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十二春月！山间茶肆的两行身影
时值十二月，南海大部分海域已然处在三尺冰封、六出纷飞的季节，然四季如春的南环海域却截然相反，气候温和怡人，尤其是位于最南端的南摩岛，仍现草长莺飞、惠风和畅的景象，甚至随处可见穿短衫单衣的人们，可见其暖意。 这段期间，也是南摩国一年当中最为凉爽的时节，因此有“十二春月”之称。 如今，各官道小路、山间林地，都可看见一个个背着行囊的年少身影，马车兽车更是络绎不绝，而这些人所行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天修院。 自奉行天政，实施“废门令”以来，传承千百年的修炼门派或解散，或覆灭，加之“天律”的扼制，禁止私下修炼，世俗界与修炼界已然界若鸿沟，难以跨越，越来越多的人都断绝了修炼之路。 直到，天政治下的第四大内阁设立——天修阁。 天修阁在世界各国广建天修院，发展至今，俨然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修炼平台。 天修院全面开放，所招院生无论资质、无论出身、无需任何费用，只要年满十岁、未满二十，便可进入。这些，均颠覆了以往那些修炼门派招收弟子的苛刻标准。 每年的十二月初便是天修院开院期，而今日，距离开院只剩下三天。 这期间，南摩城方圆百里内的所有道路均会陷入阻塞，马车兽车已然无法以正常的速度行驶，甚至在某些小路上，马车反而不如人行的快。因此许多人都是轻装而行，尤其在一些山间小路上，都能看见一个个年轻的身影，风尘仆仆地穿梭于山林之中。 赶往天修院的不外乎两种人，一种为历练归来的天修院生，各个均有修炼功底，即使山贼盗匪遇见他们也会远远避开，不敢招惹。另一种，则是没有任何修炼功底的少年人，即为新生，他们也无疑成为了山匪强盗的“猎物”。所以每年这个时期，都会有无数奔往天修院的新生们命丧山贼和恶匪手中。因此家境只要不是太贫苦的人，都会将积蓄拿出来雇佣武师，保护自家子弟途中的安全，实在无钱聘请的，则会多人结伴，以壮声势。 除此之外，更大的危境则是那些隐匿在南摩国各地的修炼门派，在每年的这段时期也会派出大量弟子，掳劫新生，强行收为门派弟子。而一旦被这些人盯上，即使雇佣了武师也全然无用，甚至那些武师会主动将人交出，以保性命，毕竟这些门派弟子几乎都经历过了“废门令”的残酷洗练，已然杀人如麻，不留情面。 然而，在如此多的危境下，每年前往天修院修习的少年人却不减反增，因为在这乱世当中，即便有“天律”和“王律”的扼制，普通百姓的生活也依旧朝不保夕，洗劫村庄、烧杀富宅的事情屡见不鲜，无论穷人还是富人，都难保明日是否平安。 那么，成为一名修炼者，便是生存下去最好的保障，不但自身有了保障，连带家族也会受益。因为山贼盗匪不敢轻易去杀一名修炼者的满门，否则一名修炼者的报复，不是区区他们这等匪类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世道越乱，便越激发了年轻人成为修炼者的决心。 所幸，天修院在近些年，每到开院季节，便会派出大量院生在各条官道、小路上巡视，一则历练自身，二则保护那些还未踏入天修院的新生。虽说仍有人惨死于山匪手中，或是被残余门派掳去，但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保护和震慑作用。 如今，在南摩城西方百里外的一条山间小路上，一处山腰的平坦路面，坐落着一间露天茶肆，数张方桌，几乎满座，另有一些人坐在附近的岩石上，或靠于树下，端着瓷杯，悠闲地喝着清凉的饮品，不时闲谈。 这间小小的山间茶肆，客人基本都是二十以下的少年人，或三五成群，或孤身一人，多数都为天修院生，只有一小部分人，是在长辈或武师陪同下的新生。众人之间都相互搭讪闲谈，拉近关系，毕竟多个朋友，在天修院也多一些照应，得益颇多。 当然，也有个别孤傲之人，不屑与人为伍。 此地实为庇荫遮暑的好地方，茶肆周围支着凉棚，边上也尽是绿柳成荫的大树，所以一些人即便喝完了茶饮也不急于离开，准备多逗留些许时分，以此避暑。毕竟虽为“春月”，但晌午时分还是颇为酷热。 这时，又有一个身影从迈入了这片“清凉之地”，刚刚临近，茶肆的一名伙计便吆喝着：“来咧您！这位小哥喝点什么？” 来人是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少年，蓬头垢面的他，已经看不清本来面貌，衣着只是一件简单肮脏的破衣，显然已有月余未洗，上面除了尘土污垢，还散发着阵阵汗臭味。 如此，也引得一些人皱眉嗤鼻，或是与之拉开一些距离。 少年见店伙计主动来招呼，更是引来了一些目光，不禁尴尬地摇了摇手，走到一颗大树底下坐着，识相的与众人保持距离。 店小二见状，耸了耸肩，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甩，撇着嘴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不得不说，天修院的建立等于为很多怀有修炼梦想的人造了一个平台，传闻‘废门令’未实施前，修炼者可不曾这么泛滥。” “不错，传闻以前门派盛行时，所招收的弟子必须有极佳的资质，否则无论什么身份背景都会被拒之门外。” “是的，修炼本身就是一种艰苦的道路，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走的，很多人即使侥幸成为了修炼者，终究也只是止步于第一期的修为，难堪大用。” “说白了，天修院就是给废物和穷酸们多了一个机会罢了。” 