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初融
谢凌又一次醒来。 还是那片他莫名其妙来到的，黑暗的空间。 那个黯淡的小小漩涡还是在那里——它似乎越来越暗了，它中心那个螺旋的亮点，似乎很多都已晦涩不清，或明或暗地闪着光，甚至，谢凌都感觉到它带动那个围绕它的漩涡转动的时候，都是满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在它的楼上，一个大漩涡仍然在空间的中央缓缓转动着，它似乎更为茁壮了，在它中心的那个螺旋亮闪闪的，发着明亮的光，满是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除了它们，空间里还是一无所有。 直到至今，以上帝视角观看这片黑暗空间的谢凌，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所在。这是梦吗？可我现在已经在梦里面了，总不能在做梦中梦吧…… 就算在做梦中梦，也不用总是梦到这样千篇一律的诡异场景吧！ 谢宁烦躁得只想大叫，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叫，都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不会是真空吧？ 老天啊，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您，但求您了，别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在地球还有家，有爸爸mama弟弟meimei啊。 谢凌的心中忽然一痛——也不知道弟弟meimei怎么样了…… 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这真的是梦吗？ 我这到底是在哪……我想回去啊…… 谢凌在黑暗的空间中痛哭流涕。 空间里，仍然空荡荡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 “他还是不能醒来吗？叔爷。”焦急的青年声音响起。 “唉……”一声悠悠的苍老长叹。 “现在，我也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的灵魂波动明明已经是个正常人的水准了，除了他灵魂漩涡会微弱散发出来的魔能气息中，有一丝很古怪的未知魔能气息外，其他什么都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rou体除了能维持生命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完全就象个植物人！” “那怎么办？”青年声音急道。 “别急，再等等吧，我还在等一个检测结果。”苍老的声音叹息了一声，安慰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激动的中年声音也随之响起。 “院士，检测结果出来了，您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我们采样他的数十万灵魂波段进行了一条一条的分析，发现果然有一些很微弱的波段和那些强壮波段并不属于同一个整体。” “什么意思？”青年疑惑问道。 “是这样的，杨教官，这就代表着他的灵魂似乎因重创而分裂了。现在只有一大半在发挥作用，而且也完全失去指挥身体的功能。另一小半似乎仍然在沉睡。” “就象您叔爷爷提到的类似一些双重分裂人格病例的猜想一样。只是，双重分裂人格是两部均衡分裂的灵魂，通过某些特定条件而激发一方关闭一方，这样轮流工作。” “而病人这边，似乎是一边大一边小，又似乎因为分裂而使两部产生了某种冲突，小的被大的直接压制了，大的也被小的牵制住。结果谁也没办法工作——甚至谁都无法感知掌握身体。” “那……” “把微弱波段尽数取样，使用仪器放大，试图引起病人那一半弱小灵魂的谐振，激活并加强另一小半，强迫它们重新融合！”苍老的声音沉吟了会儿，坚决地说道。 “这……”中年声音犹豫道。 “这什么这？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总比他继续这样半死不活的好！陷入植物人状态太久，即使他以后醒来了，灵魂能力也会因长久没得到使用而萎缩的！到时候病人能力大幅度减退，出了问题，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是，您说的对，我马上准备好。” ～～～～～～～～～ 这又是想搞什么？谢凌目瞪口呆地想道，听起来很高科技很碉堡的样子。不过，灵魂什么时候也能发现并研究了？还灵魂波段采样收集？灵魂波谐振都来了……这个世界似乎也太神奇了一点吧？ 慢着，不会又象上次那样，二楼的小漩涡又亮起来，开始找一楼的大漩涡打架吧…… 刚想完，谢凌就觉得一阵与上次类似的剧痛猛然传来。旋即，他迅速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想法是…… 草，二楼亮了。 ～～～～～～～～～ 黑暗的空间里已是光芒大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开始显得很是明亮的小小漩涡急速的旋转着，向大漩涡所在的位置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然而，大漩涡似乎毫不畏惧，它似乎尤有余力地顶住了小漩涡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并顺手从小漩涡中心的闪闪发亮的螺旋上夺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一次又一次跌下的小漩涡似乎不甘而又悲愤地怒吼着，哀鸣着。在从外界源源不断传来的波动支持下，发起一次又一次徒劳的攻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击退。 直到…… ～～～～～～～～～ 黑暗的空间外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停止吧……我能感觉到，病人的灵魂波段已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了。灵魂……果然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神的禁区啊……想以人力去解读干涉……呵呵……我等现在还太无知，太狂妄了。” “真奇怪啊……两部分似乎冲突极其严重，竟似象不属于同一个灵魂一样。但是，如果不属于同一个灵魂，那多出来的那一大半或是那一小半，又是怎么冒出来的？而它们偏偏虽然似乎你争我夺控制权，却又能在病人魂海中共存。那早被无数次证明的，不同源灵魂无法在同一魂海中共存的原理，难道还在此人的魂海中还不正确了不成？” “关掉仪器吧……”苍老的声音似乎更见苍老：“能量……灵魂……序列……不知何时何年，能得以一探其因，一窥其貌！” “通知他们，使用普通疗法吧。至少小范围内，别再封锁消息禁止出入了——对了，病人应该到了恋爱的年纪了？去查，看他是否有恋人。如果有，就继续封锁消息，只告诉她一人。让她来陪着病人，与他聊天，讲述以前，讲述感情，看能不能唤醒他。” “如果病人还没有恋人……那就只能让消息出校外，找他的亲人了……” “我会每天给病人施放灵魂安抚，以便看能不能促进病人的自然融合。” “我们也只能以这种笨拙的方法来等待了，据说以前曾经有这样的植物人被唤醒的例子。希望……老天保佑吧。” ～～～～～～～～～ 黑暗的空间中，战况渐渐的也明朗了起来。 小漩涡越发的不支了，它勉力发起了最后一次冲击，又被大漩涡狠狠地击退。 它终于缓缓停了下来，远离了核心。它的灵魂螺旋已是黯淡无光，似乎也无力在大漩涡下不远处悬停了。它颤抖着，仿佛在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无声哀泣。 终于，它主动缓缓沉入了魂海的黑暗深处。在视野中显得愈来愈小，愈来愈小，直至——消失不见。 ～～～～～～～～～ 当谢凌又一次缓缓醒来的时候。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二楼那个小漩涡猛然发亮的场面。 从来兰州多烧饼，自古英雄出二楼啊……他心中灵思一动，悠悠地叹息道。 正陶醉于这首打油诗间，他忽然心中剧震！ 他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第一次惊喜地感觉到了黑暗世界的外面——虽然外面也黑黑的，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正躺在一个病房里，他似乎有了知觉，有了身体！ 他感到了轻风拂过肌肤的声音，感到了房间里不暖不凉的温度，他甚至用耳朵听到了阵阵夜晚的虫鸣！ 我终于不用整天对着这鬼地方，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并感知外界了？我现在是在哪？是在地球，还是在梦里那个叫山与海的地方？ 他试图动一动，甚至试图将眼皮睁开。 然而，他的大脑一阵阵的刺痛，全身满是酸软。 他疲惫地苦笑了下，又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