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追寻
“你这副表情倒是很少见！”贝尔纳说，“不就是个女人吗？你还真要怪我？” 顾宁修在他对面坐下，“她不一样！你不该动她的。” “为何？”贝尔纳不屑，从身边拿出一张照片扔在桌上。正是米勒夫妇留给辛辰的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你自己看看，她的那副长相还不至于我对她下手吗？” 顾宁修看了一眼照片，“她们不是一个人。” 贝尔纳笑了笑，“现在我知道了，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知道那个女人和我们家族的仇，我怎么会放过她。这次是我错了，我复仇心切，才认错了人。我伤害了你在意的女人，你可以随便处置我。你知道，卡洛林家族是你救的，你想怎样对待我们都可以。” “这次我不再追究，但绝对不要有下一次。” “谢谢！”贝尔纳说。 顾宁修站起身，又说：“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贝尔纳抬头，眼中有些血丝，不敢相信：“真的死了？” 顾宁修转身离开，贝尔纳仍不相信，“怎么可能？我还没找她复仇，她怎么能死？不可能！不可能！”他双手抱住头，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已，他不甘心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死了，怎么会……” 顾宁修又回到了房间，辛辰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她眉头紧蹙，手脚也在微微颤动，睡得并不安稳，想必梦中还在与人搏斗。顾宁修坐在床边，注视着她的眉眼。脸庞还有刮伤的痕迹，几日不见就瘦了一圈。顾宁修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说：“看到你遍体鳞伤我就怀疑这样对你到底是对还是错？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可是你能给我一个停下来的理由吗？”像是问辛辰，又更像是问自己。 辛辰的伤不宜移动，在山顶的房间休养了几日。伊娃每日会过来，辛辰虽与她无话可聊，可是也不反感。 “你闷不闷啊？你不闷我都快闷死了。我跟你说说我和顾哥哥的事情吧？”伊娃提议。 她和顾宁修那点事，她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无外乎怎么相识，她怎么对顾宁修一见倾心，她又是怎么把顾宁修身边的女人赶走那点事，辛辰听得都烦了。 “顾哥哥可宠我了，以前他交了一个女模特，那个女模特又高又瘦，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浑身上下没一点好看的地方。我都不知道顾哥哥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肯定是她那双跟狐狸精一样的眼睛会勾引人。那女人一副攀炎附势的姿态，我看了就来火。于是，我就派人调查她的身世，得知她有个穷鬼老爹，家里负债累累。于是我就去奚落她，她竟然去和顾哥哥告状，说我打了她！我明明连手指头都没有动，她竟然说我打了她。这个罪我不能白白承担，于是我当着顾哥哥的面就扇了她两个耳光。她哭着拉着顾哥哥的手腕，顾哥哥却打发她走了。后来顾哥哥也没责怪我，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费心。”伊娃笑着说，“所以自此以后我在顾哥哥的女朋友面前就愈发的为所欲为了，所以第一次见了你也就没控制好多说了两句。” 伊娃凑近，“你知道吗？那次吃饭，你走了之后，顾哥哥就教训了我。他让我以后不能那么对你，我问他为什么？她的其他女人我都是那样对待的啊？你猜顾哥哥说了什么？” 辛辰倒有两分好奇，问：“说了什么？” “他说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伊娃叹了口气，“听了那话，我就知道我的希望恐怕破灭了，顾哥哥再不会让我任性欺负她的女朋友了。” 辛辰陷入深思，难道顾宁修对她真的……辛辰不敢想。 门被人轻敲了几下，伊娃忙跳起去开门，竟是贝尔纳。 “二哥。”伊娃站在门口，大有防守的意思。 “伊娃，你先出去，我和她说几句话。” “二哥，你不会又要伤害她吧？” “听话，快出去。” “哦，顾哥哥还在山上，你肯定不敢伤害她的。”于是伊娃就出去了。 贝尔纳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朝辛辰笑了笑，“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好。”辛辰回答。 “你真厉害，连林子中的野狼都杀了，难怪你一点也不怕我那几只藏獒。”贝尔纳由衷的赞赏。 “比起一群藏獒，我更愿意面对一匹狼。” 贝尔纳若有所思，“你知道，你和那个女人真的很像，有时连眼光都是一样的！”贝尔纳将一个包递给辛辰，正是辛辰的随身包包，“里面的东西都在，这次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辛辰腿上的伤口很重，不能轻易走动，而身体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恢复的很快。