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拜师
黑暗的树林里，寂静无声。 华美的夜空中，点点月华星辉，调皮的眨着双眼，注视着下面的一切。只是，面对着静静突立的高山森林，丝丝光华，却只能无奈的笼罩在树林的外围，很难透入。这片森林就仿佛一头无声的凶兽，不让他们靠近半步。 而在森林的尽头，却是一片开阔的大地。只是这片平地上没有任何生物，显得很是寂寥。 忽地，森林外围的一颗古树晃动了一下，一双手缓缓扒开了树枝，一道人影从那树上纵跃而下。 在这一刹那，月光似乎终于挣脱森林的束缚，轻轻照落，照亮了那个人。那是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此刻背对着神秘的树林，傲然而立。长发飘动间，一个小小的身影若隐若现。 “咳咳！”月光下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轻咳了两声。 随着他的声音，少年的发间轻轻一动，一只浑身如黑墨般的小鸟飞到了他的面前，灵动的大眼中，似带着一丝忧虑。 见到小鸟如此，少年的嘴角牵出一抹微笑，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道：“我没事，墨灵！” 这一人一鸟，正是余天忌和墨灵。 此时墨灵大眼转了转，似乎确认了他当真无恙，便又落回了他的肩头，小脑袋转来转去，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余天忌此刻很是疲惫，深入到了这个未知的大山里，四周表面平静，却时时暗藏杀机。 不久前，他和墨灵走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四周寂静无声，但是，他敏锐的灵识却感到了一丝不安！而就在他走到一块一人高的岩石附近时，忽然巨石崩碎，三只浑身如墨的巨狼陡然从碎石烟尘中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了他，那六只阴森可怖的幽绿色狼眼，射出残忍冷酷的光芒，现在想起，都令他心神俱震！ 这里的猛兽，竟然还会伪装自己。当真是防不胜防。 好在，他自从与巨熊战斗之后，就始终小心谨慎，玄功一直运转不辍。此刻下意识的举弓横档，那古朴的长弓，流转着黑色的光芒，在空中形成了一层防护罩！ 那三头巨狼的狼爪辅一触到，便发出三声惨哼，被生生震飞出六丈开外。费了很大劲才爬了起来，眼中露出骇色，迅速逃离了！ 自此之后，余天忌更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绝非善地，步步为营，就这般小心谨慎的走了很久。一路上，分别遇到了三头蜘蛛，金毛红眸的巨猿等等可怕凶兽，但仗着余天忌家传玄功与那张古弓的神奇融合，每一次都将这些袭击瓦解掉。 但是，从侧面上，余天忌也感到了这些凶兽的可怕之处，它们不仅攻击速度奇快，并且都隐藏在很难发觉的角落里，若非他今非昔比，灵识过人，每次都提前做好了防范，恐怕即使神弓在手，也早已命丧黄泉！ 就这般费尽周折，余天忌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心下终于一宽。 只可惜，余天忌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对危险的认识明显不足。根本不曾想到，真正的危机，此刻却不声不响地来到了他的身侧！ 就在余天忌灵识松懈的瞬间，在他刚刚走出的森林边缘，一棵貌似柏树的植物，上面布满了粗壮的尖刺。此刻，那植物骤然一阵晃动，它身上的根根尖刺忽然齐齐射出，伴随着呼啸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了余天忌的后心！ 在余天忌肩头的的墨灵第一时间发现了危机，迅速的腾空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 余天忌霎时警觉，但为时已晚，感到背后冷风阵阵，心下一凉，却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了！ 就在这生死关头，忽然，余天忌头顶上传来一声怒斥，随即，他只感到一股庞大的天地灵气将他包裹，在一瞬间将他甩出了数十丈远。 在空中的瞬间，余天忌只听到身后一阵金铁交击声起，片刻后传来了一声凄厉如鬼啸的声音，紧跟着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余天忌躺在地上浑身疼痛，心下却是想到：今天可是被摔惨了，自己这身衣服，恐怕已不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随即，他站起身来，向方才立身之处望去，一时目瞪口呆。 那里现在哪还有什么平地，只有一个三丈方圆，深不见底的巨坑！ 而在方才攻击他的方向处，断木横飞，那些植物被打的惨不忍睹！ 而更令余天忌诧异的是，在那巨坑之上，一个一身黑衣，手拿长弓，背背三支箭桶的身影正御空而立，双手舞动间划出道道，紫色光华，显得飘逸出尘！ 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那人转过身来，一身黑色素装仿佛融进了夜色，若非此刻明月高悬，怕是都很难分辨！