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陆家子峥
虽然是坐着牛车，要晃悠到县城也得两个时辰，趁着这个时间姜韵赶紧缩到姜良怀里补眠，自己可是小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天起的太早了实在扛不住，不过有爹的感觉真是好，爹的怀里暖和极了。随着牛车一晃一晃的，姜韵渐渐进入梦乡，不一会一股轻微的鼾声就传入姜良耳朵，姜良低头看了看姜韵嘴角流下的哈喇子，满眼宠溺的笑了笑，用袖子给姜韵擦了擦，稍微紧了紧胳膊让姜韵睡得更舒适些。 范氏在一旁看见，那嘴都快撇到耳朵后面去了，转过头故意跟身边的人大声说道：“一个小丫头疼的跟什么似的，啧啧。”旁边那人看了范氏一眼没有搭理，范氏也觉得无趣，便抱着怀里的包袱耷拉着脑袋打盹。姜良听见了范氏的话，但没有反驳，自家闺女的好和为这个家做的事自己这个当爹的心里门清，自己这个当爹的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加倍的疼他们。 姜韵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老高了，揉了揉眼睛，从姜良怀里钻出来看了看，掖县城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穿过大青石垒成的城墙就进入了掖县城。 “爹，咱到啦，县城就是比镇上繁华呢。”姜韵看着道路两旁林立的商铺和来来往往的人们兴奋的说道。 “对啊，镇上怎么能和县城比。”姜良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说道：“这刚进城门，还不算繁华，再往里更是热闹呢！”正说着，牛车慢慢停到一个茶摊旁边，赵老头跳下车来道：“下午未时在这集合，最晚不要超过未时二刻，过时不候。”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每人交了两文钱就四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姜良挑着豆腐乳，一手拉着姜韵的手慢慢的往县城里走去，姜韵边走边好奇的四处打量，街道两旁除了各种店铺外还摆了许多摊子，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珠花的，卖胭脂水粉的等等，叫卖声此起彼伏，怎一个热闹了得。姜韵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冷不防对面低着头急匆匆过来一个人，谁也没看见谁两人就撞一块去了，姜韵有姜良拉着，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是因为个子矮，正好头撞在那个人胸腹上，疼的姜韵呲牙咧嘴，撞着姜韵那个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本来走的就急，哎呦一下子撞了个倒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都没抬就骂开了：“哪个混蛋这么不长眼，敢撞本大爷，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姜韵本打算低头道歉，不妨对面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开骂了，忍不住挣开姜良拉着的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人道：“你才不长眼，那么大个人走路不看路，撞着别人还出口伤人，简直是无耻至极！”那人这才看清眼前的和自己撞到一起的人，八九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粗布衫，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气愤的看着自己，一想刚才确实自己也有错，脸不禁一红，但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觉得太丢面子，随即又抬起头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 姜韵一听急了，刚要骂回去，就听一个声音传来：“陆田，明明是你自己没看清路还怪别人，快给这位姑娘道歉！” 那个被称为陆田的人一愣，随即讪讪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少··少爷，小人这不是急嘛，老爷快要回来了，夫人让小人出来找您，原来您在这啊，快快随小人回去吧。” 姜韵同陆田一同看到了说话之人，但见那人约十一二岁，头上束着淡蓝色发带，身上也穿了一件同色锦缎衣袍，深蓝色带黑边的腰带，腰间配了一块青色玉佩，长得明眸皓齿却又带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好一个儒雅的翩翩少年郎！姜韵在心里赞道，不过一看那身行头就是大富之家的少爷。 “我说这位少爷，你家仆人在这个县城都是这么蛮不讲理吗？我看你也是个文雅人，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恶仆！”