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约法两章
盛唐疆域之广，旷古未有，汉朝时匈奴的后院，所谓“幕北之地”也被纳入大唐版图，室韦族也就在此时归化大唐，并设立了室韦都督府。 作为大唐的羁縻州，室韦都督肯定要统管室韦五部。都督的任命，结束了室韦五部互不 相属的局面。 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有了都督，便会有人争夺这一职位。为了防患未然，便修筑了城池。那时修筑的城池跟中原一样，不但有城墙城门，还有士兵把守。 随着大唐的衰落，室韦都督府便脱离了朝廷的管辖，又恢复了以前各自为政的局面。都督这一职位，也随之消失。没有了都督，自然也不需要防备，这座城池就显得多余了。天长日久，城墙还在，城门就没有了。 “照这么说，这座城就是废城了。”李克用道。 “城是没用了，但也不能说是废城，因为好多人住在这里面。”李匡筹解释。 “是不是谁想住在就里可以啊？” “差不多是这样，但也需要一定的资格才行。” “怎么才算有资格？” “室韦人的生活来源以游牧打猎为主。老住在城里谁管他们吃饭？” “哦，明白了，必须是那些不用为吃喝发愁的人才有资格。” 李匡筹点点头：“城里除了几百户室韦族的富人之外，还有五个部落的使者和一些能够坐地生财的商人。” “五个部落的使者？” “室韦部族内部的事儿，自然有各部落的首领解决，但五个部族互相毗邻，难免有这样那样的争端，为了解决部族之间的纠纷，五个部落各派代表入住此城。” 世界上竟然还有没人统管的地方，萧、李二人不禁好奇。一边走一边浏览。 几个人是从南门进的城，所走的路应该是城市的主干道。路上的积雪早已打扫干净，露出青石铺筑的路面，平整开阔，可以容纳四五辆车同时并行。 街道两边便是整齐的民居，这些民居没有院落，房前不是花池就是木榭，里面载着冬青树一类的植物。 这些住房的结构也颇具特色，先砌筑半人高的青石，上面便是板筑土墙，外面也没刷什么颜料，一顺的土黄色，屋顶还有雪，但也可以看出，这些屋顶几乎是平的。 此时已经黄昏，家家的烟囱里炊烟升起，有的人家，木格窗里已经透出隐约的灯火。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品评，不多时来到一个大广场，广场上有三三两两的人，有的聚在一起交谈，有的在散步。 广场中心有个石座，上面立着一面大鼓，李克用自作聪明：“这是校场吧。” “没有兵，哪来的校场？这是城内居民聚会的场所。”李匡筹道。 “晚上这里有篝火舞会，等会我带你们到这里热闹热闹。”刘窟头插了一句话道。 “你也会跳舞？”萧玄衣问道。 “我看美女不行吗？” 刘窟头一句话，倒说得萧玄衣脸红脖子粗，只好四处乱看。李克用接着问道：“那鼓是干什么用的？” “那面鼓相当于衙门的登闻鼓，两人争执不下，便可以敲那面鼓，五部落使者便出来断案。” “断案是要根据法令的，他们这没有衙门，没有长官，难道还有法令吗？” “说不上什么法令，但只要进了此城，有两条城规大家都要遵守的。” “哪两条？” “偷盗或者伤人，要给苦主服劳役，杀人命者赔牛三百头。” “汉高祖入关时还有约法三章，此处只有两章。” “是啊，其实这两章还不经常用。最多的时候是靠人情来断案。” “人情？”这下连李克用也纳闷了。 “法不外乎人情，断案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去看的，谁对谁错，大家心中都有计较，现场一表决，案子基本就定了。” “你有几个兄弟被射雕儿杀死，你也可以去击鼓啊？”李克用怂恿李匡筹。 “这事发生在城外，好象不归他们管？” “归不归他们管，先告了再说，起码大家会同情你，要是那些射雕儿跑到城内来，你就可以明言正顺的把他们杀死。” “三哥说得对，明天我就去击鼓。” 通过交谈，萧、李二人得知，就这么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射雕儿竟然不敢到这里闹事，怕犯了众怒，那就是与整个室韦族为敌了。 李匡筹他们住在城内的一个骡马店，三间房子里一溜儿大通铺，横七竖八挤了几十号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屁，还有一伙人在聚在一起，估计是在赌博。 这些人看到萧、李二人，没有什么反应，仍然各忙各的。李匡筹实在撑不住，便咳嗽了几声说道：“大伙儿都过来。” 这帮人总算有了点反应，睡觉的坐起来，赌博的转过身，打屁的挪了挪屁股，算是过来了。 李匡筹把白天遇到的危险跟大伙儿说了一遍，这帮人明显吓了一跳，开始交头接耳。面带戚容，李匡筹把萧、李二人介绍给大家，一帮人盯着两人看了几眼，又各玩各的去了。 这些人虽然平民装束，但都是李匡筹从幽州带过来的士卒。兵能带成这个样子，怪不得会被几个射雕儿欺负。 李克用看不下去，便说道：“我们去要一间上房。” 李匡筹连忙带着萧、李二人去了大堂。这个季节来往贸易的人不多，价格也不贵，萧、李二人索性要了两间。 李匡筹把十几条狗安置了，把行李搬到二人的房间里，李克用趁机对李匡筹说：“你的兵怎么这个熊样子。” “师老兵疲啊。” “想想办法啊。” “关键是现在连盘缠都快没了，有办法也使不出来。” “没钱你不会去抢啊？” “去抢不好吧。” 看李匡筹这么没用，李克用摇了摇头：“兵者凶器，用得好了，可以杀敌立功，用得不好，能把自己赔上，没听说过营啸啊。” 当兵的长期处在一种精神受折磨的状态，便有人会崩溃，继而引发哗变，戗杀长官。李匡筹肯定听说过这种事儿，叹了一口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是我说，就眼下这种状态，你不要去找小盼了，你能把这些士兵安稳的带回幽州，就算是你的本事了。” “现在既然知道小盼的消息了，就算他们都不去，我也要去的。”李匡筹表态。 “关键是这些士兵怎么办，原地待命你也得让他们吃喝。” 李匡筹一筹莫展，最后说道：“三哥，这些兵要不你来带吧。” 李克用想了一会儿，问萧玄衣：“三弟，咱们现在还有多少盘缠？” “还有二十多两金子。” 李克用又问李匡筹：“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连我们俩在内一共二十七个人。” 李克用点点头：“行啊，你去给大伙儿说，晚上我请他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