只见那人并未有何动作，身子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下一刻，已出现在了余天忌左侧。 余天忌微微惊愕，但他八岁时，曾见过父母展露出仙法异术，故此并未有太多异色闪过。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便赶忙转身鞠躬施礼道：“多谢，恩公救命之。。。。。” 一个“恩”字还未出口，那人便截道：“别动，让我看看你的弓！”声音威严，中气十足，平淡中带着一丝傲气。 余天忌闻言，一时愣住，便躬着个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只感到那人似乎有些激动，本来平稳的呼吸，渐渐急促。而停留在余天忌发梢上的墨灵，却是将那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眼中闪过激动，兴奋，伤心等复杂的神色。双手颤抖的，几度想要抚摸那张弓，却都又收了回去。就这般如痴呆了一样，神色变化！ 直到，半空中又出现了一道身影，如电般飞至近前，一个粗旷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急促道：“渺尘师兄，你怎么跟傻了似的？可找到人了吗？” 随即，他目光一转，看到了余天忌，略一停留，又扫到了他手上的古弓，双眼不由大张，拍手叫道：“哈哈！掌门师兄真乃神人也！今天神弓真的出世啦！那这小子，莫非就是那什么逆龙之体？不过，奇怪啊，小子，你弓着个身子作甚？” 那名为渺尘的黑衣人此刻方才清醒，眼神冷漠的看了眼后来的那人，声音淡淡地道：“是我让他不动的！我想好好看看箭神弓！”随即，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长弓，口中隐隐发出了一声叹息，道：“小子，你可以动了！” 余天忌此时才敢活动，方才那般一直弓着，也的确难受得紧。此刻，他转身望去。 离的近了，才真切的看清了两人。 为首一人，也就是救了他的那人，中等身高，面目端正，约是40左右的样子，看着很是平常，没有丝毫的英气与惊艳的感觉。然而，此刻他随性地负手而立，一双幽深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冷傲，如同天际明月一般，散发着摄人的光辉！ 余天忌对这个人很是崇拜，方才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自己甩出数丈，又随手间震碎大地，毁灭那神秘的植物！这般修为，绝对高深莫测！ 而另外一人，却也是一身黑衣。然而一眼看去却和前者大为不同，身高过丈，满脸络腮胡须，双眸如灯！浑身肌rou虬结，很是英武剽悍！ 见余天忌回头望来，名为渺尘的男子也始终凝视着他，只是却一直没有开口！ 那大汉却毫不拘束，哈哈大笑的走了过来，一拍余天忌肩膀，余天忌立时一个趔趄，大汉似乎察觉觉力道过大，赶忙伸手扶了一下少年，而后呵呵一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余天忌面对除了父母以外，平生头一次看到的两个陌生人，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有什么畏惧与紧张之情，恭敬施礼道：“晚辈余天忌，见过前辈！” 那大汉点了点头，笑道：“余天忌，嗯。很好。”一边说着，他同时迈步绕着余天忌转来转去，上下打量。口中同时喃喃道：“灵识自然开启，精神力极其强大！灵魂处，与常人迥异，无法探查！当真是修仙的好材料啊！” 那名为渺尘的男子，始终不曾多言，不过当听到大汉的评价后，望向余天忌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赞赏！ 余天忌闻言，心中却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感受，不久前自己还沉浸在身为一名废人的痛苦中，现在却被人称作修仙的好材料！ 只是，若是这评价是父亲说出的那就好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那大汉忽然一拍脑袋，笑道：“瞧我，糊涂死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天忌小子，我呢叫做渺战，这位是我的师兄渺尘！我们是来自箭神山深处的神箭宗！” 余天忌闻言，大惊失色，这箭神山终日被幻雾笼罩，触者即死，怎么竟还有一个宗门在这种地方？ 见他神色，渺战心下了然，苦笑道：“你一定奇怪，在这种与世隔绝，或者说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有这么一个宗派存在吧？呵呵，实话告诉你，我们也并不想存在在这里，但，我们是一群被诅咒了的人，我们箭神一脉，被上天封印在这个禁地，已逾千年，历经数代，虽不受幻雾困扰，却都无法破印而出。” 余天忌愕然，道：“上天的封印，难道你们是魔教？” 听他如此发问，久不言语的渺尘忽然冷冷道：“哼，被封印的就是魔吗？那不被封印的就一定是正吗？如此说来，鱼rou百姓，玩弄法度，却依旧逍遥度日的高管权臣就不是邪魔了吗？” 这一串连珠炮般的提问，令余天忌和一旁的渺战都是一愣。 