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抛砖引玉
远远看见苏虞黑着脸走了过来，纪墨晨赶紧让小小去沏茶，自己亲自迎了上去。 “苏姐，这么早！”纪墨晨笑着招呼道。 苏虞还真不拿纪墨晨当外人，黑着的脸点了一下，连句客套话都不讲，笔直笔直就进了纪墨晨的房间。 正好小小沏好了茶，捧了进来。 纪墨晨知道苏虞的心思，接过茶盏，亲自递到了苏虞手上，然后以眼神示意小小出去。 小小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又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如此谨慎，看来连她也看出苏虞心情不好了。 苏虞也不坐，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发愣，半晌不说话，尔后低头看着手中茶盏冒出的袅袅白雾。 纪墨晨有心安慰，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苏虞打破这沉寂。 一声长叹，然后是她忿然的声音：“此事一出，让我苏虞颜面何存！妄我常常被人称赞精明，想不到家里却出了内贼！！！”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可见其心中之愤。 她口中的事自然是曲目外泄的事，而她的忿恨对象固然是那内贼，可对于家有外心之人毫无察觉，她何尝又不是对自己失望愤然呢？ 纪墨晨理解苏虞的心情，却私心里不想让此事闹大，若是能将大事化小事化了，自然更好。于是想了想，斟酌道：“或许我之前在外面和谁谈起过那首词，早早便被旁人听去了。这内鬼一说，还不一定。” “还不一定吗？”苏虞猛然回头，一双风情万种却颇具气势的凤眼望向纪墨晨，十分尖锐地反问道：“墨晨，你的意思是，我想多了吗？” 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不应该是熟知人情达练皆文章的人说出来的话，但苏虞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对纪墨晨说了。 纪墨晨猛地记起她第一次来见苏虞时，苏虞跟她说的话。说别把她当外人，别与她客气。这样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将她当外人！ 又回想起苏虞提到那个无良师父时恍惚的神情，纪墨晨猛地惊醒，苏虞......她！她不会是自己未来的师娘吧！ 既然对方可能是未来的师娘，那么对待这件事又不能一样了。 纪墨晨轻轻吸了口气，垂下了眼睛，轻声说道：“苏姐，你没有想多。确实有人出卖了天上人间，这个人就是天上人间的人！” 苏虞听后，鲜红的双唇紧紧地抿了起来，虽然她早已料到，但听纪墨晨如此肯定的答复，仍是抑制不住情绪的波动，猛地拔高声音道：“可恶！我究竟对她们哪一点不好，竟然如此轻飘飘的被她们转手出卖！想不到我苏虞横行十年，竟然在阴沟里翻船！！！” “苏姐，你冷静一点。”纪墨晨见苏虞气得浑身颤抖，扶她在藤椅上坐下，柔声劝道：“你这话若是传出去，被那个出卖你的人听去了也罢了，若是被无辜的姑娘们听去，岂不是寒了她们的心！” “哼！我看她们，此时都在幸灾乐祸呢！”苏虞嘴上说着，心里却知道纪墨晨说得有理，声音放低了许多。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纪墨晨一句劝，就让她冷静下来了。 纪墨晨想了想，问道：“不知你有没有怀疑之人？” 苏虞锁眉沉思，良久后颓然摇头：“若说怀疑，便全部都有疑点！若是单单针对一人，我还真没有计较！” “那，看来我们得做些什么，让那人显出原形！否则，若是拖到夺魁大赛，那可就麻烦了......”纪墨晨微微蹙眉，喃喃道。 苏虞一听她说夺魁大赛，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激动起来，高声道：“可不是！要是不趁早把那吃里扒外的找出来，赶明儿又偷了咱们准备参赛的曲子去卖，那可如何是好！” 夺魁大赛就是扎在苏虞心尖尖上的一根刺，一动就痛！ “别急，我来想想有什么办法......”纪墨晨口中宽慰着苏虞，一面蹙眉沉思。 苏虞知道此刻不能打扰，也就一声都不出，为了缓解焦急的情绪，只有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 等到苏虞手中的茶杯见了底，那厢纪墨晨的唇角也高高的扬了上去。 “既如此，那我们就......抛砖引玉！”纪墨晨满面微笑，缓缓说道。 申时，天上人间为一会儿开门迎客做着最后的准备。 往常这个时候，楼上楼下早传来姑娘们嬉笑哄闹的声音了，可当今日纪墨晨踏入大厅时，只感受到了一片死气沉沉。 来来往往做着准备事项的龟奴、小厮、婢女们都轻手轻脚，干活的过程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二楼是各个姑娘的房间，此刻大多数的房间都开着门，远远可以看到里面有人默默的坐在桌边发呆，或是靠在门上出神。 二楼长廊上偶尔出来一两位姑娘，也是一脸的如临大敌，来去匆匆。 看来，新曲外泄这件事带给天上人间的冲击还真是大。毕竟在找出内鬼前每个人都有嫌疑，所以人人自危。 纪墨晨对此了然于心，走到大厅正中央，清了清嗓子，然后仰头扬声叫道：“素素姑娘！”只叫了一声，便停下等待。 楼上立刻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看到素素的探出半个身子，当看到是纪墨晨喊她后，略显憔悴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纪小姐！你找我是......” 纪墨晨在下面笑得风轻云淡：“不知妙妙姑娘、玲儿姑娘，还有秋水姑娘在不在？我找你们有些事儿。” 这四人，正是前几天苦练那首《天上人间》的四个人！不轻易出门的纪墨晨亲自来找她们，不知为了何事？难道，就是为了那件事？她是怀疑...... 素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赶紧又去将另外三人叫了出来。 四人聚齐，也不下楼，只隔着栏杆齐齐的探身下望。 纪墨晨既不让她们下来，自己也不上去，就那么悠然自得的抬着头，与四人对望，脸上自然而得流露出愧疚的神色：“那首曲子让你们失望了，是我没记性，忘了年初时在东汉与人吟过那首，可能当时让有心人给听了去！现在潮升馆占得了先机，纵使你们再唱，也终究是拾人牙慧！” 纪墨晨无比诚恳道：“是我失误，害得你们空欢喜一场，还白白苦练多日，实在抱歉！” 四女初时听到纪墨晨提到那首曲子，俱是脸色一变，等到再听到后文，又大大的松了口气。 仍是素素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谁给泄露出去了呢！纪小姐你也别自责，你那首词那么好，人家偶然听到，自然是熟记在心了！” 玲儿在旁点头附和：“不过一首曲子罢了，哪需要纪小姐亲自过来解释！之前咱们还疑心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却不知是年前就被人听了去。这样说来，咱们也就放心了！” “就是！就是！”妙妙与秋水连声附和着。 纪墨晨微笑着听完，又道：“你们越是这样说，我心中便越是不舒服。昨夜想到此事，我便一夜未睡。半夜索性起床赏月，却又福至心灵，作了一首新曲！思量着这首词并不比之前那首差，便拿过来献丑了！不知几位姑娘，还愿不愿意学呢？” 几位姑娘听她这么说，都十分惊讶。因为之前的事件，她们心中有了顾忌，所以并未立刻回答，脸上都流露出犹豫的神色。 纪墨晨更加诚恳的补充一句：“几位放心，这首词，我保证从未在外面谈起过！” 话音一落，素素眼中一亮，旋即闪过一抹决绝。率先开口道：“好！既然纪小姐情意拳拳，素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另外三人见她应允，自然不肯落了下风，随即也都点头应下。 纪墨晨见四人答应，唇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