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兵者、诡道也
某个加里曼丹老兵的回忆录：建国壹零零壹年三月七日黄昏，紫金花公爵亲率二十四万铁骑抵达塔吉特城郊三十五里处，而直至深夜降临时，才朝驻扎于河口的我方第二十七集团军发动了猛攻…… 当晚的战斗根本无法用惨烈来形容，单听这名幸存下来的老兵讲述，就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晚天空都映衬出猩红的血色，月色都闪烁出诡异的光芒，查特里斯河的水折射着死亡的黑暗…… 深夜！驻扎于塔吉特城郊外的加里曼丹士兵都在酣睡之中，忽然察觉到大地发生了轻微的震动，许多士兵从梦中惊醒，神情惊慌的跳出帐篷，同时下意识的惊叫道：“是地震！大地之神发怒啦！”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远瞧西北方向，无边无际的铁骑突兀的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而且正笔直的朝他们冲来，整齐密集的阵线仿若是铁壁铜墙，又仿若惊涛骇浪，更仿若天雷滚滚。 马蹄的轰鸣声中夹杂着金属的尖锐碰撞声，如同霹雷、如同惊罗、如同山呼海啸，十万精骑就像旋风般奇袭而至、摧枯拉朽，面对毁灭的洪流，坚实的围栏和温暖的帐篷都仿佛纸糊似的脆弱不堪。 旷野上、激流中、烈火里，全都是奔走逃命的加里曼丹士兵，他们发出死亡而悲惨的哀嚎，里面包含着不甘、愤怒、恐惧、以及难以置信，不过最后还是无法逃脱死亡的厄运，被这钢铁洪流碾碎。 凌晨时分！十万重甲骑兵彻底击溃敌军，两万两千名惊慌失措的加里曼丹士兵被砍翻在地，三万四千多人被俘，还有数千人狼狈的逃向塔吉特城，至于剩下的则全都慌不择路，不知打逃向了何处。 半个小时之后，除了看守俘虏的两支军团，剩余的二十多万铁骑强渡查特里斯河，击溃了东岸的某个独立军团，紧接着又粉碎了对方的阻击部队，到了凌晨三点，奇袭部队已经群聚于塔吉特城下。 而此时敌军将领也同样反映了过来，他们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发号施令，指挥士兵蹬城迎战，第二十七集团军战败的消息传来，这不仅让那些胆小的贵族军官恐惧万分，就连这些将帅们都惊骇不已。 塔吉特城驻军不停增强城市的防御系统，那亚雷自然不能冷眼旁观，趁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小股乔装改扮的骑兵翻进了混乱的城市，无数锋利的匕首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残酷的杀戮即将上演。 这些人并没有按照军官的指挥前往目标地点集结，而是迅速占领了城市里的主要交通要道，彻底封锁了城主府的对外通讯，数百张强弓劲弩瞄准了灯火璀璨的院落，只等令下，就能完成斩首行动。 不过作为斩首行动的总指挥官，西格弗里德骑士并没有贸然动手，默默等待了二十分钟，当最后几队守卫也被调去防守城墙后，整个城主府顿时冷清了下来，虽然依旧亮堂，却已不足两百名守卫。 眼瞧着机不可失，西格弗里德骑士狠狠的挥下了手臂，周围士兵闻讯扣动扳机，霎时间箭如雨下、啸声骇人，两支爆裂箭矢更是让城主府陷入了滔天火海之中，惨叫声、咒骂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侥幸逃出火海的守卫们面色惊慌，他们互相诉说着事情的经过，谁都没有发现袭击者藏身何处，这样可怕的攻击肯定是数百人偷袭造成的效果，想到有敌军混进了城市，这些守军都感到不寒而栗。 几名幸存的敌军指挥官被从废墟里面扒了出来，他们同样灰头土脸、面色惊惶，稍有理智的人不断追问守卫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回答他的却是更加密集的箭雨，这些人也未能避免死亡的命运。 斩首行动取得了成功，虽然只是杀了几十个中层军官，却足以令敌人阵脚大乱，趁着对方惊慌失措的绝佳时机，亚雷毅然拔出了长剑，嘴里高呼道：“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大家冲啊！” “冲啊！杀啊！”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数万精骑兵就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催动战马朝着塔吉特城奔袭而去，马蹄轰隆、震天撼地，而骑兵手中不断旋转的抓钩更是令加里曼丹守军胆战心惊。 敌人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当即就展开了疯狂的反击，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落石更是砸得地面都在颤抖，虽然不断有人受伤坠马，但是冲锋的队伍却未见丝毫迟缓，依旧不顾伤亡的猛扑向前。 瞧着己方伤亡人数的不断增多，饶是亚雷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却也免不了有些心疼，他挥挥手招来身旁的两名军官，碎碎叨叨的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上万善用弓弩的士兵同对方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经大亮，朝阳从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只见几名骑兵从东南方向疾驰而来，人未到、声先至：“禀报诸位将军！