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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以她为饵

    那五人追出去追了一会便停了脚步。

    “洛师兄,那人似乎还有接应,以我们的速度恐怕……”

    那五人耽搁了片刻便齐齐折了回来,拱手跪在洛君流面前。

    “那就别追了,你们这就带夜师妹回门中,不得有误!”他扫过夜展眉的眼中犹带几分怒意,随后便转过来看着谢酒棠:

    “阿九,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确定谢酒棠身上别处没什么重伤后,洛君流将目光停驻在她的脖颈上。

    谢酒棠虽因故意放走鬼煞有些心虚,但她肯定洛君流并没有从那她双低垂着眼里看出什么异样。

    一个孔雀蓝的瓷瓶的突然出现在视线里,谢酒棠怔愣地抬起头,又盯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看了一会,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便迟疑地接了过来。

    洛君流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冷凝,指了指她的脖颈。

    谢酒棠下意识拿手去碰,在触到那道血痕时“嘶”地一声。

    在趁洛君流开口训她前她便连忙收起那个瓷瓶,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多谢师兄。”

    洛君流张了张口,本想再说什么,却被后面疾步跟上来的夜展眉打断了:“洛师兄!”

    谢酒棠在对上夜展眉那满含敌意的眼后,挑了挑眉。夜展眉见状狠狠瞪了她一眼:

    “洛师兄,你千万不要被这个谢九迷惑了!我是说真的,方才我真的亲耳听到她让那个银面男子赶紧走。”

    “哦?这种污蔑人的话夜师姐怎么张口就来?”谢酒棠以一种旁观者的淡定口气反驳道:“你既然对洛师兄有情,对我抱有敌意也是正常的,但你也无需捏造事实来诬陷我吧,大家都是长生门的人,何苦互相为难呢?”

    “什么污蔑?什么诬陷?分明就是事实!”夜展眉见她还反咬一口,气急,继续锲而不舍地看向洛君流:“洛师兄,你不要听她信口胡说,就在刚刚你来之前我分明就听见她……”

    “够了!”洛君流骤然喝断她。

    “无论如何都不关你的事!你擅自跑出来害远在外头的师父担心不说,还差些在此送命,你可想过你的任性会让多少人跟着受牵累?”

    洛君流在长生门十余年,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尽管有时会不耐,但夜展眉从没见他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现如今他竟当着谢九还有如此失态地呵斥她,夜展眉虽觉委屈却更怕洛君流动怒的模样,嗫嚅了一阵,秋波眼中含着委屈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可洛师兄……”她软着语气,试图再说些什么好让洛君流防备谢酒棠。

    “你们五人还愣着做什么,我方才说的话没听见么,还不快将夜师妹送回门中?”洛君流扫了眼地上半跪着面面相觑的五人。

    “我不!我不要,我要和洛师兄待一起!”夜展眉甩袖挥退想上前来架走她的几人。

    五人中的其中一人制住她,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歉疚:

    “夜师姐,这可不单是师兄的吩咐,更是门主的嘱托,所以,只好得罪了。”

    “我不!你们放开我!你们放肆!我要回去告诉我爹……”

    谢酒棠面无表情地背对着那乱成一团的景象,听着那挣扎声渐渐低弱,变得飘渺,直至消失,她才转过身来看了看夜展眉被带走的方向。

    “洛师兄不跟着夜师姐一起走吗?”

    “还是……洛师兄在等人,等楼主?”

    原先脸色还紧绷的洛君流倏忽牵出一抹淡笑,想伸手如六年前一般去揉她的脑袋,却终是忍住了:“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白深容根本没有中毒吧。”倒不是说这种事情瞒不过她,只是她对自己的毒术起码的自信还是有的。

    “嗯,没中毒。”

    “之前在客栈里,那个店小二端来给我看的盘中的那个君影草的窗纸也是他想的计策?”

    “正是。”

    “那方才怎么不见他人?”她和白深容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他难道不想亲自抓他?

    洛君流顿了顿,蓦地叹出一口气:“白兄的智谋足略我果真是比不上的。”

    “他料定了我这面是拦不下那人,但银面鬼煞此举恰恰也暴露了他是魔教的人,既然是魔教的人,便不会在此处退回去,只能往长生门走。”

    “从此处通往长生门只有一条路,他便一早吩咐绝音带人守在长生门,到时哪怕有人接应,只要不惊动魔教内部的人,便可一举擒获。”

    嘶。谢酒棠倒吸口凉气,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白深容竟一早就知晓了这些。

    那时候他和她说让绝音去护着洛君流,恐怕就是让绝音和他商量这件事的吧?

    这男人所算计的精密程度……简直令人心生寒意!

    想了想,她又问洛君流:“那楼主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天煞地绝对他用毒的?”

    “天煞地绝?”洛君流蹙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是白兄来时提起的暗算你们的人么?”

    “不错。”谢酒棠微微颔首,但这一动作牵扯着她脖颈上的伤有些刺痛。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上药,便旋开了那个孔雀蓝的瓷瓶,将药粉细细抹在脖颈上。

    “那就没错了。”洛君流了然地点头,视线落在她按揉脖颈的玉指上,旋即又移开,缓缓解释道:“白兄说天煞地绝寻常暗杀从未用过淬毒的暗器,既然这次用了,便一定有后手,便在醉倾斋时同我商量,当时他也确实中毒了,但又因他那块君子墨玉配非俗物,而是师父多年前赠他的可解百毒的灵玉,所以……”

    “所以你便配合他故意在那时候消失,好装作他毒发了的样子引出鬼煞?”

    洛君流点了点头。

    “所以,他明明知晓鬼煞会来,也知他极有可能对我和夜展眉下手,也还是利用我当了那个诱饵?”谢酒棠的那双墨玉眸中渐渐酝酿出杀气。

    “这……”洛君流也知晓这对谢酒棠来说风险极大,当时也在犹豫,但白深容的神情实在太过笃定,使得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他。

    何况相识多年,虽然平日仅限于替倚魂楼的人治伤,但与其说他是相信白深容,倒不如说是对江湖中的强者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