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因为生之美好而杀生
当黑夜不再成为视野的屏障，小七发现，荒原的夜也是如此的壮美。 永冻之土虽然温度极低，但由于雨水很少，所以并没有形成大面积的冰盖。一望无际的平原向无尽处伸展，似乎于虚空连接在一起。远处是赤晶山脉的轮廓，如同一只远古巨兽静默的伏在万年冻土之上。不知是否错觉，小七觉得自己甚至能够看到赤晶山主峰峰顶那一抹红色的色带，如同那只巨兽也被刻下了鲜红的罪印。 实力大增后的小七对外界极为敏感，此时他能感受到周围尤其是前方传来密集的灵能波动，他知道那是许多凶兽，要么正在窥视着他的存在，要么正在慢慢的向他逼来。 他没有畏惧，甚至没有敌视，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和亲切。 在这样一个仿佛被遗弃的世界，在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这些凶兽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自己并不孤单。 哪怕下一秒，他就要和它遭遇，他要掠夺它的生命或者成为它的食物。但这其中依然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没有敌视，这只是生存本身。而一切的生都是美好的。 这样的明悟让小七感觉内心里的某种束缚被瞬间解开，荒原还是那样无际，但小七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了穷尽它的力量。 他从腰间拔出了秦川送给他的那把刀，只觉得握在手中没有一丝滞涩之感，就像是自己手臂的延伸一样自然。这把刀和他一起经受了金色能量海洋的洗礼，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此刻的小七还不知道。 他想着，等再次见到秦川，应该正式的请他把这把刀送给自己，然后，自己应该给它取个名字。 那么，也许就叫赤目。 “是个挺不错的名字，这会是一把真正的好刀。”小七心中想着，握紧了手中的赤目刀，金刚诀运转全身，高速的向前方灵能波动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也许我是你的食物，也许你是我的猎物。来吧，一切都为了生之美好。 …… 小七其实并没有学习过任何的刀类技法，金刚诀可以加持他的力量、速度和防御，但金刚诀本身也不是技巧类的功法，但此时的小七却似乎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忽然有所明悟，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各式各样的异梦，其中场景各异、人物各异、结局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其中的主人公手中都有着一把刀。 一瞬间梦中所有他见过的刀法刀招全部涌入脑海，他不自觉的便用手中的赤目刀挥舞起来。 小七并不认识前方的是何种凶兽，他对荒原凶兽的认知毕竟有限，他甚至不知道这种凶兽的攻击方式和特殊技能。但他就是这样直接冲进了凶兽群中。 金色的灵能被灌注进赤目刀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光线，凶兽的咆哮、嘶吼与漫天飞舞的残肢、血rou交杂在一起，凶兽的鲜血洒落地面，渗进冻土，浓郁的血腥味和四处散逸的灵能波动又吸引来更多的凶兽。 小七依然处在那种玄妙的状态当中，体内源源不断的金色灵能使他毫无疲倦之感，他只是不断的向前突进，挡在前方的或者从旁突然袭来的凶兽换了一波又一波，他早就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凶兽倒在了自己的刀下。直到他突然感应到，前方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灵能波动传来，身边原本还在纠缠或者窥视的一些凶兽瞬间就四散逃开。 “轰——“ 一个庞然大物从前方的黑暗中慢慢走了过来，看似走的不快，但每一步都迈的极大，很快就穿透黑暗，在小七的视线里变的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只真正的巨兽，即使现在四肢着地，至少也超过4米的高度，背脊上有一排锯齿状的凸起，沿着脊椎一直生长到尾部，锯齿的最前端是立在头顶正中的一支独角。四肢粗壮的如同教廷神殿中的立柱，粗大的指爪深深的抓握住地面的冻土，两只巨大的眼睛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巨兽在离小七10米左右的位置站定，幽蓝的双目向下俯视着小七。“好强”，小七感知到巨兽身体里澎湃的灵能波动，他不知道这种巨兽到底叫什么，之前沈暮烟秦川给他科普的荒原凶兽中，好像没有一种符合眼前这巨兽的特征。