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血河车
恍惚之中,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三尺来高,扛着一个水桶般粗细的大杠子,目光灼灼。 果真是一个怪物,然而萧玄衣也无可奈何。 那怪肯定也看到了萧玄衣,“咦”了一声,要进殿门,大杠子却有些碍事,索性肩膀一卸,只听“咣当”一声,大杠子砸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出去。 那怪直向萧玄衣走来,萧玄衣连想也不愿多想,将两眼一闭,如释重负。 那怪绕着萧玄衣转了几圈,口中啧啧有声。见萧玄衣没有反应,索性伸出手来,在萧玄衣的身上这里抠抠,那里掐掐,然后“叹”了一口气,起身要走。 走到殿门口,那怪突然又回转身,一把捞起萧玄衣,扛在肩上。萧玄衣身材苗条,被那怪扛着,差不多两头着地。 萧玄衣想提醒那怪:能不能把上半身往下半身匀匀,只是口中出不了声。突然之间,萧玄衣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当时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萧玄衣躺在一片湿漉漉的地上,衣服都浸透了,但萧玄衣并不觉得冷。 光线不太好,适应了一会儿,萧玄衣觉得旁边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费力地转过头去,只见一地死鸟,毛血四撒。 遭劫的看来不止他一个,萧玄衣略感安慰,只是都是些扁毛畜生,想说句话都不行。想到这里,与人交流的欲望越加强烈,萧玄衣便欠起身来,找一下同类。 左臂突然一疼,萧玄衣当即躺下,抬起来看看,腕子上有道伤口,本已经结痂,此刻又迸出血来。 不是脚被蛇咬了吗?怎么手腕也受伤了?脚伤已经要命了,还要再补一刀,太过分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一个三尺来长的身影。萧玄衣恍惚记起:生前见过这家伙。 “你怎么也来了?”萧玄衣幸灾乐祸。 “呃呃……呃呃……” “来了就安心吧,别到处乱跑。” “呃呃……呃呃……” “你说一个畜生,干嘛学人样。”萧玄衣总算明白,这家伙也不是同类。不由叹口气。 那怪却走了过来,踹了萧玄衣两脚:“谁……谁……谁畜生?” 萧玄衣不恼反喜:“你会说人话?” “多……多年不……不说,都……都……忘了。” “没关系,没关系,会说就行。”萧玄衣伸出右手:“拉我起来。” 那物如言,萧玄衣盘腿坐着:“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就……住这儿。” “这么说你是鬼?” “你是鬼,你们全……全家都是鬼。” “等等!有点乱。”萧玄衣捂着脑袋:“你不是鬼,这么说我也不是。” “你本来要……要变成鬼,我把……把你救回来了。” 萧玄衣闻言大喜,就要爬地上磕头,只是身子不听使唤,便屈指在地上扣了扣:“有礼!有礼!” 那怪却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为了要吃你。” 萧玄衣看着那怪的眼睛,好象不是说谎:“你要吃我当时趁热吃就行了,干嘛还要把我弄回来。” “你……有毒,不……不好吃,得把毒……排掉才行。” “这么说,你把我身上的毒排掉了?” 那怪点点头。萧玄衣叹了口气:“算了,命是你救的,你要吃也随你。只是拜托你痛快一点。” “毒……还没干……干净,我现在……不吃你。” “你早说嘛!”萧玄衣抚着胸口,只要不当下即此,就还有得说。 “这……是我抓的,趁热吃……吃了。”那怪物说着扔过来两样东西。 萧玄衣捡起来一看,是两只死鸟,便道:“既然你要吃我,干吗还要让我吃东西?” “你现在……弱,没……没营养。” 反正都是一死,萧玄衣不再客气:“我现在行动不便,麻烦你去捡些柴来,我烤了吃。” “就……现在吃,烤了不……行。” “这血溜胡啦的,怎么吃?” “这样吃……最好,我给你……换的……也是这种……鸟血,所以……你血气……不通,你把这……鸟生……吃下去,就能……引动你……换过的……血气,就……通畅了。” “是不是我就能动弹了?” “没错。”那怪突然警觉:“你……问这个……干……干什么?” “随便问问。”萧玄衣心中暗想:眼下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口中却道:“换血?怎么换的?” 对那怪来说,“换血”的事情显然有点复杂,连说带比划了半天,萧玄衣方才明白:萧玄衣的脚上有一个口子,在他的胳膊上再开一个口子,把鸟脖子撕开,对准他胳膊处的口子,然后用血河车之法,毒血就会从脚上的伤口流出,鸟血就从胳膊的伤口流入萧玄衣体内。 “血河车?这么厉害!” “我修练……多年,才摸……索出……这套功法。” 那怪显然被挠到了痒处,不管人或妖怪,没有不爱吹牛的,当下连说带比划了一番,萧玄衣也没听太懂:大意就是将道家的河车搬运之术和一种巫术,杂糅而成。 萧玄衣暗自明白了他在妖怪眼里的份量:不会随便弄死他,但肯定不会放过他。想到这里,萧玄衣暂时松了一口气:“你练这种功法有什么用?” “我……要变成……成人。” “怎么变?” “把……你的血……换到我……身上,不就行了?” “这法子你听谁说的?” “你管……我!” “这法子不一定好使。” “你……说的也……不好使。” “这样吧,你把我放了,我给你找几个长得俊的,你换他们的血,你也能长得很高很俊。” “实……说吧,我给……好多人……换过血,都死了,就你没死。这……证明,只有……你的血……能用。” 这是什么逻辑,但萧玄衣找谁说理去? 那怪虽然结巴,但绝对不傻,萧玄衣觉得再掰扯也是白费唇舌,还是尽快把身体养好再说,既然这鸟生吃的效果好,那就生吃吧,吃鸟前,萧玄衣又问了一句:“我把毛拔了再吃行吗?” “这个……随你。” 萧玄衣便一手攥着鸟,一手拔起毛来,那鸟长得像燕子,却有斑鸠那么大,萧玄衣没见过,又问道:“这什么鸟?” “鹔……鹴,善飞,不能落地,落到……地上,就很难……飞起来。” “对了,你不是说要吃我吗?刚才说只是换我的血。” “换过血……再吃,以防血气……不通。” 此时,那只鹔鹴的毛已被拔干净,白惨惨的,一身鸡皮疙瘩,听到这话,萧玄衣实在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呛出一股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