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茶楼事端
谢如意快速从一旁的桌上拿了根竹筷捏住她的下巴塞进女孩儿的嘴里，让她不至于咬到舌头。略微使力按住抽搐得厉害的胳膊和上半身，又让一旁的丫鬟按住她的腿，腾出一只手来给她按摩身上几处大xue，用以缓解她的病症。 “你在干什么？！不要碰我家小姐！”之前那个丫鬟反映过来大声呵斥道。 “我是大夫，你家小姐这样会咬到舌头的，而且抽搐得太厉害会加重她的病情的。”谢如意认真观察着病人的状况沉声道。 “是吗？”那丫鬟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还不及自己大的女孩，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她原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前几天被赐给了小姐，虽然知道小姐有病，却还是第一次见她发病，因此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谢如意一起进来的苏纪凡朝那丫鬟温和的道：“她是尚书府的五小姐，的确是大夫，姑娘不必担心。” 一旁站着的那位穿粉色襦裙的小姐在苏纪凡走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待认出他竟是第一公子时，忐忑、慌乱、害怕的心缓了缓，想上前说些什么，又怕被人说不矜持。 在龙翔国的闺中女儿眼中，苏纪凡就跟云端的仙人似的，俊俏不凡，温和雅致，不染尘埃，只能远远的观望，但凡挨近些许就是对他的亵渎。 因此，见心中的仙人竟开口跟自己说话，早抛去一切，激动不已，哪里还管那话里的真假？ “小女子孙彩霞，既是苏公子这么说，我们自是相信的，如此就有劳这位小姐了。” 见表小姐这么说，那丫鬟不好再说什么，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小姐。 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姐才渐渐的停止了抽搐，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谢如意这才放开了手，拿掉了筷子。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了云儿，只是身子有些酸软没力气。”因为刚发了病，这小姐的声音也透着绵软无力。 “那快坐下来歇歇。” “嗯。” 孙彩霞上前帮忙扶住她道：“思雅表妹，这次多亏了尚书府的这位小姐，让发作的时间短了许多。” 这个叫思雅的女孩儿抬头虚弱的朝谢如意笑了笑，“难怪我觉得这次发作后没那么难受了，原来是小姐出手相助，真是多谢你了。” 谢如意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让一让，让一让，大夫来了，请让让放大夫进去！” 围在门外的人让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喘息着走了进来，此人正是离这里最近的回春堂的坐堂大夫齐大夫。 齐大夫身为这一片儿的名医，自是见过思雅小姐的，也给她看过几次病，如今见她已经醒了过来，上前把脉察看了一番，点点头，“这次发作后的脉相还不错，见好了许多，看来这段时间调理的不错。” 孙彩霞道：“多半是这位五小姐帮忙的缘故，表妹也说这次发作后没那么难受了呢！”口中赞着谢如意，眼神却不时瞄向苏纪凡。 “哦？不知这位小姐是怎么帮忙的呢？”齐大夫有点儿好奇，这癫狂之症发作时可不能触碰，否则会令病人雪上加霜的。 场中的人都看向谢如意，只见她梳着双丫髻，皮肤白皙，面容秀丽，水眸润泽通透如同宝石闪亮，樱唇不点而红仿若花瓣娇嫩。一身淡紫襦裙，通身并无多余的装饰，衬着她娇小的身躯，却是一派淡定从容，片片花瓣绣于裙摆，若是走动之时，应是一片落樱缤纷。 面对众人的眼神，谢如意依旧面不改色，淡定自若的说了癫痫病发作时的应对之法。她吐字清晰，声音中并没有寻常女孩儿的软糯，而是一种清脆、干净的声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其他人大多是佩服和欣赏，只有齐大夫神色中有着激动和期盼。 “姑娘既会按摩xue道以缓解病情，那你可会针炙之法治病救人？” 谢如意虽然对他的异状有些疑惑，却还是如实回答道：“略懂一二。” 齐大夫眸中更添狂热，“不知姑娘师承何人，尊师可还收徒，老夫想拜其门下，有劳姑娘代为引荐。” 众人都愣住了，在整个京城中，这齐大夫的医术虽不是顶尖的，却也是数得着的，一些富贵人家有什么病痛，大多也是请他。如今却不知为何，竟还要拜师学医！ 谢如意有些好笑，这老头还挺可爱的，不过这师怕是拜不成，她的老师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 “家师已不在这个世间，齐大夫若要拜师怕是不成了。” 