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凝雪珠）
看着两人凭空消失，村民皆是面面相觑，诧异不已。 “障眼法罢了，他现在中了我的绝仙散，与常人无异。” “巫师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前面那片树林围起来，慢慢缩小范围，拒不投降，便用火攻。” 浮华在夜玄莜的搀扶之下，慢慢寻找着出路。走了许久，两人均是疲惫不堪，索性寻了一个树洞，打算入内休息片刻。 “对不起，祭司大人，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夜玄莜心下愧疚不已，不曾想，平白无故连累于他。 “无妨，只不过短时间内不能使用法术罢了，并无受伤，想来那炎泉还是顾及了当年的情谊，不曾用致命的毒药。”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非要杀我，那人明明并不是我所害啊。”夜玄莜也能理解那些个村民对自己的怀疑，为何却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 “小姑娘，世事本就复杂，谁人大jian，谁人大恶，那乾坤轮中虽是略有安排，却总有偶得窥见之人，断章取义，妄图以一人之力改命，殊不知，正是自己推动了历史的发展。”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罢，浮华不由摇摇头，长叹一声。 “罢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莜，夜玄莜。” “小莜，你可以叫我浮华，想来炎泉必是不会善罢甘休，我这里有一纸鹤，你且收好，一会如若我们被发现，我会拖住他，你趁机驱使这纸鹤逃走。” “不行，我走了，浮华大哥你怎么办，他们很凶的！” “不碍事，我与他是旧识，倒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再说生死有命，小莜，你不必介怀。” “可是……” “小莜不用担心，多年前我也有缘一窥乾坤轮，故而我应不会命丧于此才是。”这丫头也真是执拗，浮华随口安慰道，也未做多想。 “乾坤轮？那是什么？” “这七界之中，上至天神，下至蝼蚁，每一生灵的生生世世均由乾坤轮所定，刻于那巨大的轮印之中，凡人常言命由天定，总以为自己的命运由天神决定，殊不知哪怕是天神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一切均由那乾坤轮书写，记载。” “啊，那要是找到了那个乾坤轮岂不是可以看见很久很久以后的自己了？可是看到了不好的能改去么？” 夜玄莜问罢，突然一阵呆愣，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许也能看见最初的自己吧….. “虽说是乾坤轮书写着七界生灵的命途，但是并非细致到每一件事，只是大致描绘，且其所言所书通常很是晦涩难懂，非有大智慧者，很容易迷失于其中。再者，这乾坤轮不是轻易可修改之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说罢，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巫师大人，一路走来，到了这里脚印便消失了，他们定是躲在里面！” “浮华，你又何必如此，我无意为难你，你修为尚是不够，看不出此女命中的异数罢了。”这声音仿佛自两人耳边传来，夜玄莜不禁一怔，异数？是说自己与旁人不同吗？也是如此那人方才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吗？ “无论是何等命数均非你我二人可定，更非你我二人可改，炎泉，你又何必执着于他人之命？” “莫要执着于他人之命？浮华啊浮华，希望你能记住这番话，日后莫要负了自己才好！” 沉默片刻，夜玄莜突然伸手抓住浮华的衣袖，似是有话想说，却是来不及开口便看见洞口浓烟滚滚，竟是放火想烧死他们？ “小莜啊，看来我今日终究还是落了个有心无力了。”浮华万莫没有想到，会再次碰到炎泉，还是太过大意了。 “浮华大哥，你不是说生死有命么，小莜不怕，只是，连累你了，若非我，你怎会如此。” 浓烟缓缓深入进来，与之而来是灼人心肺的火光。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夜玄莜有些猝不及防，先是以为他们误认为那男子是自己所害方才迁怒她，现在看来，原来竟是因为自己的命吗，会给他们带去灾难吗，也是如此，秋夕jiejie才会让自己独自一人在深山中生活吧，原来，竟是…如此。 夜玄莜看着身边已近昏迷的浮华，强烈的无助感不断涌出，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要如何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叮…” 浮华略显无力的睁开双眼，只见夜玄莜泪流满面，立于原地，神色中的悲怆无助，怕是天神看见也会动容吧。 本想出言安慰，却见夜玄莜原本难过自责的面容缓缓变得呆滞一般，最终竟是流露出痛苦之色，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跪坐在地上。 “啊…” 一时间，原本昏暗的洞xue，光芒大盛，方才蜷缩在地上的夜玄莜缓缓升起，一点光华在她的胸口凝结，化作水雾一般将两人裹住，随即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两人均晕死过去。 山洞外，只见一阵亮光隐约闪烁，竟盖过了浓烈火光，片刻之后，大巫师便命令众村民灭去明火。 “巫师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灭去了大火，里面果然已无她二人的踪迹。” “回去吧，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一众村民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多问，各自离去了。炎泉却久久望着早已焦黑的树洞，缓缓闭上了双眼。 …… 片刻的晕眩之后，浮华辗转醒来，连忙察看一下旁边仍是昏睡不醒的夜玄莜，一边探听她的脉象，一边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才那光，难道是……不会的，那人已经失踪这么多年，就算没死也定然无法出现在这里。 “浮华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啊？” 夜玄莜醒来之后居然发现身体不仅没有一点的不适感，反而是精力充沛。胸口暖暖的，感觉很是舒服。 “看这周边的景物，应该离那山洞很远了，小莜，为何凝雪珠会在你身上？”思忖片刻，浮华终是忍不住，径直问道。 “凝雪珠？我不知道啊，那是什么东西？”夜玄莜却是有些莫名奇怪，之前从未听闻。 “你转过身去探查一下胸口是否印有一白色的雪花印记。” 虽是不解，夜玄莜仍是照着浮华说的去做，稍稍拉低外衣，只见一淡淡的白色印记出现在胸口之上，仔细看去，果真是六角雪花标记。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明明没有的啊。” 夜玄莜回头一脸惊讶的望着浮华，等待着他的解释。 “唉，虽是不知你的来历，想来却也明白为何你终日被人困于山林之中。” 浮华摇摇头，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有这个标记是因为凝雪珠在你身上，相传天河尽头乃是一片被巨冰覆盖之地，万年不融，位于神界最底端。很久以前神界结界出现裂缝，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缝日益扩大，来自其他六界的瘴气自裂缝传入神界，却是被这片坚冰挡住，如此，神界方才安稳如初，也许是年岁过于久远，那冰海的一角亦出现裂痕，又经历了千万年，那裂痕出现溶解之像，随后一滴融水落下，悬于天穹而不坠，凝聚成这凝雪珠。” “那这凝雪珠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夜玄莜听得有些迷糊，如此说来那这东西该是神界之物了？ “相传凝雪珠可以承载……” “什么？”夜玄莜见浮华不再言语，着急追问道。 浮华欲言又止，望着夜玄莜许久，终是忍住了。 “小莜，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日后有缘，我再告诉你。” “这凝雪珠暖暖的，好舒服，不愧是神界之物呐！” 夜玄莜轻抚胸口，似是有一股暖流凝而不散，带动周身温暖舒畅。 “并非如你所想，这凝雪珠在六界浊气侵染之下生成，邪祟无比，如今这般安生是因为有人和其达成契约，并将其封印于你的体内。” 虽然不愿道明真相，浮华还是忍不住稍稍提醒道，却见夜玄莜是懂非懂的点点头，想来她现在应是还无法理解。 “浮华大哥，你说这是神界之物，那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呢？” “据传此物生成之后辗转流入仙界，但在许多年前被一仙界罪人盗走，随后便杳无音讯，故而，见过此物之人寥寥无几。小莜，你是自何时开始住于那深山之中的？” 这孩子着实神秘，一向不愿过多涉及人界事物的浮华也不禁多问了两句。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得事情开始就在那山林里生活了。” “那你之后做何打算呢？”依炎泉的个性，这孩子怕是万万回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以前生活的林子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说及此处，夜玄莜郁闷不已，仿佛眨眼之间，莫名其妙来到异界。 “找不到了？”浮华挑眉问道。 夜玄莜遂将从林中出现捕兽夹再到后面遇险被救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浮华，慢慢听来，浮华的眉头却是始终不曾松开。 “依你的情况看来，应是结界无疑，却又不同于普通的结界，一般由法术生成的结界虽是自成一隅，但终究幻境而已，想来应是幻界。” “幻界？”夜玄莜有点难以接受，虽然听得有点似懂非懂，难道是说她以前都不是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中吗？ “此术不同于一般的结界，能将现实世界封于一处，而界内界外虽是处于同一处，但却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之中，并不能互相感知，然而此术耗损巨大，非一般人可能长久维系。”浮华也只是在古书中偶有读到，就连他也不会此等法术，更别说维系十数年之久了。 “那我岂不是回不到以前的森林了？”夜玄莜失望问道。 “全看施术者的选择了，也许是千里之外，又也许近在咫尺，小莜，此事强求不得，随缘罢。” “可是，丫丫怎么办，要是它的孩子再生病，没人再给他治病了啊。” “凡事随缘，避不能，求不得，最终也只是被执念所困，生死无门罢了。我此次下山身负要事，此处应已安全，我就先行离去了，有缘他日再会。”说及此处，浮华不禁略显急躁起来。 “可是……” 还没待夜玄莜说完，浮华便已从其眼前消失。 “可是我该去哪啊？” 远处，浮华悬于半空之中，望着渐行渐远的夜玄莜，不禁低叹一声，随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