众人不禁一怔，虽说话是如此，但在大庭广众之下道说出来，还是显得很不礼貌，先不说这里有没有“废物”，最起码现在就有一个“穷酸”，而且看样子已经超脱了“穷酸”之流，根本就是个“乞丐”。 说出那番刻薄话语的人，是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衣着光鲜自不必说，样貌也是出类拔萃、俊逸非凡，留有一头飘逸长发的他，举止投足间自有一番翩翩的潇洒气度。 而在他的衣衫胸口，别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银色徽章，形状隐隐呈天字形，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生”字。 “韩兄言之差异，其实就算天修院放低了门槛，让这些家徒四壁、资质低下的人进入，但终究还是徒劳无获，这等人少有成就自不必言，与浪费的资源也是难成正比。”不远处的一张桌上，一个看起来满是书生气的青衣少年一手摇着折扇，一边悠悠搭言。虽然他未与长发少年坐在一起，但显然是相识之人，而他的胸口也别着一枚和长发少年一模一样的银色徽章。 “没错，功成名就，岂是那般容易的？”先前那语言刻薄的韩姓长发少年饮了一口凉茶，言语中带有nongnong的不屑。 “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歧视，就连自己种族之间都不例外，武王故乡，真是可悲。”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传来了一道口音有些怪异的清脆声音，颇为动听，但说辞，却分外刺耳。 众人看去，发现那里坐着三个亮丽的少女，惹眼的是，这三人均是雪白的皮肤、金黄的长发，齐齐扎成了两条麻花长辫，更奇特的是，三人样貌竟然都完全一样，难以辨别，甚至连那西式的着装都毫无差异。 而刚才那番话，就是从中间那名少女口中说出的。 这周围的数十人，只有这三个白人少女是异族，所以她这一番话无疑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然而，不满归不满，在这乱世之中，平民百姓绝不想刻意招惹麻烦。而修炼界中人，所想的则会更深一层，更不会随意惹争斗。况且，这白人姑娘所说的话虽然无礼，但并不算刻薄，所以只是招来了一些怒视的目光。而三个白人少女也未再开口说话，众人的怒气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韩姓少年冷哼一声，也是没有过多理会。 “伙计，来两碗凉茶。” 微微紧绷的气氛刚刚结束，一道并不响亮的声音恰在此时钻入众人耳中。令众人在意的是，这道声音，有种难以形容的甜美音色，甚为婉转腻人。 众人偏过头去，只见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人的穿着与样貌较为普通，并未吸引丝毫的目光，只依稀看见是个穿黑衫的少年，所有人，自始至终都将目光凝聚在另一位绿衣女子身上。 这个女子，单薄的草绿布衣裹身，袖口和裤脚都被剪成了碎花状，简单而秀气，一头绯红长发，形状宛如海水波浪，随风飘动，直至双膝…… 曲线完美动人，挺傲胸、杨柳腰、丰翘臀、修长腿，赤着一双玉足，白皙而娇嫩，行走间竟不沾丝毫灰尘…… 双十年华，青春妙龄，粉唇、秀鼻、灵动双眼、弯弯柳眉，构成一张甜美俏丽的容颜…… 一时间，很多血气方刚的少年都看呆了眼，就连那韩姓少年和书生少年也都愣了愣神，他们惊异的不止是这女子的容貌，那一头绯红长发、清爽的着装以及赤着的双足，都是他们未曾见过的大胆形象。 常年生活在内陆的他们，自然不常见到如此形象的异国人。 绿衣女子在一众注视的目光下，与那少年走到一张刚刚空下来不久的方桌坐了下来，大模大样的将一只腿抬起，支在了长凳上，并解开衣领口的两个扣子，露出了双胸间的一条深深缝隙，然后捡起桌上的草扇不停地扇着，嘴里，更似咀嚼着什么。 如此豪放行为，顿时让众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这个姑娘会如此豪放不羁，没有丝毫女孩子该有的文静、优雅和所谓的“廉耻”。 不过，此举倒是将许多少男的目光点燃起来，一双双火热的眼神，均死死地盯着绿衣女子胸前那一抹呼之欲出的峰白，只盼衣服再被风扇的开一点，再开一点，就能看得更加真切。 “小姨，别人都在看你呢，你是不是把衣服和脚……”与绿衣女子同座的黑衫少年见周围的人都在看过来，不禁有些尴尬地低声提醒了一下。 “让他们看去吧。”绿衣女子无所谓的说了句，嘴中轻嚼几下，吹出了一个大大的绿泡泡。 这两个人，正是苏凌与莉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