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七界往事）
此时月光正盛，柔和的光芒均匀的散落在月神石上，让夜玄莜不由觉得十分放松。夜渐深，一股倦意袭来，夜玄莜索性躺下身去，头倚靠在慕容异的腿上，专心的听慕容异讲述着这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很久之前的世界不像如今这般混乱，那是一个秩序分明的年代，神人仙，魔灵鬼妖，七界共存，虽有强弱正邪之分，时有摩擦，却也从未发生较大的战争，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一个平衡点，直至一日，魔界发生叛乱，魔君遭受暗算，不敌叛军，很快，叛军便控制了整个魔界，不久之后便对外宣布，新君继位。” “随后，魔界开始广建大军，更是主动勾结势力不如自己的妖鬼两界，威逼利诱之下，结成联盟，妄图一举覆灭神人仙三界。” “不是相安无事么？为什么突然要消灭他们？”夜玄莜不由奇怪问道。 “那只是表象而已，别说是魔界了，神人仙三界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覆灭魔界，只是无人敢率先挑起战争罢了，魔界这么一闹，反倒是有了结盟相抗的理由了。”慕容异解释道。 “谁更厉害呢？”夜玄莜问道。 “以魔界为首的结盟，除去魔界外，妖鬼两界实力在七界中实属最差，不足为虑，而当时以六大家族为首的人界，实力大盛，甚至比之仙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双方形势自是显而易见，大战之初，魔界率先向人界发难，六大家族略显不敌，为求自保，不惜广开禁术，因而也在三界围攻中支撑了下来，随后仙神大军赶到，魔界逐渐不敌，节节败退，最终战场被转移到了魔域之中。” “嗯，那不是很好吗？正义战胜了邪恶。”夜玄莜只当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毕竟距离她如此遥远。 “要是如此顺利便还好了，三界中人鲜有进入魔界，不熟悉其中情形，加之大意轻敌，久被困于其中，记载中写到，不知何故，一向与世无争，在此战争中亦是保持中立的灵族，突然向魔族称臣，趁着众神受困于魔界之际，联合魔界精英闯入神界，屠尽守卫，夺去神界无数法器珍宝，更有甚者，毁去了神界的无心轮。” “无心轮？是做什么的？”夜玄莜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有些耳熟。 “你是否听说过乾坤轮？”慕容异问道。 “嗯，之前听浮华大哥提到过，好像是记载着万事万物命运的东西。”夜玄莜回答道。 “不错，七界乃至七界以外生灵的运程命数均在乾坤轮中，而七界更为特殊，每界均依靠一物维系，据传此物与乾坤轮有着莫大的联系，这无心轮便是维系神界之物，除了记载、掌管众神命数之外，更与神界盛衰有着密切的联系，只是具体如何影响，却是无人知晓。” “后来被困魔界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无心轮被毁之后，众神皆是有所感应，性情大变，奋力一搏，期盼若能及时赶回，也许还有挽救的余地，而仙界众人唯恐步了神界后尘，也是急躁不已，急切的想要赶回仙界，以守卫御仙轮，就在众人集中全力试图打开通道离开魔界之时，人界六大家族突然出手偷袭，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仙神中人，死伤一片。” “啊？为什么，他们不是盟友吗？”这可是把夜玄莜给听糊涂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族谱中对于此处的记载只有十六个字‘一众族人，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倒戈相向’，不过人界与仙神两界向来交好，同气连枝，我想当时可能是另有隐情。”此处慕容异亦是疑惑不已，然而他查遍古籍仍不知其中原由。 “那结果呢？魔界赢了？”夜玄莜犹豫之下问道。 “也不尽然，当时人仙神三界族人在魔界大打出手，激战数日，几方势力都是心存愤懑，奋力一搏，故而，此战之后魔域亦是毁坏殆尽，无数平民卷入其中，魔界元气大损，无力再战，人界六大家族，五大族长役于此战，一人重伤，且其他参战的六大家族中人，均被废除修为，断去手筋脚筋，扔回人界，也是那一役之后，各大家族决定封存各自拥有的禁术乃至法术，并严令禁止后人修习，以防悲剧重现。” “七界大战之后，神界关闭大门，不再与其他两界互通，音讯全无，仙界亦是对人界心怀怨恨，规定界内之人均不得相助人界之事。只是尽管如此规定，但心怀天下者仍不在少数，他们不忍见人界灾祸连连，生灵涂炭，甘愿违规，救济人界。” “然而自从六大家族严令族人不再修习自家法术之后，人界实力大减，秩序渐失，日益混乱，民不聊生，事实上，多年前，像月神一般仍心系人界的天神有很多，只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就只剩下月神一个。” “听你们大家都在谈论那位月神，我也很是好奇，她是长的什么样子呢？”夜玄莜听到这月神的许多次了，均是赞誉歌颂，不由得心下好奇。 “我是没有见过，不过月神庙内有她的雕像，想来应是见过之人雕画的吧。”慕容异稍稍一愣，这丫头的思维还真是跳跃。 “我好想去看看！” 夜玄莜无比向往的看着慕容异，却不想慕容异毫不犹豫的一瓢冷水泼了下来。 “这你就别想了。”慕容异悠悠说道。 “为什么呀？”夜玄莜气愤的问道。 “历来规定，唯有想求姻缘的姑娘家方才能在月神节时入住月神庙，随后将其制作的花灯以及灯谜悬挂于月神庙外，庙外男子若是猜得灯谜且对女子有意，便可携花灯进入其中，两人一番交谈，如若两情相悦，自是喜结连理，但若一方不满，便需退出重新选择，直至月神庙会结束。怎的，你也想去求个姻缘？”慕容异耐心解释道。 “没，我只是想看看月神而已。”这月神庙会的规矩还真是多，这下可是见不着月神了哎。 “话说丫头你多大了？好像从没听你提过。”慕容异随口问道。 “嗯，我也记不清了，对秋夕jiejie最初的印象应是十年前了。”从能记事起，她便已身在森林之中，倒也确实不知晓自己的年纪。 “你该是很想念你的朋友们吧。”慕容异轻声问道。 晚风吹得夜玄莜很是舒服，她躺在慕容异的腿上，迷迷糊糊的感觉困意渐深。 “嗯，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她们的。”夜玄莜听罢，微微一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找不到她们呢你打算怎么办？”慕容异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找不到的话，我就一直找下去，秋夕jiejie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希望。” 虽是慕容异对夜玄莜的来历并不清楚，但见她诸般经历异于常人，想来定是没那么简单，深究下去，不知会是怎么样一番真相。 “况且…” 见夜玄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慕容异追问道。 “什么？” “如果我不去找寻她们，那我该去哪里？该做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 夜玄莜稍稍仰起脑袋，看着慕容异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又偏偏来到了这里，如果不给自己点希望，我不知道要如何走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丫头，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敢打赌，有朝一日，赶你回去，你都不愿意离开。”慕容异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嗯，一路上也慢慢发现，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她一路走来，虽然也有伤心之时，但夜玄莜也仍是庆幸，自己该是算幸运的吧。 “嗯？好人？是说的我么？你这么直白的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慕容异见气氛略显怪异，不由得出言调侃起来。 “噗，对啊，你是好人，是我下山以来碰到的最好的人！” 本来只是想逗逗夜玄莜，没想到她竟这么直白的肯定了，弄得慕容异反倒是略微有些尴尬起来。 “咳，那是，谁让小爷我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慕容家大少爷呢！” “慕容异，你这么久不回家没关系吗？家人会担心的吧。” 想来慕容异该不是让他父母省心的孩子吧，两次离家出走… “担心？我看他们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吧。” 慕容异说罢便闭上双眼，夜玄莜知他不愿意再谈论这些，便也不再追问了，埋头在他腿上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就要睡去。 “丫头，这里风大，别睡着了，回去再睡。” “嗯….”夜玄莜迷迷糊糊的回应着。 “丫头…？” 见夜玄莜许久没有动静，慕容异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想要叫醒她，夜玄莜却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沉沉睡去。几番尝试无果之后，慕容异不由得无奈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到哪都是说睡就睡。 慕容异抬头看着此时的天空，仍是那般柔和舒心，之前，每逢月神节，他便会来到月湖，寻得一块无人的月神石，躺上一夜，即便再混乱的思绪都能慢慢平复下来。 只不过，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而如今却是多了一个可爱的小丫头，也不知是自己闯入了她的生活，还是她闯入了自己生活。 “月神，这是你的安排么？” 想来不由一阵好笑，一向洒脱的自己几时也如此煽情起来。慕容异摇摇脑袋，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寒气渐重，若是在此处待上一夜，这丫头怕是受不了。想罢，慕容异脱下外衣，小心的将夜玄莜裹紧，随后站起身来，轻轻的把她抱在怀中，低头见她尚未被惊醒，遂提力跃起，向着城中飞去。 借着轻功飞了一段时间之后，慕容异感觉到怀中之人不安分的蜷缩做一团，急忙停下步伐，低头望去，想来是速度太快，夜玄莜受不住风吹。 犹豫片刻，慕容异放弃了轻功，抱着夜玄莜一步步慢慢的走出林子。 月神庙会早已结束，路上鲜少遇到行人，慕容异加快脚步，向着城中客栈走去。越走越是感觉不太对劲，不知为何，感觉今夜的寒气格外的重，自己有内功护体，竟也抵不住这寒气。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颤抖，慕容异连忙低头看去，却见夜玄莜不安的蜷缩着，嘴唇都已冻得一片紫黑，心下不由一惊，连忙稍运内功，让怀中的温度稍稍提高一下，与这寒气隔离开来。 “哥哥，你有吃的吗？” 正在埋头赶路的慕容异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一个人影，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年轻女子。 深夜之中，怎会有人敢在城中乱跑？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慕容异不由得上前两步，试图看清来人，奇怪的却是无论自己如何向前走，两人的距离竟是丝毫不曾缩短，他不由得立于原地，眉头紧皱。 “哥哥，你有吃的吗？”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慕容异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小孩。 “哥哥，你有吃的吗？” 无论自己如何询问，那女子只是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诡异得很。无奈之下，慕容异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有吃的，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就给你。” “你有吃的为什么不给我？我的meimei要饿死了，你为什么不救她？” 不知何故，陡然之间，少女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神色疯狂，似乎已在暴走的边缘。 “什么？你meimei在何处？”此人说话颠三倒四，想来其中定不寻常，慕容异小心追问道。 “meimei？” 远处的人影突然安静下来，似是在沉思什么，一阵低语之后，少女猛的一抬头，随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向慕容异靠去。 慕容异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人已至身前，眼下他方才看清来人，的确是一个女字，看上去跟夜玄莜差不多的年纪，全身衣着破烂不堪，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愤怒，凶狠，痛苦，疯狂，完全不是这般年纪的孩子会有的眼神，一经对视，慕容异不禁退后几步。 “把meimei还给我！” 慕容异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见那人疯了一般的扑了过来。目标不是自己，竟是怀中仍在熟睡的夜玄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