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亚雷的仁慈
“其实原本的难民比这要多上好几倍，靠近迷失森林十多个贵族老爷的领地都被恶魔攻破了，我们是被王国的士兵逼着来到这里的，因为有着那些骑士老爷的保护，一路上倒也不是危险。”老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可是后来……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群恶魔，老天啊！数不尽的恶魔啊！” 他惊恐挥了一下手臂然后比划了一下对方模样：“那么高的恶魔啊，直接一下就把那些骑士老爷给杀了。” “恶魔？”亚雷想了一下，现在到处都是恶魔，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我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所以凭着一股子狠劲逃了出来，可是有更多的人死在了里面。”老人说道这里面露悲切，许久之后才缓了过来：“这次恶魔的屠杀是有预谋的，他们在迷失森林里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亚雷闻言心中顿时一惊，脸上的神色也变换了多次。 “没错，祭坛！他们要用几十万人类的鲜血去召唤一个可怕的怪物！”老人身体颤抖的说道。 “你听谁说的？”亚雷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眼神凌厉的问道。 “我……我……我因为腿脚步不行，所以跑的比较慢，当时听一个骑士老爷喊出来得，就是祭坛、血祭什么的，当时因为害怕没听太清楚。” “好了！你下去吧！”亚雷疲惫的挥了挥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祭坛！几十万人的血祭！是什么可怕的存在要将本尊降临在这个位面了么？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能够阻止的。 时间流转，转眼间三月已过，新生的景象将冬日的凄冷掩盖过去，紫金花领地再次迎来了一个春季，在这万物复苏的日子里，亚雷坐在办公室里品着茶水，用魔法物品同周围的几个大领主聊着天。 “亚雷阁下，我听说您收留了一大批难民？”美尔隆伯爵有些惊讶的询问。 “没错！美尔隆阁下,怎么？难道您要替我分担一些么？”亚雷对此没有否认，这在以前是很招人嫉妒的行为，但是在魔灾时期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各领地储存的粮食本就十分的稀缺，加上恶魔的污染和sao乱，能够能耕种土地和敢于耕种的农夫已经十分稀少了，所以养活这么多人一天所要消耗的粮食就是天文数字，根本不是这些领主所能承受的。 美尔隆伯爵没有说话，尴尬的轻笑了一声，显然没有替他分忧的打算。 希望这一次，我的选择没有错吧！亚雷的心里叹息一声：“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和各位闲聊了！” 寒暄了一会后，他直接关掉了魔法通讯器，转身向着楼下的办公厅走去，那里现在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让他的心情十分烦躁，来到楼下，只见原本空旷的办事大厅里挤满了人，而且还有人在不断地从门外挤进来。 这些都是逃难而来的难民，他们为了得到一块更好的土地，可不在乎什么失礼不失礼，更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守备军们在人海中无力地挣扎着，办公桌都被挤得挪了地方，歪七扭八的排列着，如果不是有大量的士兵维持秩序，恐怕整个市政厅大楼都会被拆掉。 “老费舍？你还好吗？”亚雷缓步来到二楼，咧咧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自己的老管家问道。 “好？”对方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目光不善的望向他，这种眼神让亚雷难免有些心虚，自己算是个甩手掌柜，接收了这些难民后，其他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撇给了市政厅的大小官员。 “我好得很啊！”老费舍叹了口气冷冷的说，他捻着白白的胡须尾端，语气中包含着一股子恶意：“伟大的紫金花领主阁下，您的仁慈宛如天上的皓日一般，可是你准备怎么应对眼下的状况呢？” 他伸手一指楼下，让亚雷的心底一颤，现在二十多万流民已经进入领地了，想赶走也来不及了，如果强行赶出去的话，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暴乱，到时候自己的领地怕是会化作一座废墟。 “好吧！费舍阁下！”亚雷抿了下嘴，有些歉意的摇了摇头，然后脸上逐渐恢复了平淡：“对于这些难民的处理问题上，我可能显得过于心慈手软了一些，造成这样的混乱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我所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对方挥了挥手，打断了亚雷的解释：“对于难民的处理问题，你并没有做错，虽然做法看起来是过于仁慈了一些，但是对领地的实力、您的威望，以及未来紫金花领的发展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可是……” 老费舍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下：“粮食！