瑟要离开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安,开始时他以为又是心里的思虑过多了,但过了许久,这种不安,却依旧无法平静。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如此不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皱着眉头,拿出一个箩筐,随手从身边的橡树上扯下一把树叶,然后均匀的洒落在箩筐中,望着那自然形成的图形,艾文皱着眉头观察着,然后露出一点微笑。 ------------------------------------------------------- 落叶谷。 温妮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望一望窗外的夜色。披起衣服,走出门外。在林间圣地的祭坛,一个衰老的半人马正在祷告,温妮低着头走上前,轻声道:“婆婆。” “要用祭坛吗?我已经献祭过了,可以直接使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说道。 “您已经知道了。只是您的身体,怎么可以再次献祭呢?”温妮有些焦急的问。 “知道?”婆婆的声音中充满嘲弄“谁又能知道命运呢?只是模糊的感觉罢了,至于我的身体不用你担心,我已经老了,好了,不要浪费时间,快点占卜吧!” 温妮不再言语,而是轻轻走到祭坛中央,双手以一个奇异的姿势相互纠结,然后光芒开始开始从她手心涌出,仿佛是水流过泥土,渐渐的却又自然而然的解开了她纠结的双手,直到完全打开。那光芒才一闪而逝。温妮显得有些疲惫,但心中的焦急已经消失了。 “他没事?”婆婆问道。 “恩,没事,占卜显示只是暂时的困厄,没有什么危险。”温妮有些甜蜜的说。 “你不该浪费精神在这种事上,要知道,你是整个人马族的先知。”婆婆的声音有些严厉。 “可是您知道的,我只能这么做,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而且我相信,会有结果的。”温妮却没有平日的温顺。 “哎,我曾经也像你这么倔强,也像你这么爱过,但结果你知道的,人心比命运还要复杂难以预料的多。”婆婆叹息道。 “但我相信,相信我自己,也相信他!”温妮认真的说。 “你说的对,要相信,相信。你去吧,已经太晚了”婆婆不再多说。 望着温妮远去的背影,不由想到当初先知选拔时问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做一名先知。当其他人说要为了族群服务,为了种种好听原因时。只有她坦诚的说道,我想活的更久些,不想让我爱的人的伤心。完全不顾其他人惊异鄙夷的目光,就这么认真的说。 默默在心里祝福道:希望你相信的能够成真。如果没有这种相信,自己又何必选择她呢?有更多更理智更聪明的人选,但预知命运本来就让人绝望,如果没有这种执着的感情和信念,那先知就成了乌鸦嘴,只能把悲观和消沉带给族群,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命运虽然让人无奈,却要更加坦然的面对。 注:在人马的习俗中,被其他种族骑在背上意味着莫大侮辱,特别是对女性人马更是如此。只会允许同性的好友,和异性的恋人这样做。所以在传说中,骑着人马共同战斗的大都是夫妻的关系。 预言:在所有法师中,预言法师被视为最聪明的法师。但预言的能力不但没有帮他们躲避危险,反而常常带来灾祸,其他人也会视他们是灾祸的传播者。而他们并不像其他法师那样擅长保护自己。而且预言往往意味着不幸,面对种种无法改变的命运,他们不得不经常陷在这种极大的悲观之中。 而且因为力量的特殊性,你往往很难判断一个人是预言大师还是精深的骗子,这也败坏了预言者的名声。 在魔法破灭的时代,对他们的迫害到达极致,使得很多预言的法术失传。只在一些信奉自然神灵的部落中(如兽人、人马)还保留着预言者的位置,成为整个部落的精神领袖。他们往往被称为“先知”。 预言曾是古德鲁伊的必修课,无需任何献祭,只是通过自然同命运沟通,但准确性也同样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