姜韵可不会因为对方长得好看而罢休的，再好看骂了人也得道歉！ “你！”陆田听姜韵这么说自己，忍不住撸袖子就要上前。 “怎么？！”姜良一见自家女儿受欺负，放下担子护道姜韵跟前，常年在地里劳作练就了一副好体格，可不是一个富裕人家的仆人能比的，陆田看了看姜良的体格，咽了口口水不敢再上前。 “陆田退下！还嫌不够丢人吗？！”少年皱了皱眉头斥道。 “可是少爷······”陆田不甘心的开口道 “我让你退下！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少年严厉的看着陆田道。陆田无法，只好一拂袖走到少年身后，少年清清嗓子上前一揖道：“这位姑娘，家仆无理，子峥在这给姑娘和大叔赔声不是了。” 姜韵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见这个自称子峥的少年认错态度良好，也不欲与他们再纠缠下去，自己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呢！于是挥挥手道：“也怪我只顾看光景了，这事我也有错，咱们算是扯平了。” “多谢姑娘宽恕，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少年道。 “走吧，我们也忙着呢，才没空和你们计较！”姜韵点点头，和姜良挑着腐乳离开了，刚走出不远时，就听身后少年对陆田道：“还傻站着什么，不是要回去吗？” “啊，对对对，少爷，咱们陆家······”姜韵越走越远，后面的话就有些听不清楚了，陆家，原来少年叫陆子峥，很好听的名字呢，人也长得不错，可是和自己无关，还是卖方子要紧。 父女两人先稍微打听了一下县城里酒楼的情况，知道掖县城数得上的酒楼有三家，醉仙居、静怡轩、风满楼，因静怡轩是以精致的江南小菜为主，所以姜韵就把这家酒楼给排除在外，那么剩下的醉仙居和风满楼就是此行的目标了。二人一路打听着先去了醉仙居，这个时辰接近饭点，醉仙居里已经客人满座，姜韵当先一步跨进门，但见酒楼内部宽敞，装饰豪华，一楼坐满了客人，时不时的有人吆喝着店小二上菜，店小二一次端着两三个盘子一趟趟的穿梭于厨房和酒桌之间，姜韵一进门，一个店小二立马跑到姜韵跟前，扬了扬手中的毛巾道：“去去去，哪来的小叫花子，都忙着呢，别家讨饭去。” 姜韵闻言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洗的干干净净，哪里像个小叫花子了，但是今天是来谈买卖的，不能生气，于是压下心中的不快说道：“小二哥，我爹找你们掌柜有事相商。” “我们掌柜忙着呢，哪有空搭理你们这些穷酸，快走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店小二说着就推搡着姜韵往外走。 姜良在门外看见，放下担子走上前来，一推店小二，将姜韵护住道：“有事好好说，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店小二不屑的看了姜良一眼道：“穷种地的还想找我们掌柜，赶紧走！”说着转身进了酒楼。 姜良虽是庄稼汉子，可也未曾受过这种羞辱，挽袖子就要拽住店小二讨个说法，姜韵见了赶忙拦住姜良：“爹，人家开门做买卖，不想招待咱们这些庄户人也正常，咱们再去风满楼吧。” 姜良叹了口气，挑起担子领着姜韵向隔了一条街的风满楼走去，姜韵回头看了看醉仙居，不屑的低笑一声，这种店大欺客看不起人的酒楼早晚得倒闭。到了风满楼门口时姜韵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作为掖县三大名店的风满楼在饭点的时候竟然只有稀稀拉拉的四五个客人，两个店小二正有些无聊的挥着毛巾赶着苍蝇，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有一搭无一搭的拨着算盘。 “这是怎么回事？”姜韵有些疑惑的迈进门。店小二一见有人进来赶紧站起来笑吟吟的上前，一看清来人只是个八九岁的农村小姑娘时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和善的问道：“小姑娘，你找谁啊？你家大人呢？” “我找你们掌柜的，我爹就在门外呢。”姜韵清脆的回道。 “找我？！”掌柜的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姜韵两眼从柜台后走过来道：“小姑娘，找我啥事啊？” “不是我找你，是我爹找你。”姜韵回头朝店外喊道：“爹，快进来。” 姜良一听女儿叫自己，赶忙挑起腐乳进了酒楼，放下担子后朝掌柜说道：“掌柜的，我想让您尝点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自己没吃过？”因为店里没几个客人，掌柜的和店小二索性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烦劳您借双筷子好吗？”姜良朝刚刚问姜韵找谁的店小二说道，店小二从桌子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来递给姜良，只见姜良把带来的两个坛子去掉封泥，打开其中一个用筷子挑了一点白方，递给掌柜的，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尝了尝，随即眼前一亮：“这是白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