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暴露

    于跃民和壮汉都拉的比较吃力。遇到台阶和坑洼的地方，必须得两个人合力才能勉强抬起一个箱子。

    在平缓的路面上，一人分别拉着一个箱子向着了靠近花园和湖面相接的桑塔纳轿车旁边走来。

    接近轿车的时候，于跃民和壮汉明显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一丝庆幸和无奈。

    “姐夫，这次他们真的不准备放过你吗？”壮汉有点气愤的问了一句。

    于跃民唇角挂起一丝苦笑，叹了口气道：“我也就曾经打仗的时候热血过几年。受伤退役，复员回家后，手里只有那区区几百块的复员费。腿脚受了伤，又使不上力气，快三十岁了，还连个媳妇都没有。

    你jiejie没有嫌弃我，嫁给我。我当时就发誓，即使自己苦死、累死也一定要对得起你jiejie。你jiejie怀上小旭后，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你jiejie得了尿毒症，母子两人都很难保得住。我当时就是个农户，一个月收入就那么点。尿毒症一次透析的花费，我一年都赚不来。

    当兵的时候恰好在部队里面认识了白公子，我只能向他求助。这么些年下来，靠着白家的扶持，我一步步坐到了副市长的位子上。或许是穷怕了，贪污腐败，累积家财。

    虽然我尽量做些好事，扶持地方煤矿，强制性要求提升煤矿工人的收入。对待工作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但是我毕竟是打着白家标签的人，在其他人眼中我就是白家的一条狗。我拿了白家的好处，自然得为白家办事。

    这次少爷想捞些钱，想出了那种没良心的主意。我就知道在政治敏感问题上，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但是狗毕竟是狗，我也无奈啊！最终反倒牵累了你，希望你不要恨姐夫。”

    于勇国听到于跃民的话，心中的谜团也解开了一半，但是为什么不直接跑呢，而是非要在这里说这些。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了，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姐夫，你说这些干什么。我黑子脑子笨、也没什么文化，除了一身蛮力之外，就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家伙。你和jiejie对我最好，我自然知道。而且我现在城市里也房了，银行里面有存款，开的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桑塔纳，婆娘也给我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算是给我们家留下种了。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黑子都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我帮你一两次又算的了什么。”

    “黑子，你开车走吧！我找白老爷子求求情自己把事扛下来。以后你jiejie和你外甥就靠你照顾了，还有把银行里的钱取出来，多买几辆出租车，自己雇几个司机开着。十年之内，也算是能够有些稳定的收入。”

    “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黑子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壮汉已经有些出离的愤怒了。

    于勇国知道，自己肯定被发现了。而且对方还误以为是白家派来的，刚才的那番对话也肯定是对自己说的。

    “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白公子是聪明人，不会过于为难我的。我没事，你赶紧走吧！”于跃民拍了怕壮汉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壮汉看来看车旁的两个箱子，有点犹豫的问道：“那这些钱。”

    “扔水里吧！这些都是些民脂民膏，将来还给民众就行了。”于跃民语气淡淡道。

    壮汉神色有点犹豫，但是却显得很是听话，一咬牙就准备将钱往湖里扔。

    于勇国并不着急阻止，只要钱仍在水里，自己现在又知道位置。他们走后自己再打捞也不迟。

    箱子并没有被黑子仍进水里，因为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于勇国头顶上的一棵小树上一跃而下。脚掌狠狠的踢在了黑子的胸口，然后借力翻身，微微的落在了车顶之上。

    黑子猝不及防，那壮硕的身子在巨大的力道下，猛的矮了一截，整个人像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在那里表情十分痛苦。

    于勇国眼睛一凝，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头顶是树上有人存在。对方是刚开始就藏在哪里的，还是与自己之后才躲上去的？如果那个家伙突然向自己出手，那结果……于国勇不敢想象。

