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鹰，狼，和骑士

    朱禁城西侧的青龙广场上，各国贵宾们的防弹房车正像一群受惊的羚羊般慌不择路的向市区逃散，他们似乎都感觉到了半空中猎鹰可怕的目光。

    此刻，鲁鲁修·兰佩路奇正坐在布列塔尼亚帝国的使团房车中，他身旁坐着已经卸去伪装的C·C。而帝国的二皇子，修乃泽尔就坐在两人的对面，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打量着他对面的两人。房车中缺席的爱丽丝在战斗爆发后带着随使团出访的武官们冒险去了帝国派骑士团在远东的军备仓库，她打算临时组织起一支卫队保护使团的安全，她初步推测那个阴冷的紫眸贵族和如今的混乱有密切关联，金发少女决心亲手将其抓获，然后彻底拔出藏在这场混乱背后的阴谋。

    “看来还有些我不知道的小内幕。对不对，弟弟？”修乃泽尔微笑着直视他对面那双紫色的眸子，温和的说道。他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件排序组合，初步得到了结论，但即便是他也推测不出来，这个悲剧的源头竟然是一个微小的谎言。兰佩路奇知道，在宴会厅中逼迫杰雷米亚使用反GEASS的时候，修乃泽尔身上的“唯ZERO命令是从”的GEASS肯定也消失了，也就是说此刻修乃泽尔会做出什么行为他已经无法预测和控制，想到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谢谢你。”修乃泽尔没有理会兰佩路奇的表情，继续说道。兰佩路奇为他皇兄突然的感谢给惊住了，他设想过修乃泽尔的各种反应，可是没想过他会对自己道谢。“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我想要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你最后留给我的诅咒，后来我终于认识到那其实是祝福。”修乃泽尔继续说道。兰佩路奇似乎明白了皇兄的心意，他对修乃泽尔挂满微笑的脸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可是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修乃泽尔，你最好还是先关心一下你外面那个‘弟弟’。”绿发魔女的纤指轻轻敲了敲厚重的防弹玻璃，在玻璃外，一具冰灰色的KNIGHTMARE向正涌上立交大桥的车队扑了过来，它双臂上那对青灰色的腕刃如同鹰爪一般微微向后蓄势，渴望着鲜血和死亡，魔女金色的大眼睛似乎穿透了那灰色金属巨人的胸口，直视着后面那张被痛苦和憎恨扭曲的脸。

    洛洛在鲁鲁修的指挥下，cao作着“提亚西”沿着一道螺旋形弧线避开朱雀发射的粒子束，暗红色的粒子束射在了水泥路面上，顿时留下了一个充满灰烬的大坑。为了这次冒险的攻击，朱雀险些被他身后芬利尔的黑色刺枪扎了个对穿。此刻，提亚西灰色的能量翼笼罩在车队上空，猎鹰翅膀投下的阴影在猎物们头上飘动。

    洛洛嘴角向下一斜，他感到此刻自己的心脏如同被浸在冰水中一样，四周的音似乎都在离他远去，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冰冷的水底前行，周围的空间开始滞缓。洛洛明白，即使做了心脏手术之后他的GEASS还是对心脏有着无可避免的损害。“为了哥哥！”少年用力咬破了嘴唇，右眼闪出了红色的CODE。在洛洛GEASS范围内的人一瞬间就石化了。地面上的车辆中，司机和乘客们仿佛变成了车祸测试中的模型人偶，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座位上直到他们的车狠狠的撞上障碍为止。

    刹那间，立交桥口就被大量撞得变形的车给堵塞了，车上的乘客们纷纷撞上了坚硬的防弹玻璃，隔音性极好的房车掩盖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外传。大桥四周护卫的钢髅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纷纷举起枪口对准提亚西，一串串穿甲弹攒射而出。洛洛将cao作杆一压，冰灰色的风暴之鹰贴着桥面上的车辆朝那八架钢髅飞了过去，他右眼中的CODE一闪，然后贴近了维持着原姿势盲射的钢髅们，提亚西那双青灰色的腕刃直指卫队的指挥机，它灰色的双臂向前平伸着合拢在胸前，一对高强度的合金腕刃贴合在一起，借着高速俯冲的冲击力斜向下从钢髅的头部刺了进去，直抵驾驶舱。洛洛微笑着拉动cao作杆，提亚西的双臂慢慢向两侧分开，生生撕裂了钢髅的装甲和驾驶舱，那双腕刃绞碎了驾驶舱中的一切，卫队指挥官的血rou之躯碎片混合着冒烟的零件四处纷飞。

    洛洛按照哥哥为他设计好战法，每次挑选位置较为集中的敌人动手，并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破坏其关键部位，除了给指挥官的特别照顾外，其余的钢髅大部分只是损失了关键部位而瘫痪了而已。减少每次GEASS的持续时间减轻洛洛的心脏负担并尽快让对手丧失抵抗能力，这便是鲁鲁修的战法核心。

    鲁鲁修从洛洛的GEASS中回过了神，他满意的看着横倒一地支离破碎的钢髅，然后俯身贴在洛洛耳畔，用悲伤中带着愤怒的声音在少年耳边低语：“我的弟弟。杀光那些践踏了我们心的人，杀光那些将痛苦强加于我们的人，杀光那些将我们的未来踩在脚下恶意冷笑的人！为了我！为了你！为了属于我们的平静的世界！”洛洛听着哥哥的话，脸上的嗜杀残忍又深了一分，他削瘦的脸微微扭曲，食指狠狠扣动了电磁步枪的发射键，三颗湛蓝的流星从半空中斜着砸下，击碎了立交大桥水泥的路面，接着撕开了底下蛛网般交错的钢筋骨架。随着钢铁的断裂的呜咽声，宽大厚重的立交桥从射击的断口撕裂开来，断口附近没有桥墩支撑的一截桥体被水泥的重力压得垂了下去，断裂的水泥下露出了钢筋，连着桥体斜着垂到了地面上，仿佛一个新设立的立交桥上桥口。塌陷的桥底来不及离开的车辆全都带着乘客变成了金属夹心馅饼。