齐大夫闻言有些失望，针炙之术深奥无比，放眼四国之内，只有医圣后人，医术世家华家才有此术，而且传男不传女，外人想学根本就不得其门而入。 眼下虽有机会，却又错过了。齐大夫看向面前这个一派淡定的小姑娘，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道：“不然老夫就拜姑娘为师好了，只不知姑娘可愿指点老夫针炙之术？” 谢如意忙摆手，“不妥不妥，我于针炙上并不十分精通，齐大夫想学，咱们倒是可以探讨探讨。” 齐大夫大喜，“此话当真？” 谢如意笑了笑，“自然是真的。” “那回春堂随时欢迎姑娘光临，只不知姑娘可有行医之处？” 谢如意摇摇头，“我刚到京城，正在筹备开医馆，所以暂时闲居在家中，等医馆开起来，再请齐大夫指点。” 齐大夫抚着胡须直点头，“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佩服，介时一定上门恭贺。” “齐大夫谬赞了。” 苏纪凡笑道：“齐大夫同谢姑娘聊得如此尽兴，不知情的还以为二位是忘年交呢！只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思雅小姐身体虚弱，还是先让她们回家休息去吧！” “对，对，对，看老夫这记性，竟忘了赵小姐刚发病，身体还虚着，”说着朝赵思雅叮嘱道：“赵小姐快回家去吧，记得少思多休息，别动肝火，药还是用以前的那个方子，今天就不开新方子了。” 赵思雅点点头，“多谢诸位了，思雅这就告辞了。”说完扶着自家丫鬟的手，身姿柔弱的袅袅出门而去。 孙彩霞看向苏纪凡，咬了咬唇，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 待看热闹的也都走开了，几人也回了原来的座位，苏纪凡和谢如意邀请齐大夫一起吃茶，因惦记着那针炙之术，齐大夫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推迟。谢如意便问起了刚才那位赵小姐的情况。 赵思雅的父亲是一位六品理事，家族也并不大，她的病是小时候一次受到惊下加上发高烧才得的。因是家中的独女，便格外娇宠，甫一发现病头，便立刻请了京城中最有名的几位大夫会诊。因此她的病从一开始便得到了较好治疗，今天之所以在外面就发作了，怕是受到刺激了。 谢如意一下子就想起了孙彩霞，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她还是看到了她眼睛深处的不甘和嫉妒。 让谢如意没想到的是，京城中的人大都知道赵思雅的病，其原因便是那次名医会诊。得亏是生在小家族，若是在大家族里，这样的病定是会竭力隐瞒，也就不会有名医会诊了，这样于病人本身是无益的。 难怪那时围观的人们并不怎么惊奇，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三人正说得热闹，另一个桌上的几人坐不住了，沐卿小王爷，慧敏郡主二人搬着椅子，拿着各自的茶杯拉着于志恒坐了过来。 “你们说的这么热闹让本小王也听听。”说着沐卿小王爷便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慧敏郡主则一脸的乖巧可爱，“坐那边挺无聊的，她们总是叽叽叽咕咕的说悄悄话，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可以坐这边吗？” 谢如意笑了笑，“欢迎至极。”又看了看于志恒淡然无甚表情的俊脸，心下不禁斥了声木头！真是个无趣的人。 苏纪凡朝于志恒点点头，又温和的朝慧敏郡主道：“我们点的这些茶点不知郡主喜不喜欢吃，若不合口味就再点些来。” 慧敏郡主拿起一块儿点心，摆摆另一只手道：“不用不用，我不挑嘴的，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谢如意她们这边热热闹闹的，谢清烟那边几人却气得不行。 刑丽莹咬牙道：“不就是会点儿医术吗，拽什么拽，再怎么巴结别人，也改变不了她泥腿子的出身。” 谢清烟也恨恨的道：“一个村姑一来就勾引人，以往苏大哥对咱们可温柔了，如今只刚来打了招呼，其余都不理咱们了，真不要脸！” 刑丽莹认同的点点头，“表妹别担心，苏公子不可能看上一个村姑的，待回去咱们好好计划计划，定要她好看！” “太好了，反正在这里呆的也无趣，不如咱们这就回去和娘好好商量商量。” “也好。”刑丽莹稍一沉思便答应了，又招呼谢浩杰，“表哥，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谢浩杰一脸的阴睛不定，于世子也被拉过去了，他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自然也是要走的,便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