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只巨兽在等阶上也许要远超之前他遇到过的其它凶兽，即使在他的荒原第一战，面对那只6阶的裂牙兽王时，也没有感受到这么强大的压迫感。 之前一直飞舞在小七四周的小火焰此时也静止下来，悬停在小七左肩的上方，似乎在和小七并肩面对眼前这恐怖的巨兽。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沉寂，没有了声音，没有了任何动静，就连一直在肆虐的冰息都停了下来。 小七有种荒谬的感觉，此刻似乎整个荒原都停了下来，在注视着他和眼前这只巨兽的对决。 这是无法逃避的战斗，这是关于生之美好的战斗。 那么——小七的手臂笔直的斜指上空，赤目刀身上金芒涌动——就战吧！ 巨兽背脊上锯齿带的中段某处，忽然泛起如同电芒般的蓝光，蓝光快速的传导，瞬间便满布整个锯齿带，随即，巨兽的独角上也开始蓄起蓝光，从根部快速的向上蔓延，直到整个独角被点亮。 小七见到巨兽独角的脚尖开始汇聚起一个蓝色的光球，起初只有常人眼球大小，很快就变的如同一个小孩的拳头，心知不能再等，右手一挥，早已积蓄好的刀芒极速斩向前方。 巨兽愤怒的低吼一声，独角上的光球离体飞出，迎向小七劈来的刀芒。金黄与幽蓝在空中碰撞，很奇怪的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两种绚烂的色彩快速的相互湮灭，少数一些灵能散逸开来，小七立刻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急速的下降。 极寒！巨兽身体里那种幽蓝的灵能具有的是极寒属性。 小七的脸色有点凝重这种属性的灵能面对起来非常麻烦，如果被击中，会极大的影响敏捷和速度，对接下来的战斗非常不利。 巨兽见自己发出的灵能球被小七的刀芒劈散，又是一声低吼，脊柱上锯齿带的光芒愈盛，同时四肢用力，庞大的身躯如同一枚巨大的炮弹向小七撞来。小七的身体向左侧一旋，让开巨兽的撞击，同时挥刀斩向巨兽的脖子。巨兽看似粗苯，但动作却极为灵活，一撞不中，巨大的头颅立刻扭转向小七，长满利齿的大嘴张开，冲着小七挥砍来的一刀发出一声极其怒吼，“咚”的一声，彷如一个山丘般的巨人以大地为鼓，小七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声浪有如实质般的撞来，手中的赤目刀如同击中败革，几乎要离手飞出，整个身体也被这股巨浪撞的向后飞退。 巨兽的独角仍然在蓄积蓝色光球，此时又已经有了婴孩拳头般的大小，显然这是巨兽惯用的攻击套路。小七的脚步未稳，巨兽又追着撞了上来。 金衣生莲瞬间运转全身，巨大的金色莲花比小七实力提升之前变得更加凝练厚重，金色的光芒明亮如旭日初升，金光闪耀中小七的脸色平静无波的看着前方急速撞来的巨大身影，手中的赤目刀忽然横向斩出。 “轰”，如同一艘灵能战舰发生爆炸，小七身周的金色莲花被撞得支离破碎，几乎完全消失不见，小七本就站立未稳的身体再次向后飞射，只是这一次却无法在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在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 巨兽显然也不好受，金衣生莲是一种护体功法，本就能够反射一部分攻击，小七体内的金色灵能与它的极寒能量更是相互克制，这一撞之下，巨兽体内的能量运转也被干扰的紊乱不堪。而最严重的伤害来自于赤目刀，小七在被撞飞之前，手中的赤目刀横向切中了巨兽的独角根部，虽然未能斩断，但也留下了一道厘米深的切口，巨兽蓝色的血液正从这个切口里大量的涌出，很快变布满巨兽的整个头颅。 独角是巨兽身体上最强的一点，一般来说，即使灵能枪械也不能够对独角造成伤害。但是这里也是巨兽身上最致命的一点，巨兽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从独角传递到大脑，庞大的身躯向后倒退几步，仰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 它盯着前方已经倒地的小七，巨大的蓝眸闪动着无边怒火，独角上的蓝色光球快速扩大，短短一瞬，便积蓄到两倍于常人脑袋的大小，然后高速向小七飞射。 小七在刚才的碰撞中，主要是因为身体不如巨兽强悍，而仓促间运起的金衣生莲又没有百分百的护住身体，在巨力的冲撞下，受了一点内伤，此时又见蓝色光球袭来，而且这一次显然是巨兽完成了完整的灵能蓄积，含怒出手，威能必定惊天动地。小七从地上迅速弹起，全身的灵能鼓荡，金色弯月和七大漩涡中的液态灵能同时被抽调出来，涌向全身的经脉，他双手持刀举过头顶，双腿下蹲成马步，周身金光涌动，仿佛真的化身除魔金刚。 蓝色光球已经飞至半途，小七的右脚忽然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持刀从头顶斜向下倾力斩落。赤目刀的刀头暴起一道丈许长的金色刀芒，看去仿佛整把刀被放大了几十倍。 “斩——” 成百上千个梦境当中，数不清的绝世豪雄仿佛同时附在小七的身体上，同声怒喝。 一股霸凌天下的气势在荒原中冲天而起，荒原中无数的凶兽、强者几乎同时生出感应，目光向同一个位置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