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忆珩(三)
第二日一早,王承善四人就提了大包小包的闯入了风三娘房间,在她惊讶之声中摆好香烛物件,然后王承仁、赵琴韵、白小英走到门外,防止偷听。王承善在里面,向蜡烛一指:“风三娘,我现在以富贵院十三老爷的身份邀请你入院,可否答应?” 风三娘刚刚起床,没有了丫鬟伺候,夜里也没睡好,这时头发还是乱的,眼睛都还小着呢。呆呆的看着王承善,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昨日是奴家不对,奴家脾气太差了。公子切莫如此,奴家不是好的女子,也不是进富贵院的材料。”风三娘略一整理仪容,微微一礼。 “不,你是大好的材料。我昨日回去细细想了一番,那晚咱俩可谓打了个平手,这是相当不简单的。你可以问问风声鹤唳、龙腾凤舞,我的杀手功夫如何。如果你都不是那块料,富贵院一大半的人都不用干了。”王承善诚恳道。 “可是,可是我.....”风三娘到现在才明白,对方不是开玩笑。 “三娘,随我们一起吧。”赵琴韵外面听的不耐烦,冲了进来,“富贵院没你想的那么邪恶,你瞧我们,都是正常的人,进来了以后,你就慢慢了解我们了。” “就是,在这江湖上,一个人始终很艰难,如果你愿意来富贵院,无论武林多么残酷,这里都会让你活下去。”白小英认真说道,此时此刻,她显得成熟多了。 风三娘看看几人,眼泪不禁滴落,伏在地上痛哭起来。她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久了,都忘记了苦,忘记了累,腰杆都已麻木不仁,连弯腰都忘记怎么去做了。可是突然间,她似乎有了朋友。这些人不觊觎她的美色,不贪恋她的关系网,只是单纯的想她好。上一个这样的是谁?是父母?是风儿?她记不清了,也不想去回忆了。 “好,我加入。”风三娘哭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擦干眼泪,郑重的着头。 “那好,风三娘,你听好了,”王承善像模像样,其实他们何尝知道富贵院入院是什么规矩,只是为表示庄重临时演的一出。 “对了,三娘你能不能改下称呼?”王承仁打岔道,“院子里有个四娘,是我们先生的夫人,论辈分比你大些,叫做虞眉娘,她在家中排行第四,故而大家一直称呼为四娘。若称呼你为三娘,只怕不好分辨。” 风三娘沉吟一番,干脆道:“奴家本名唤作风玲,不如几位叫我风玲吧。” “看三娘你比我们要大些,便叫你声玲姐了。”王承仁打蛇随棍上。 “不妥不妥,奴家哪里......” “不要奴家奴家了,你瞧琴韵姐,这才像个jiejie。以后我们叫你玲姐,你就叫我们名字好了。”几人笑说着称呼。这下不像是入院仪式了,倒像是小孩子认亲。 说说笑笑之间,风铃便稀里糊涂的入了富贵院,若是王道雄老爷子和王富贵知道,只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如果谭望知道这一刻,几个孩子过家家一般开开心心的请了别人加入富贵院,恐怕也要气死当场。 嘻嘻闹闹半响,太阳不知不觉爬上当空。听得楼下人渐渐多了起来,五人便慢慢走到二楼,找到忆珩给他们预留的雅间坐下。叫来小二了茶水蔬果,又了酒菜。便慢慢等着忆珩所说的大戏。 今天人比往常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的事情影响比较大。赵琴韵无聊看着王承善和王承仁道:“其实你们的忆珩师姐什么都好,就是爱说大话,想到什么说什么。” 几人相视苦笑,确实这忆珩师姐说的那些大话太有损形象,好像是把他们当小孩来哄一般。 “为什么一定是错的,万一人家说的是实话呢。”王承仁不乐意了,毕竟那是他们师姐。随后便招来赵琴韵怀疑的眼神,让他为之一凛。 “她说这古琴楼她说了算,皇帝老子都管不了她,咱们院主怕都不敢这么说吧。更何况她说她的年纪,几十岁一百岁,你信啊?这么简单的谎话,简直考验我们的智商。”赵琴韵一股脑反驳道,着重对着王承仁说,吐沫星子喷了王承仁一脸。 这时王承善止住他们的话,指指楼下。只见史老三带着几名差役进来了,四处张望一番,对差役下了命令,几人迅速的把守好一楼的四周,把一楼中间的场地清了出来。 随后史老三勾这腰请进一个人,这人面如冠玉,约莫三十岁样子,头顶金丝高冠,身披白色织锦皮毛斗篷,内着绯色织花绸衣,脚踏黑色钩头靴,走路虎虎生风,气势迫人。 这人走到一楼大堂中,高台前站定,便开始闭目养神,也不理会旁人,好像在等着什么。 没一会,楼梯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王承善扭头一看,忆珩带着一名丫鬟缓步走下楼梯。路过他们雅间的时候,停了些许,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整个一楼二楼此刻只响着那“噔噔噔”轻轻的脚步声,人们看着那令人窒息的容颜,甚至能想象到发出声音的脚是何等的美丽柔软。 连那嚣张的男子也挪不开眼睛了,就这样注视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忆珩从他面前走过,在一只桌旁坐下,伸手指指对面的凳子:“坐。” 一旁的丫鬟对那男子不屑道:“你让小姐亲自下楼来见你,可算有脸了。”说得那男子脸红一片白一片。 “呀!”风三娘忽然叫了起来,“我认得他。” 几人看着风三娘,眼中充满疑问。 “他是现任江南黜置使历边之子,历和。现在是羽林军的羽林郎将。前途不可限量。”风三娘看看几人,喃喃道,“我也是在长安的一次演出中见过他一面。” “我想买下古琴楼,姑娘开个价吧。”历和朗声道,丝毫没有因对方的容貌而失态。 “一亿两,”忆珩伸出一根手指头,听得历和有些诧异,“黄金,”忆珩那跟手指头摇了摇,“也不卖。” 历和失声笑起来,这女孩说话真有意思。于是也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卖不卖由不得你。” 忆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扔出一块金牌:“这位前辈送我的,只是不知道他儿子还认不认。” 历和站了起来,不准备再说话了,看着金牌,犹豫着捡了起来。然而刚拿到手,手就一抖,差将金牌掉在地上。只拿一瞬间,凌人的气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服输的态度,腰弯下了,声音小了下来,将金牌小心翼翼的放在忆珩面前。 “对不起,历和......历和鲁莽了。姑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