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不由自主》
这世上可有这样的人?特别的钻牛角尖,一往情深,一爱成痴,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恰好,她就是这样的人。 ………………………………………………… 如果扶晞这个时候是醒着的,她肯定会看见有一个人铁青着脸站在她的床前,不敢乱动一步。 “去准备热水”,没有半点温度的话,带给这间屋子极致的压抑感,简离手指一根根握紧。 由作反应很快,他跑出门。这回他没有跑远,直接向守门的由佲借了火折子。 “水……水、我……”,扶晞嘴里还在念叨着,声音细微得像蚊子,简离自认自己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可是看着这样的扶晞,他还是听得好艰难。 迟疑了一瞬,简离走近到床边,轻轻俯身,将耳朵探到扶晞嘴边,这个时候,他才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她渴了,渴得不得了。“快了,再忍一下,水……很快就来了”。他的声音同样很轻,柔柔的,就像温和柔暖的春风。 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衫,简离把它叠成小方形,轻手抽出扶晞脑下的枕头,给她换上。 碰到扶晞的脸的时候,简离的指腹很清楚的感觉到血丝的粘合,他躲闪了一下,眼里透着些不忍,还有恶心。 简离在床边坐下,他伸手拿过床边小案桌上的茶壶,轻轻摇晃,里面还有半壶水,这回他不再迟疑,拿过杯子倒了半满。 虽然是凉水,但总好过没有。 “来,喝水”,他单手穿过扶晞的脖子托起她,手指再一次碰上她的脸,他小心的碰触,担心她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有伤。 扶晞浑身发凉,只有脑袋发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她提不起力气,只能靠简离的手支撑她整个人,喝第一口水的时候,她的嘴巴就裂开了,凝固成结的血散漫开,还没喝下去的半杯水顷刻间变成红色。 血腥味弥漫开,简离看着杯子,他有些发晕,一刻间他想抛开怀里的扶晞,最后又忍住没松开,他轻轻放下她。 放下杯子,他从怀里掏出锦帕,锦帕轻柔绵软,倒水把帕子上打湿,简离单手捧着。 扶晞对水的渴望还很大,她嘴巴上的血有的流进嘴里,有的顺着嘴边流下,简离用袖口帮她擦了擦,他眉间的川字没一刻松开。 “……扶晞,张嘴”,他用帕子喂水给扶晞,水滴一点点的滴进扶晞嘴里。 扶晞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补水,她听话的张嘴,贪婪的享用着与她而言的甘霖。 这样几个来回,半壶水很快就没有,简离就着还有水分的帕子,轻轻的去擦拭扶晞的脸和唇。他每一下都用最小的力,听到她抽气,他心里一紧。 这样简单的动作,在简离看来异常艰难,他觉得这个时候太难熬,太漫长。 由作进来的时候本来不想打扰,但是有些东西又必须要交代一下,所以他把热水放到桌上之后拍了拍简离。“殿下”。 简离回头看了他一眼,自然的续满一壶热水,走到窗边放着。他回步走过来,“解药”。 极其简单的一句话,他后悔了,他要给她吃解药,少了一个步骤也没什么。是他自己太追求完美,是他不想要有失误,才想要用扶晞再试探一下浔阳。 可是,能有什么失误呢?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计算好呢?他不要了,他不想了。 “没有解药”。由作低头,他说的是实话。当初简离说要用绡络的时候,他就想说这样的话。 简离的眼睛像苍鹰一样尖利,他盯着由作的脸,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解药拿出来!”。 “没有解药”。不增不减,同样的四个字,由作重新说了一遍,他抬起头对上简离的眼睛。 简离不予理会,他像个置气的孩子,自己动手在由作身上摸索起来。由作也没有动,就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翻找。 他几乎是把由作重头到脚都找了一遍,除了几枚暗器和一个火折子,他什么也没找到。他依旧不愿意相信,低吼道,“把解药拿出来!快点!”。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解药!”。由作系好腰带,硬声硬气的说话。 简离退后两步,“你不是说过,当初,你是……”。 “我只是不想把莫生的刑法说得太细致,所以才说我是吃了解药才好起来的,没想到殿下会记得那么清楚”。 “你!”。简离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扶晞。他在干什么?他想让她吃解药吗?那些苦都受过来了,现在放弃又算什么呢!
他计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有差错呢! 简离摆摆手,“不必了,没有就没有吧!当什么都没说过”。他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mama了,既然是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能够中途更改呢? “殿下……”,由作犹豫着,“她的伤应该是自己压制不了痛苦才有的,她脸色微红,是发烧的症状,所以,这回肯定已经无碍了”。 “嗯”。方才简离扶起她的时候有摸过她的额头,确实是发烧的症状,他想,由作不会瞒他什么,他这么郑重的说没事,自然,就是无事了。 由作走近半步,“殿下离开吧!这里就交给我,我会看着她”。 “不用了,本殿也没什么事要做了,就待在这里一会儿,她……很关键,不能出意外”,简离推脱,“明天,浔阳一定会来,她一定要是本殿计划中的样子”。 “好……那,殿下要不要由作把晚饭送过来,时候不早了,不过两个时辰,就该……”。 “好了,你去拿套衣服来,本殿这样不好出去”,简离看看自己的衣袖,上面沾染了扶晞脸上的血印子,这个样子确实不好见人。“换了衣服,本殿就离开”。 由作点头,转身离开。 简离走到门边,他看了一眼门外的风光。关上门以后,他靠坐在躺椅上。 视线向着里屋转换,他用力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简离啊简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够心软,浔阳是学过医术的,即便是玩玩,他也是有点底子的人,真病假病,根本瞒不住他。你怎么能够想要给她吃解药呢? 她是心甘情愿的,你没逼她,一点也,没有。 叹口气,所有的心思都被压抑在心里。 窗外斜阳,夏日还有几许? 夏天快过去了,风雨也快要来了。 怎样的风雨?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