突袭队伍已经占领南城门！大军可以从南面发动总攻！” 干得漂亮！当观战的众将士听到这个消息时，全都大为振奋，而两位临时指挥官佐伊将军和韦瑟希尔将军更是跃跃欲试：“西格弗里德将军果然好样的，如今破城就在眼前，大家跟我去南城门！” 话音刚落，余下的十三万铁骑骤然而动，目标赫然是塔吉特城的东南方向，与他们的兴奋不同，加里曼丹王国守将却早已力不从心，前方战事如狼，后方sao乱如虎，如此前狼后虎的情况实属罕见。 与此同时，塔吉特城南城门已经沦为为了人间地狱，西格弗里德骑士正挥舞着长剑，周身数十米无人能够靠近，无数士兵横尸就地，虽然都是加里曼丹王国的守军，却也不乏乔装改扮的联军将士。 “坚持！坚持住！援军马上就要到了！”双方将领发出了同样的呐喊，只不过西格弗里德骑士的声音更加厚重嘹亮，而对方将领的呐喊却显得底气不足，毕竟加里曼丹守军大部分都聚集在西城门。 “敌人来啦！敌人来啦！好多骑兵啊！我们要战败啦！大家快跑啊！”不知从何时开始，城头上忽然翻起了惊恐的浪潮，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大地逐渐震颤了起来，那嘹亮的冲锋号振奋人心。 “不要怕！攻击！攻击！别让敌人靠近！”敌军将领声嘶力竭的叫嚷着，装在城楼上的数百台大型弩机瞬间发动了起来，粗壮的箭头成排扫出，箭矢遮天蔽日，所到之处便是人仰马翻、血rou横飞。 血rou之躯根本无法抵挡这可怕的金属风暴，哪怕精良厚重的骑士板甲都仿佛纸糊般脆弱，最前排的骑兵连惨嚎都无法发出，身体就被瞬间绞得粉碎，惨叫、呻吟、鲜血、死亡的恐惧几乎无处不在。 其实这些大型机弩并非是用来杀人，而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冲锋的，那坚实有力的箭矢能深入地下几十公分，周遭锋利的倒钩足以撕裂、割断任何途径的物件，若是骑兵来不及反应撞了上去…… 瞧着冲锋的骑兵队伍变得混乱不堪，西格弗里德骑士心中焦急万分，自己手下这几百人虽是精锐，却也禁不住成千上万敌军的攻击，于是便大声高呼道：“全部上城墙来！给我毁掉那些该死的东西！” 然而事与愿违，如今参与斩首行动的骑士们大多已经阵亡，而剩余几十人也是个个带伤、精疲力竭，四下全都是加里曼丹王国的士兵，他们唯有团聚在西格弗里德骑士周围，做着极为徒劳的抵抗， 箭矢四射、滚石横飞，将城外骑兵压的无法抬头，前来攻城的众将脸上早已失去了笑容，他们曾预想到敌人的反抗会非常激烈，但从没料到竟会激烈到这般地步，那铭刻着魔法矩阵的大门就仿佛是天蛰般无法越渡。 过了十几分钟，奉命向总指挥官汇报情况的斥候传来消息，他宣读起亚雷的命令道：“不惜任何代价攻进城池，哪怕全部战死都不允许撤退，若是有人但敢后退半步，就砍了你们全部人的脑袋！” 这个消息令诸多军团长们大为震惊，因此亚雷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素来都是精明强干、心思缜密、爱兵如子，谁成想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固执了，难道这进攻塔吉特城的背后还有着什么隐情不成？ 仔细思索了片刻，佐伊将军旋风般转过身看向韦瑟希尔将军，而对方此时也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我们大家好像上了亚雷殿下的当，其实殿下的主攻方向始终都是西城门，我们才是牵制兵力。” “没错！现如今西城门方向绝对已经阵脚大乱了！”韦瑟希尔将军面露苦涩，自己虽然是正规军事学院出身的高材生，但指挥调度能力好像始终也赶不上对方，尤其是这份心机，更令人拍马莫及。 瞧着两人心情郁闷的样子，边上的穆锁却是得意洋洋，当即凑上前去轻笑道：“让两位将军吃惊的还在后头呐！你们真以为领主大人是要烧毁敌人粮草吗？别傻了啦！我家大人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怎么舍得将那数万顿粮草付之一炬。” 两人闻言顿时变得有些呆滞，他们同时张着大嘴看向对方，怎么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得满脸苦笑下令道：“全军将士听令！不惜任何代价攻陷城池，胆敢有后退半步者——军法处置！” 随着话落，黑压压的兵阵中传来了如雷般回应：“誓死攻陷城池！绝不后退半步！誓死攻陷城池！绝不后退半步……” “将军大人！您听到城下的声音了吗？”城墙上顽抗的联军士兵朝西格弗里德骑士询问道，而对方却已经浑身浴血，胸膛上正插着三支箭矢，鲜血如同潺潺溪水般流出，在身下汇聚成滩。 “听……听到了！”西格弗里德骑士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此时他心中是既无奈又愤慨，但最终也只能化作几声怒吼：“狗杂碎们！来啊！来杀我啊！过两天老子又是条好汉！” “对了！将军大人！”瞧着长官满脸不甘的样子，这名骑士不由得露出了笑脸，他小心翼翼的凑到对方耳边说道：“领主大人让我告诉你，叶柯琳小姐正在奇迹之城等着您呢。” “叶……叶柯琳？”听到这个名字，西格弗里德骑士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便苦笑道：“妈……妈的！领主……领主大人竟然连我都算计进去了，也好，我也正好趁机歇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