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别有内情
张雨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晚饭也没怎么吃就睡下了,好在今日尉迟璟也回来的晚,这才没有抓着她刨根问底。 到了夜半,张雨茹迷迷糊糊地觉着有人拍她的脸,她以为是尉迟璟,翻身便要再睡,却被那人一把给拎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看清楚那人的脸之后,张雨茹的瞌睡整个都被吓醒了,剩下的就只有手忙脚乱地钻进被子里。 “听说你病了,便来瞧瞧你。” 张雨茹闻言一愣,忍不住笑道:“你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颛顼沉默了一阵,忽然又道:“咱们上次说的那件事,你可打探些眉目出来了。” “是有些。只是最近怪忙的,压根就抽不出空儿来通知你一声。你今日不请自来,倒也好。”张雨茹叹了一口气。一脸疲累地坐在那儿。虽然她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厚重的外套,整个人还是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 “哟,我可是个禁不起夸的人。你若这么夸我,指不定哪天我又不请自来了。届时与你那好夫君打了个照面,那该如何是好”颛顼两手一摊,状似苦恼地瞧着张雨茹。 “不劳你cao心。”张雨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忽又道:“朱允堂这个人,你是了解几分” “问他做什么怎么你还对皇亲国戚有兴趣”颛顼挑起一边眉毛。语气很是暧昧。 “听说皇上属意他上京来顶替我父亲的职位。当年父亲也是挂了个京兆尹的头衔,若是他当,不知会如何。”张雨茹一边说着,眼神有些飘忽地看向泄入房内的月光,清凉如水,让她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衣衫裹紧了些。 “你想如何” “若是他是个靠得住的人,且真如传言的那般刚正不阿,或许咱们可以想个法子,将这些线索透露给他。便看他有没有兴趣去替咱们查案了,一个京兆尹,可比我一个玉监造的能量大得多。我所能做的,最多不过是偷梁换柱。鸡鸣狗盗罢了。可他不一样。” 颛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直到她把话说完,才开口问她,依然是那么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人猜不着他的真实想法:“你话说的是没错,可是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些其他的意思莫非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想打退堂鼓了” “我在宫中,以后怕是步履维艰。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有有心人瞧着盯着了。”说到这儿,张雨茹突然觉得有些害臊。到底还是大家闺秀,一想到自己在后宫之中的处境,就觉得在颛顼面前实在难以启齿。 “哦怎么了吗是惹着哪个主子了”颛顼将扇子一开,饶有兴趣地在那儿扇着,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这个,是我的事,就不劳您cao心了。”颛顼这样的态度,让张雨茹觉得自己与跳梁小丑无差,脾气一上来,态度自然也就冷硬了些:“你不是想要杨家人别院的具体位置吗我这几日跟着太后去护国寺上香祈福,无意之间倒是打听了一些消息出来,若你想要,我待会儿便写给你。” “嗯,不着急。你半夜点灯,会惹人怀疑的。”颛顼很是平静地应着,压根就没有将张雨茹的小脾气放在眼里:“老规矩,写好以后,便放到那个竹筒里,我的苍鹰会来取的。这事儿,且放在一边,我对你刚刚说的那些,更感兴趣。” “莫名其妙。”颛顼的胆大妄为,彻底将张雨茹给惊到了。又气又窘之下,她除了选择沉默,不知应该如何。 “确定不说吗”颛顼一只手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张雨茹用余光一扫,发现这厮竟然已经翘起了二郎腿:“你不说,也可以。待会儿我若是跑出去大叫一嗓子,或者干脆坐在这儿等到天亮,那你就” “你到底要干什么”张雨茹彻底有些恼了。平日里颛顼如何做事乖张,她都无所谓,因为这人在自己面前都还算是正经严肃。可是今日里他要刨根问底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疑惑,理不清头绪,她又该从何说起。 况且,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的本来面貌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没什么。咱们俩可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明显已经有退缩之意,甚至有了不在宫中当差的念头,这与斩我羽翼有何差别所以,我想知道原因,是理所当然的。” 颛顼说得冠冕堂皇,张雨茹听得咬牙切齿,却又反驳不得。见她不语,他好像没瞧见她气白了的脸色似的。忽然邪魅一笑,又是用那样慵懒的音调问道:“怎么还是不打算说吗,那好,那我就” “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张雨茹突然吭声,截住了他的话头。 “没好处,也没坏处。对你,可不一定了。”颛顼耸了耸肩膀,关乎一个有夫之妇的名节问题,居然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掠过。 这样的冷酷,让张雨茹有些不寒而栗。 “你毁了我,还要再栽培一个可以在宫中给你当左右手的人,且还要与我一般有着血海深仇,愿意与你同仇敌忾,你不觉得,这样很难吗。”