我们没有那么多粮食，您用粮食换来的战马经过两次战役已经消耗殆尽，而在前一天您又向兽人购买了一万匹战马，我们仓库储备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加上这些难民恐怕无法坚持到春小麦的收割。” “我无法看着这些人在痛苦和哀嚎中悲惨死去，我没办法对此无动于衷。”亚雷沉默了一会无奈的说道，作为一个铁血著称的领主，这样做明显有些让人意外：“老费舍阁下，我的领地发展的太慢了，甚至不足以叫板北方那些实权贵族，更不用说那些在深渊中不断窥视这片土地的恶魔。” “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要救回您的父亲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以您的实力加上系统的支持，百年之内可定可以达到封号武士，甚至是半神级别，您又何必……”老费舍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他，像是要仔细把他认清楚一般。 亚雷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从双眼中闪过的那一丝锐利的目光，可以看出他的情绪并不是没有任何波动。 “父亲……”他重复了一下，紧攥着拳头摇了摇头说：“我以前就是因为顾虑太多，所以才处处碰壁，处处受到各方的遏制，甚至众议院那些饶舌的小贵族都敢对我的领地指手画脚，说到底还是我的实力不够强大！” “可是您有系统！”老费舍严肃的说道：“我们没必要将这些只会扰乱秩序的难民请进来！” “等价交换的第一原则被您忘记了么？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积分了！”亚雷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我的领地还要发展，在下次恶魔发动攻击的时候储备足够的力量，这些难民如果处理得当，我们的实力足以迈上一大步。” “您有想过处理不当的后果吗？”老费舍向前走了两步，两眼中如同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注视着亚雷的刚毅面孔。 “后果？大不了从头再来！当初我也是一无所有！”他深谙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亮芒。 老费舍的回答是一声慨叹，他摇了摇头：“不适当的心慈手软，有的时候比冷血无情带来的伤害还要可怕，看起来你的做法似乎暂时拯救了这些难民，但是如果处理不得当，你会毁掉你身边所有人，包括哪些你本来想要守护的人。” 我想要守护的人？听到这句话，亚雷再次陷入了沉默，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半生的所有精力，父母、菲利亚、庞亚德、西尤娜、凯瑟琳等等许多人的面孔逐个划过脑海，究竟谁才是我需要守护的人？而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觉得您应该冷静一下，先去四处转转吧！难民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不要让愤怒和绝望迷失自己，这是恶魔的诡计，能够将您彻底打垮才是他们所希望见到的，这甚至比摧毁领地所有的防备还要可怕！”老费舍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说道。 …… 滚滚的石碑河，河水横贯南北、清澈透明，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河底沙石，河水沿岸村庄农场星罗棋布，处处可以见到升起的炊烟，这条河养育了紫金花领地近百万人。 亚雷骑着马顺着河水缓慢踱步，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以前那饱经风霜的铠甲，他的身份也不再是一位伟大的抗魔英雄、铁血领主，而是一位历经苦难的流浪武士，回望来时的道路，眼中闪动着思绪的光芒。 领地的大路上随处可见穿行的商人、旅客，甚至有许多被厚重铠甲包裹的冒险者，他们卫护着数辆满载各种物资的马车，排成两列纵队向着北部迷失森林前行，一些老弱妇孺接受着他们余阴的庇护，迈着脚步急促的吊在队伍的末尾，恶魔的阴霾笼罩着这片土地，可是依然无法阻挡这些人露出欢喜的笑容。 这支小商队冒着细雨一路向北，转眼间就进入迷失森林之中，道路逐渐狭窄起来，只容两人骑马并行，地上到处都是树根和石块，马车在这里行进越发艰难，拉车的驽马连连嘶鸣不已，好在护卫马车的人手还算充裕，大家靠着肩扛人抬，让马车度过了一道道艰难险阻，只不过行进速度更加缓慢起来。 车队缓缓前进，从林间刮来的北风依然寒冷刺骨，摇撼着树木，稀碎的雨花夹杂着一些冰渣拍打在身上，裹在铠甲外的袍子不一会便湿透了。 商队的护卫将斗篷裹得紧紧的，兜帽压在眼睛上面，奋力向前跋涉，走了大概一天的时间，前方的道路渐渐开阔，隐隐可以望见村落身影，商队的主管一抬手：“今晚我们在前面的村子休息，明天继续出发。” “好！”零星的回答声响起，显然对于冒雨行进颇有怨言，亚雷驾着马匹从后面赶上来，眉毛和头发上面都挂着雨滴，脸上有着些许乱糟糟的胡茬，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不少：“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枯木村，达尼阁下！”商人闻言回答道，这个中年人是自己队伍里实力最为高强的，达到了十级武士，是穿越危险迷失森林的最大保障，所以他没有隐瞒：“这里曾经是连通紫金花领地到海港城的最大的村镇，不过早在魔灾刚刚降临的时候就被恶魔部队给攻破，除了逃出来的少数难民之外，整座村镇都给屠杀一空。” “现在没有人居住了么？” “我想是吧！除了像我们一样路过的人暂时歇脚，没有人敢居住在这里。”商人思考了一下，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