渺战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这平时寡言的师兄怎的忽然对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孩童提出这诸般问题。正欲开口劝阻。 不料那少年略一思索，忽然开口道：“前辈所问的问题，我并不知道答案。但是，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天地万物，皆有天道。为善为恶，是个人选择。只是为善者，应当发自本心，既然为善便应不求回报。故此，不应为求正道而行善事，行善事者也未必是正道中人。” 渺尘闻言，面上竟露出一丝思索之色。片刻后，他忽然叹道：“令尊之言发人深省，我真想向他求教一二，却不知如今他身在何处？” 余天忌的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低声道：“我父母在我八岁那年离我而去了，如今已经过去五年。我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 渺尘闻言不由一愣，见那少年情绪低落，知道他所言非虚，不由叹了口气道：“如此甚是遗憾。只是既然令尊有为善之说，却不知为恶之说又当如何？” 余天忌整理情绪，摇头道：“我父亲并未与我谈及。在我心中，父母定是天下最好的人，绝不会为恶。”说到这里，他微一犹豫，还是道：“不过既然前辈问及，我心中却也有一个答案。” “哦？”渺尘瞬间来了兴趣，道：“如何？” 余天忌道：“既然为善者未必是正道，那为恶者也未必只是大家口中的邪魔。” 渺尘闻言，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忽然点头道：“说得好。” 渺战津津有味的看着一老一少的对答，此刻嘿嘿一笑道：“今天竟然有人和你这冰块脸对上了，有意思！” 渺尘并不理他，忽然开口，对余天忌道：“余天忌，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余天忌微微一愣，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恕晚辈不能从命”。 渺尘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声音忽然变冷道：“这是为何？” 余天忌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也很犹豫，终于还是道：“我自小修习家传玄功，父亲便是我的师父，我怎么能弃家传心法于不顾另学其他法术”“ 渺尘本来心中十分紧张，但听完少年所言，却是悄悄松了口气道：“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担心，你既然有家传心法，你继续修习就是。你拜我为师，我只是将你带入修真的大门，传你御使弓箭的功法。况且你手中拿着我门至宝弓，加入我们宗派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余天忌闻言面上大惊，赶忙道：“这张弓是我今日机缘巧合得到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你们的至宝，若是如此，还给你们吧。” 说到最后，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来，眼中的不舍之色显而易见。 渺战见状，不由哈哈一笑，伸手拍了余天忌的脑袋一下，道：“傻小子。这把弓既然是你得到的，那就是你的缘分。谁也无权抢走，就是你今天不加入神箭宗，我们也不会抢你的东西的。” 余天忌闻言，心中一喜，抬眼望向渺尘，只见那道士虽然面色依旧平淡，但望着自己的眼眸深处，却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燃烧，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他心中一热，脱口道：“承蒙前辈抬爱，我余天忌今日若没您救助，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说罢，撩衣跪倒，冲着渺尘，磕了三个响头。 渺尘那始终平淡的面容上，在这一刻居然也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冷傲的眼神渐渐炽热，只是语气却竭力保持着平淡，道：“起来吧！与我回宗！” 然后，他便不再言语，转身向着明月的方向大步走去，余天忌赶忙起身跟上！ 走了两步，渺尘忽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向余天忌问道：“你父亲传你的玄功可有名字？” 余天忌点头道：“自是有的，叫太清八卦心决！” 在二人身后，那叫做渺战闻言面色瞬加大变，正欲开口，却忽见渺尘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冲着他悄悄摆了摆手，随即不再多言，迈步而去。 渺战挠了挠头，眼神一时颇为复杂，终究只能叹了口气，也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