张雨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与对方斡旋。 良久,颛顼没有再说一句话。张雨茹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一团黑暗,不想放过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可惜她什么都瞧不见。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颛顼早就已经不在那儿了。 “有意思。被逼到这么个绝境了,还想着起死回生吗”说到这儿,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坐在床榻上的张雨茹靠近。 “你想做什么。”张雨茹警惕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想要与颛顼拉开距离。好在这家伙虽然不羁,却也知道分寸。走到床沿边上,他便停下来了。 忽然,那面再熟悉不过的金色面具就这么跃然出现在张雨茹眼前:“这样好不好,你说出原因来,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 “我要你死,难道也可以”张雨茹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还是顶了一句嘴。 话音刚落,颛顼便低沉笑开了:“你不会的。聪明如你,怎么会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放过。让我死,随时都可以。可是将这个机会用在这上头,太不划算了,你说呢” “你说得对。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再回到宫里,那么我便说与你听吧。”张雨茹低着头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来时,已然下定决心,堵上这一把。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颛顼听了她的话,似乎很满意。下一秒,他便直起身子来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坐下:“来,让我听听你的忧心之事吧。长夜漫漫,也好让咱们有个寄托不是。”
“若我说了,之后的那个要求,你可不要反悔。”张雨茹慢慢从床榻上下来,光脚站在地上,冷冷地瞧着这如鬼魅一般的人。叨协刚血。 “那是自然。”颛顼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清冷的女人,眼中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如是说道。 是夜,御书房内,宇文端化还是在批阅奏折。突然,他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这才又重新行云流水地写下批注:“你今日怎么来了,朕不记得,朕有传召过你。” “你不是想要知道她最近如何吗。我是带她的消息给你的。”隐在黑暗里的人如是说着,带着些讽刺的表情瞧着勤于国事的年轻皇帝。 “她。”宇文端化闻言一怔:“她最近可还好。” “大病了一场,不过身子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神秘男人话锋一转,就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白鼠一样欣赏着宇文端化千变万化的神情:“但是,她好像不想再在宫中当差了,你那个好母亲,还有那个好表妹,绝非善类。” “朕知道。可是却没想到她们竟然把她逼迫成这般田地。”宇文端化皱着眉头,不知是在不满男人的大逆不道,还是在为母亲对张雨茹做出的事情痛心疾首。 “呵呵,依在下看,皇上您才是让她萌生去意的罪魁祸首。”说着,他的目光便掠到了宇文端化的腰间,果然见那别致的玉香囊正挂在他的腰带上。仔细去闻,竟然还能闻到些许茉莉花的味道:“劝皇上一句,若是想要她留在宫里,且守住你想守住的秘密,还是不要太放纵了你的情感比较好。” “你是什么意思。”宇文端化面色一冷,终于还是被男子这阴阳怪气的腔调给刺痛了:“朕已经离她远远的了,你还想如何。” “是吗。”男人撇了撇嘴,扔下一句话转头便走:“你随身带着的那个玉香囊可不是这么看的。还有你的那个相中了玉香囊的表妹,更不会这么看吧。” “你说什么”宇文端化闻言一惊,霍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她今天问我了,想知道你对她这些莫名其妙的暧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我该怎么答”男人见他追了过来,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瞧着宇文端化,其实答案已经在他心里,可是他却偏偏不想说出来。 虽然现在他是在为这个男人做事没错,可是因为前尘往事,当他瞧见宇文端化脸上痛苦的表情时,他还是会有些许畅快。 “不,你不能告诉她那些。你若告诉了她她该如何自处”宇文端化摇了摇头,死死盯着那个总是身穿黑色,在宫殿之中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她该如何自处。世态炎凉,人情凉薄,她早就已经尝尽了。我想告诉她,也不会怎么样吧。”男人说道这里,忽然笑了笑,看得宇文端化身上一阵寒冷:“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了,我是有分寸的。可是你那个爱你爱到骨子里的表妹有没有分寸,我可就不清楚了。你还是盯紧她点比较好,说不定,她已经开始下手了。” 说着,男子便对着宇文端化行了个礼,再次退进御书房的那个密道入口里。宇文端化怔怔地瞧着她,直到御书房里的一切都恢复常态,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