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夺门
李克用进了云州城,由于输了比赛,死了爱马,心中有气。走到节帅府前,也没下马,直接就往里进。 守门的两个士兵一横长枪,拦住马头,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李克用正在气头上,马鞭一摔抽在一个士兵的脸上,骂道:“新来的吧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那士兵挨了一鞭,不知道什么来路,倒也不敢发作,说道:“这位爷,你请息怒,实在是不认识,等我进去禀报一下。”说罢,就进了府门。 李克用虽然脾气大,但也惧怕父亲的威严,不敢撒野,只好立马在门口等候。不大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文官,四十来岁,看了看李克用道:“哪来的胡儿?” 李克用一愣,正要询问怎么回事,挨打的官兵这时来气了:“妈的,冒认官亲,竟然还打了老子一鞭。”不由分说。举枪就朝李克用的马刺来。李克用挥鞭将长枪隔开。另外一个士兵就大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片刻功夫,就有几十名官兵冲出来,将李克用围在垓心。李克用毕竟年少,血气方刚,遇到这种事不会转圜。只管用马鞭跟这些人厮斗,胯下马来回驰突,倒也没人敢近身。 这时只听一声弦响,一支箭直奔李克用的面门飞来,李克用一马鞭将箭打偏,那箭擦着李克用的面颊而过。李克用脸上一热,不由得杀气陡生,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来。 弯刀和刀剑相比,劈和刺的功能大大减弱,却是那些马背上民族的常用兵器。这是因为在战斗中,马的冲击力相当大,劈和刺时很容易将兵器折断。 弯刀一般借助马的速度,从后往前挑或者划。这就要求使刀者有高超的技巧,能够伤到敌人的要害,比如咽喉之类,方能一刀致命。 李克用是兵中之王,将中之将,刀法自然不用说,一个走马,倒在弯刀下的就有好几个,士兵们看到李克用行凶,呐喊一声,纷纷躲进了府内。李克用正要提马破门,墙头上露出弓箭手来。 李克用不敢恋战,拨转马头顺着大街泼剌剌跑了下去。这时城内鼓角四起,鸡飞狗跳。转眼之间,大街上空无一人。 李克用奔到东门,城门已经关闭,李克用正要催马夺门,城头上一声号响,上百名弓箭手从女墙上冒了出来,冲上去肯定是乱箭穿身。 李克用拨马回头,后路被堵:大街上布了好几道拒马,刀矛林立。任凭李克用如何骁勇,总不能凌空飞渡。 城内不比平原,骑兵可以旁逸斜出,如果下马搏杀,肯定要失去战场上的机动权,李克用一惊:自己陷入死地。 就在这时,街道上突然开了一扇门,一个人喊道:“三哥过来!” 李克用一看,正是盖寓,当下也来不及多问,拨马跟了过去。 盖寓在云州多年,地形比李克用还熟,当下领着李克用左拐右拐,左弯右弯。 李克用生在马背上,骑技娴熟,在小胡同里驰骋自如,两人再来到大街上,已经是城南门。 南门也是严阵以待:城门紧闭,门楼上的弓箭手个个弯弓搭箭,虎视眈眈。 “老盖,等会儿你冲上城头,杀散弓箭手,咱们城外会合。” 李克用此时还不想扔掉马,李克用知道,如果没有马,出了城也是死路一条。 “明白!” 李克用盘马弯弓,箭如流星,当时射翻好几名弓箭手。 谁都是爹妈生的,没有不惜命的道理,弓箭手喊叫着伏在女墙下,不敢露头。 “走!” 李克用喝了一声,盖寓纵身而出。 一个都头见盖寓手执弯刀,直薄城下,当即明白盖寓要登城,当即将手中宝剑一挥:“临阵不战,军法从事。” 有几个胆大的,抖抖索索站起身,刚一露头,就被李克用解决掉。 看看离城墙还有几十步,城上的弓箭手鼓噪起来,如果真要被盖寓冲上城头,他们的弓只有当烧火棍使了。 那都头更是着急,挥剑砍翻一人:“再不出战,有如此例!” 弓箭手们不得不站起身来,李克用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箭消灭一支部队,眼看盖寓要死在乱箭之下。 就在这关头,一个黑影窜上城头,弓箭手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转眼间躺倒好几个。弓箭远距离时效果很好,但一旦被对方冲到了跟前,简直跟rou垛子一样, 弓箭手们一阵sao乱。盖寓也乘机登城,,下手却不容情,一刀一个。 李克用趁机冲到城门下,斩关落锁,夺门而出。 那道黑影正是萧玄衣,进城之后,萧玄衣带着马小豆找了一个饭店正吃饭。突然大街上一片鼓噪,说是节帅府那边杀人了。萧玄衣猜测是李克用出了事。又听到南门喊声震天,便背上马小豆赶了出来。, 两人看李克用冲出城门,便也从女墙跳出城外。在唐代,各州郡的城墙都是土筑的,也不甚高。 三人在城外会合,怕城中驻兵追出,也来不及多问,就向城南落荒而逃。 刚跑出去几百步,就听到后面一片嘈杂,地动山摇一般,李克用喊了一声:“骑兵追来了。” 萧玄衣回头一看,城门涌出一股潮水,正在向他们卷来。三人舍命奔跑,而那股潮水却越来越近。 盖寓跑着跑着,突然一跤摔到在地,李克用和萧玄衣停了下来,盖寓大口喘着气道:“你们走吧,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李克用下了马,用马鞭照马的屁股上一抽,马跑开了,李克用对萧玄衣说:“萧兄弟,估计只有你能逃得掉了,你先走吧。” “非此不足以报李大哥知遇之情。”萧玄衣说罢,哈哈大笑。 “没想到咱们兄弟还有这个缘分,只是连累了马小豆。”李克用道。 “我的儿,你怕不怕?”萧玄衣问背上的马小豆。 “有干爹在,我不怕。”马小豆无知无畏。 “咱们就大杀一场!”李克用豪气干云。 这时骑兵已经追到,分成左右两翼,象两张巨大的翅膀,将他们覆盖。 骑兵队又往前冲了好几里,这才停了下来。李克用他们几个竟然毫发无损。 原来带队的是沙陀兵马使李尽忠,李尽忠是李克用的叔父。 “你这孩子也太莽撞了,竟然在防御使府前杀人。”李尽忠对李克用道。 “叔父,我父亲去哪了,我家怎么成了防御使的府邸了。”李克用也没有解释,反而急吼吼地问李尽忠。 “今年二月份的事情,朝廷改任你父亲到振武军了。新来的大同防御使叫段文楚,是个文官。” 振武军治所在塞外的受降城,过了云州,还要往西北方向走好几天才能到。李克用不明就里,问道:“我父亲才上任云州多久啊?朝廷为什么要把我父亲派到振武。” “你父亲做错了一件事情,就是讨伐庞勋的时候,太卖力了。十镇官兵形如草木,就咱们沙陀人骁勇。”李尽忠黯然。 “咱们这是给朝廷立功啊。” “虽然立了大功,但也引起朝廷的忌惮,鸟尽弓藏的道理,你要过几年才能会明白的。” “皇帝小儿也太薄情了。”李克用不禁义愤填膺。 “情谊是在兄弟们之间讲的,跟朝廷讲什么情谊,在朝廷眼里,咱们也就是会说话的牲口。” 李克用正要破口大骂,李尽忠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你今天多亏了这两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