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棋手（一）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承善和王承仁清醒过来，内力虽然没有什么进步，只觉得身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了。再看看师父了凡，早已不见。两人一惊，赶忙站起，呼喊着师父。听到洞外远远传来一声回应，原来了凡并未走远，只是气闷了，在外面呆呆。 两兄弟赶紧到了凡身边，只见师父一下子老了二十年，头发眉毛灰白，皱纹深不见底，脸上一片死气，正在一片水塘边的大树上倚着，笑意吟吟的看着两人。 “师父，您这是......”王承善看着师父的样子，心中难过。数年之前，他们在那吉祥村中跟在师父屁股后面，那时的了凡是何等英姿勃发，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妨，无妨。”了凡摆摆手坐下，一指空地，让两人也坐下。随手拈起一片落叶，有些落寞的看了看，向两个徒弟道：“我们终于还这片地清静了。” 两人不明白，正要询问，了凡闭上眼睛，好像倾听着什么，这一刻恍惚要成仙了一般。缓缓对两人道：“茅山就此亡了，师父无能，到现在也没能让你们两个孩儿入得茅山的谱系之中。” 他睁开眼睛，看看一肚子疑问的两人，微笑道：“昨夜我上山去了一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什么好心疼的，当你与天做对之时，便要做好准备对付天劫。其实早在几十年前，便不该有茅山了。” 王承善问道：“师父，此话如何讲？” “二十年前，当今陛下登基，意气风发，意欲统一天下百家，儒释道首当其冲，儒家自不用说，遵从圣人之言，长居教化之下，自然好说，偶尔有两个如阮侍宗之类，不屑于天子，专心于百姓之流，也都被逼退隐世。佛家也好说，本就是避世的教宗，加上今上乃是信佛之人，自然都心向长安，甚至成为了皇上的工具。唯有我们道家，信奉逆天成仙之道，从不将凡俗放在眼中，惹得皇上不快。于是二十年前有道皇令，专限道家招收门徒，查封一些小的道院，更有甚者，派遣内jian挑起道家内乱，数个道统便湮灭于当时。” 了凡谈起往事，微不可查的笑容泛上嘴角，有些自得：“若按当时情况，茅山上的草早已将宫殿都埋了。我还记得那时，已经有数个道统集结完毕，上茅山来攻打我们。后来为师在此地推演数日，发出几条消息，才得以保住茅山。” 王承善和王承仁早已瞪大了眼睛，他们不知道，原来师父是这么的厉害。 了凡洋洋得意的看着崇拜自己的弟子，灰白的胡子都高兴起来。缓了缓，接着道：“第一条信息，乃是送给楼观派掌门****，用极其狠辣的语气痛骂了他一顿。于是他在接到信以后，马上组织人马攻打我茅山，并且由于德高望重，被推荐为那几个道统领袖。” 两兄弟以为自己听错了，迷糊的互相看看，了凡却并不解释，接着道：“第二条信息，乃是送给长安的一位公公，那位公公乃是道教信徒，且失宠已久，我与他有过些交情，信中便是与他道别，叙叙过往之情。” “第三条信息，乃是送往掌门师兄处，将道家处境一五一十告诉于他，让他自己做出决断。不过因为师兄身份特殊，他能做些什么我也不清楚，只能算是尽力而为。” “第四条信息，便是交给道心大师，信中讲明道家崩乱的利害，武林涂炭的后果，请他到时候帮忙超度一下如此多的冤魂。” 两兄弟渐渐明白了师父的想法，不过还是不确定。只听了凡继续讲道：“四条信息连夜发出，接着便是道家形成茅山和楼观两足鼎立的格局，今上暂停了对道教的压迫。为师呢，也有了天下棋手的称号。” “师父，能否给弟子们讲讲道理？”王承仁好奇问道，心中早好奇不已。 “这第一条信息，乃是营造一个茅山被道家抛弃，楼观要一统道家的局面。今上既然要遏制道教，那一个统一的道教和分裂的道教，他更喜欢哪个呢？” “当然是分裂的。”王承善若有所思。 “不错，若让楼观统一了道家，那今上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凭楼观当年的威望和武力，茅山一倒，其他道家门派几乎都要俯首归降，这是何等可怕的事。于是后来今上便一方面结纳楼观派，一方面放任我们茅山发展，哪方势力有些起色便会被另一方无情打压，这种平衡一直维持到了今日。” “那另外几封信不是没用了？”王承仁问道。 “当然不是，皇上那里处置好了，可你忘了面前的对手，楼观派****啊。此人自称天命使徒，称呼我等为逆贼。由此可见其人对我茅山的痛恨。这么好的机会，他如何肯放过？事实上分裂的道教对于皇上来说更好，但是他也不介意我们自相残杀一阵。当时也确实如此，楼观的几名高手已经出现在了茅山，刚才你们进入的那处洞xue，便关过好几人。最后也幸亏那位公公出马，凭着他在官府中的关系按住了****，才消弭了茅山的一场大难。” 两兄弟拜服的五体投地，他们只觉得自己这徒弟有些给师父丢脸。 “第三封信，我们等会再说。至于第四封信，则是为了应对暗中敌人的。” “暗中敌人？”王承仁问道。 了凡摸摸自己的胡子，自豪道：“你别忘了，道家可是在江湖之中，我茅山和他楼观也是江湖上的大门派。两方如此大的动作，怎么会没有人动心？据我所知，暗中有行动的就有十多个家族和门派。我这条信息发出，道心随即利用他的影响力，将整个武林稳定了下来，再也没有宵小敢轻举妄动。” 整个事件，从背后的推手，到明面上的敌人，乃至暗地里的湍流，都被了凡算在心中，三封信，将此事给化解了。 “那第三封信......”王承善问道，他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一封。 提起这个，了凡有些犹疑，回答道：“有时候我一直觉得是掌门师兄出手，这件事才如此顺利，但是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我不是天下棋手，而只是个棋子罢了。但是这个东西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你们碰见了掌门师兄，他会亲口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