辛辰给辛菜菜打了电话，她失踪多日，辛菜菜联系不上她一定急坏了。电话中得知葬礼进行的很顺利，老院长已经入土为安。辛辰并没有向他说明这些日子生死边缘的经历，而是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点小意外。 辛辰躺坐在床上，从包里取出那张照片又看了看，无意中触摸到一片冰凉，才知是那块白玉坠。将照片和白玉分别放置在床上，辛辰盯着这两件东西看了许久，脑中还是没有什么眉目。 顾宁修敲门进来，问：“研究什么呢？” “没什么。”辛辰折磨不透，还有太多的未知困扰着她。“顾总，我想留下来把事情查清楚。” “需要我的帮忙吗？” 辛辰没有拒绝，这个时候她确实很需要帮助。这次意外之后，她突然有了勇气去揭开真相，不管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女人和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辛辰都希望去调查清楚。这或许是知道她身世的唯一的一个路径，如果不去追寻，她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后悔。更何况，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已经将她们绑在一起，辛辰又何必再去逃避。 辛辰拿起照片，盯着照片上女孩的笑颜，细细回想着米勒夫妇说的话以及贝尔纳说的话。寒·米勒是一个记者，但绝非一个简单的记者。她的背后有一个组织，但是就连她最亲近的养父养母也不知道那个组织的存在。寒·米勒很厉害，学习了很多技能，也很会伪装，攻破了很多堡垒，揭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真相。可是，寒·米勒多年前被宣布死亡，消失在人们的视野。辛辰所掌握，也就只有这些零散的片段。若要对她的身份继续深入了解，下一步又该从哪里入手？ “当年那个救了卡洛林公司的人就是你吗？” “是！”顾宁修坦然回到。 “为什么要那样做？”卡洛林企业明明罪有应得，而且还是两个女人冒着生命危险取得了证据，眼见着要成功板到一个从事不法交易的公司，最后顾宁修却让它起死回生。 “你该懂得，商场上永远没有对和错，只有利益。” 辛辰并不理解，一个违背道德、违反法律的企业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辛辰质疑着顾宁修那套所谓的商人的价值观念。 辛辰正在深思，顾宁修突然靠近，辛辰下意识的身体后退，却已经抵着床头。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只顾利益、不顾道德的无耻商人？” 辛辰静静的看着他，不语，眼中的神色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当时，卡洛林公司全由本负责，他虽做了很多不法之事，但毕竟与贝尔纳无关。卡洛林是当时法国最大的企业，背后关系错综复杂。即便出了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留它一条活路，收益必然会比置它于死地强多了，况且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所以，当初就算我们顾特企业没有出手，也会有其他原因让卡洛林存活下来。” 辛辰听了，十分惊讶。完全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和考虑因素，又会牵扯到那么远的利益。当一个社会没有了正义的指标，那确实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更何况一个企业的命运。而那股坚实的力量，又岂是几个人能够改变的。只怕当初冒险取得证据的人，知道这样的结局，也心寒不已。 “权势、利益、荣誉，这个社会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可以在心里骂我，你也可以看不起我，但我相信当你认清事实之后，你就会对我有更多的了解。” 辛辰沉默不语，她早就知道这个社会没有什么正义可言，她也曾承受过社会的无情。因此她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总是以一颗冷漠的态度保全自身即可。可是，想到寒·米勒的所作所为，不管她是什么人，但至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并不顾生命的去做。比起自己藏于人海，虚度光阴，享乐当下，实在相形见绌，不可比之。 辛辰突然有了一股强烈的感觉，她渴望了解更多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她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她也想知道自己是谁。若因眼前的短暂行乐而连自己是谁都不去追寻，那么以后她哪里还有资格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