    黑衣人一身老旧的破棉袄包裹着瘦骨嶙峋的身子。腰肢有点佝偻，橘皮般苍老的脸颊在月光下看起来有点可怖。那双眼睛有点浑浊而无神，给人种老眼昏花的感觉。

    于勇国认识这个老者，正是刚进至尊别墅是那个躺在藤椅上的那个老头。于勇国开始还挺奇怪，为什么后世中安保措施堪称变态的至尊别墅怎么会让一个老头子做安保。

    看到老头那高来高去的身法，还有堪称变态的攻击力。于勇国便了然了。

    于跃民表情也难看了起来，没有第一时间搀扶黑子，而是直接的望了一眼于勇国所在的方向。然后才收回目光看向了黑衣人。

    “大师，白老爷子非得要赶尽杀绝吗？”于跃民缓缓开口了。

    黑衣人桀桀的笑了笑，犹如夜枭难听刺耳的声音传来。“老子行事随心，白老头还管不到老子。”

    于跃民脸色更加阴沉了，但依旧声音平静的问道：“那大师为什么打伤黑子？”

    老头笑了，看着于跃民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白痴，理所当然的道：“我强，他弱。”

    看着月光下老头那咽喉出的刀伤。于勇国知道，老头的应该被人割过吼，勉强愈合的声带，根本支撑不了长篇大论，所以只能言简意赅的回答。

    “就是因为你比他强，你就可以做这些伤害他人、草菅人命的事情吗？”于跃民的语气倒是加重了起来，而目光则是看向了正在挣扎爬起来黑子，隐晦的使着眼色。

    “朝廷的贪官，还和我讲草菅人命。你收的那些钱，那一张没沾血？”老头的语气有点不屑。

    “但是至少我没有直接伤害每一个人，而且我也尽自己的努力为那些工人谋取一些福利。”

    “有用吗？”老头反问道。

    于跃民的表情也凝滞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

    有点自嘲道：“官商、财权，本就是这个社会的主题。我是一个兵，讲的是服从命令，接受的是爱国教育。我从前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人民的蛀虫。我这些年当了官，自然有人想法设法的上门送钱，穷怕了，自然便收下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乱花过一分钱，除了给老婆看病。家里的所有的开销都是国家给我的那么一点工资。

    但是我良心不安呐！我怕孩子将来知道自己尊敬的爸爸是个贪官，我怕老婆知道自己信任的男人，竟然收了那些黑心煤老板的钱，间接地害死了不知多少的相亲们。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那些，矿难中死去的相亲的面庞。老婆能肾脏移植成功，孩子能听话懂事、用功读书。我真的很满足了。

    这次事情是少爷亲自交代的，我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我照做了。现在事情出来了出来了，我自己会把所有事情扛下来。黑子是无意中牵扯进来的，这件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我老婆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希望他有事。”

    “你再跟我讲条件？”老头桀桀的笑了声，有点不屑的问道。

    “不是讲条件，而是请求。”于跃民弯下了腰肢，语气诚恳的说道。

    于勇国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对于跃民的感官也有所变化。转换个身份，试想自己的亲人如果遇到了那种事情，自己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筹到钱。但是想起于跃民收取那些煤老板的钱，让许多安全措施不合格的小煤矿非法生产，无数家庭家破人亡，于勇国就又硬下心肠。

    自己前世比起于跃民更加悲惨，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情。男人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于跃民自己选择了当狗，就应该有着被主人宰了的觉悟!

    于勇国不愿出手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没有把握。于勇国虽然武力值达到十点，在普通人中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但显然那个老者并不是普通人。自己没有把握胜，一点也没有。

    “哎！真是无趣，你们走吧！”老头有点扫兴的嘟囔了一句，摆了摆手。直接让开了挡在车前是身子。

    于跃民道了声谢，才急匆匆的赶过去，将挣着站起来的黑子扶上了车中。看也没看那两箱放在湖边的箱子，直接发动了汽车，匆匆离去。但是于勇国却感觉到，于跃民在走的时候朝自己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待汽车远去，老头依旧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于勇国知道对方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但是依旧抱着一份侥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友，准备藏到几时啊？”夜枭般的声音再次从老者的口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