    洛洛见到对手逃逸的路线已经被截断，便用力拉起cao作杆，提亚西随着少年的动作向堵在桥口的车辆冲了过去，它灰色的左臂上展开了一具电磁步枪，洛洛将电磁步枪压低到和车辆平行的高度，然后用力扣下了发射键。湛蓝色的电磁弹一发接着一发的攒射出来，带着残影射进了横七竖八的车群中。电磁弹撕裂了房车那薄薄的外壳，绞碎了里面高级皮革的座椅和乘客们的血rou。一发电磁弹就能够射穿十多辆车，随着湛蓝色的电磁弹在车群中棃出的通道，残破的金属碎片，碎裂的防弹玻璃，残肢和血rou顿时四处纷飞。

    朱雀正在同杰雷米亚缠斗，他本来以为地面上的护卫部队能够暂时滞缓那具冰灰色的机体。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不到四分钟，整个地面护卫部队就失去了抵抗能力，朱雀心底暗暗惊讶了一下那个身份不明机师的水准，他看了看作战图上的列表，参会各国贵宾的车已经在电磁步枪下报销了百分之四十。此时，那冰灰色的机体在等待着电磁步枪充能的间歇中冲进了车群，用那对腕刃疯了一般切割着幸存的车辆，为防范一般步兵单兵枪弹设计的防弹房车在高强度锻压的合金腕刃面前就像奶油一样，随着剑刃的划动连同里面乘客的血rou一起变成了切口整齐的碎块。

    朱雀明白，如果再拖个几分钟，那么恐怕就是想给所有贵宾准备棺材都难找到尸体来收了。他决定将自己的生命交给那个“活下去”的GEASS诅咒，用力拉下了悬浮翼的控制闸。罗恩格林迎着芬利尔的粒子炮冲了上去，绿色的能量盾挡住了粒子炮，可是却没法阻挡随后而来的刺枪。就在杰雷米亚以为朱雀打算拼死一搏并将三根刺枪全部投入攻击的时候，朱雀却做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动作，他放弃了左臂的粒子步枪构件，将武器能源盒抛向集束刺过来的三把巨枪，半空中巨大的爆炸挡住了芬利尔和罗恩格林之间的视野，同时也将那三把巨枪震的四散开来。而朱雀却cao控着罗恩格林在半空中刹了车，然后朝反方向正在屠杀贵宾的提亚西俯冲了过去。

    朱雀的双眼此刻已经充满了暗红色的光芒，在GEASS主导下他把潜力发挥到了极致，罗恩格林变成了湛蓝色的流星，他的cao控速度甚至超过了使用神经电位系统的杰雷米亚。朱雀抽出了暗红色微微颤动的磁震剑，收臂蓄势，直扑大桥上的灰色机体。

    “洛洛！”鲁鲁修也没想到朱雀真的要舍弃生命来一搏，他急忙提醒洛洛准备防备。鲁鲁修话音刚落，洛洛就展开了GEASS。虽然对手还没有进入影响范围，可是对时间和运动有着超乎常人的感官认识的洛洛已经感受到了这个敌人可怕的速度，他选择提前展开GEASS来等待对手。

    在朱雀接近地面上灰色机体的一刹那，那活下去的GEASS却接管了他的手部肌rou，用力将控制杆斜向下一推，罗恩格林斜着穿进了洛洛的GEASS。按照此前已经约定好的战术，杰雷米亚控制着芬利尔压了下来，两道刺枪直指失控的罗恩格林背后。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朱雀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他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可是那活下去的GEASS却让他的手在凝固前保持了一个将cao作杆斜压的姿势，再一次救了他的命。罗恩格林斜着从对面提亚西的鹰爪和背后芬利尔狼牙间擦身而过，黑色的刺枪砸碎了它的右臂，而青灰色腕刃则削掉了他的左腿。

    不到半秒，罗恩格林就穿出了GEASS的范围。可是也正是这半秒，朱雀在刀尖排成的独木桥上走了个来回。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活下去’的诅咒已经把他带离了危险区，罗恩格林白色的金属躯体撞上了水泥大桥的边沿，在桥沿飞散的水泥碎块中向地面上坠去。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朱雀！这就是你的命运！今天，我就亲手撕开你的面具，让世人看看后面的脸！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怎么‘感谢’你做的一切！”鲁鲁修看着坠落的白色KNIGHTMARE，狂笑了起来，他指挥着洛洛暂时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桥面，准备向桥下的罗恩格林飞去，同时他对杰雷米亚发布了一道命令，让骑士用粒子炮覆盖被困在大桥断口附近的车辆。“鲁鲁修·兰佩路奇，枢木朱雀，今天我就送你们一块到地狱去重聚！你们的名字将会被世界唾骂，而我将变成‘正义’的化身！”鲁鲁修紫色的眸子里散发着可怕的光芒，他轻轻的拿出了一个联邦军用通讯器，仔细检查调整了一番。等到这一步棋走完，接下来的世界就会回到他设计的舞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