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马上嫁出去
白芨步行匆匆赶到叶府，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狼狈不堪。叶家下人不敢怠慢，急忙去通报荣老太太。水蕹虽知老太太刚睡下不喜人打扰，却不敢隐瞒来自薛府的事情。 老太太就在内室见白芨。白芨一路上焦急不堪，没有府里的马车，她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这时候又累又怕，一见荣老太太，马上禁不住哭起来。 荣老太太不明就里，却也觉得不好，脸色一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婧儿出事了？” 水蕹来扶白芨起身，又叫她坐在小札子上。白芨拿出手帕擦眼泪，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 “老太太，姑爷都知道了。”她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就软软的倒地。 荣老太太脸色一灰，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水蕹吓得忙上来，“老太太，老太太……”她的脸色也发白。 荣老太太直喘气，心口一阵阵疼。水蕹道：“你快扶着老太太，我去拿药。”她飞快去取出一丸药来化开，让老太太喝下去。 约莫一炷香时辰，荣老太太才缓过劲来。她平复呼吸，睁开眼睛看着白芨，命令道：“你把事情头尾都说清楚。” 白芨又惊又惧，荣老太太眼神一瞪，道：“快说。” 她才磕磕碰碰把二爷如何进屋来，她们如何听见二人争执，而后二爷禁了二奶奶的足的事，一一道来。最后，她对老太太磕了个头，抬头目含祈求道：“二奶奶让奴婢回来，只吩咐了一句，让老太太即刻将那人嫁了。只有这样，二奶奶……才有一线生机。” 荣老太太闻言，手紧紧握成拳。好一会儿，她的眼神由无神变作坚定，开口道：“水蕹，你先带白芨下去休息。” 水蕹答应，扶着身体还微颤的白芨离开。等她安置完白芨回来时，就见常mama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略一思索，她便知道老太太这是让常mama去通知吕家。料来吕光美这么一个人，也不敢对叶家提前婚期有什么意见。 常mama匆忙离开，坐着马车来到吕光美借居之所。门紧紧关着，常mama让车夫上去敲门，自己坐在车内等。 车夫先是轻叩三下，良久不见人来开门。随后微重的敲了敲，还是没人开门。最后重重的叩门。 常mama撩开帘幕，问：“怎么回事？” 车夫回来道：“家中无人，想是外出了。” 常mama闻言蹙眉，让车夫驱车回叶府。她找了罗管事，让他赶紧去吕光美时常出没之地去寻，结果到了许多处，许多人，都说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人影了。 常mama听了这回答，心中猛地惊跳几下，不知为何感到极为不安，只能叫罗管事派更多人去找。无论如何，明早之前一定要寻到他。她自己则是忐忑不安地去找荣老太太回话。 荣老太太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只有一句话，“找，找出来。” 有这一句命令，常mama和罗管事晚饭都吃不好，不住的调派人手，想要赶在夜禁之前把人找出来。但是直到一更三点暮鼓敲响，还是没有吕光美的消息。 芷嫀这一晚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三更倦极入睡，没到一个时辰，就听外头一阵喧扰声。她坐起身，就想套衣服出去看看。但是转而一想，她如今在她们眼里已经饿的动也不能动，这么快速的起身，实在不像，遂又躺下闭目继续睡。 没多久，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往她这边靠近。随后，有人敲了敲门，道：“姑娘，常mama来了。”但是来人并不等她回话，就直接推门而入，点了一盏灯。 芷嫀这才装作被吵醒的样子，睡眼惺忪而又虚弱的微撑着身体，隔着帷幕道：“常mama，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常mama带了两个小丫鬟进来，丁婆子站在门口不敢入内，黄婆子倒是也跟来了。常mama亲自上来拉开床上湘色撒花帐子，道：“姑娘，您快起来穿上衣服随我出来。” 芷嫀苍白的脸上现出迷惑的神色，长长的微卷的睫毛轻眨两下，道：“怎么了？” 常mama神色悲伤，拿着帕子虚擦眼角，道：“您快别问了，赶紧起来，晚了就来不及……” 旁边的黄婆子插嘴道：“庄子里来消息，老爷有些儿不好，想见姑娘。老太太吩咐让姑娘快些儿打扮，马上坐马车过去。” 这样的谎话，是想骗小孩子么。宵禁时间叶家下人如何能从庄子里穿越半个庆州城递消息进来。如果不是宵禁时间传的消息，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告诉她。 芷嫀眼中浮出泪花，道：“老爷怎么不好了，快扶我。”小丫鬟忙上来扶她下床，却不想她力气不够，芷嫀身体软软的摔倒在地上。 芷嫀一声痛呼，“啊……” 常mama赶紧上来扶，瞪了小丫鬟一眼，低头关怀的问芷嫀：“姑娘，可是哪里摔着了？” 芷嫀微张小嘴喘气，脸上煞白，额上冒出细细的汗，手捂着腹部不语。 常mama和小丫鬟扶着芷嫀上床，看她瘫软在床上，根本没有一丝力气的样子，不由皱眉。黄婆子悄悄凑到常mama身边，在她耳边道：“只怕是饿的没力气。” 常mama不由顿了一下……竟然饿到这种程度了？她目光移到芷嫀消瘦的脸上，细细打量片刻。最后确定这真的是饿的软趴无力，已经没办法自己走路。道：“姑娘，我们侍候你换衣服。” 躺在床上的人儿只有细细的呼吸声，嘴巴好像动了动，却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常mama等待一会儿，见她这样，道：“去把姑娘的衣服取来。” 这时候，隔壁的银杏和黄橘都醒了，披了衣裳在门口，被丁婆子拦着进不来。常mama命令，“你们两个进来帮姑娘换衣服，其他人出去。” 说完，婆子并两个小丫鬟退了出去。她自己坐在外间椅子上，看银杏和黄橘去找衣服来。只见银杏身手矫捷，开了箱子一下子就找出一套袄裙来。黄橘却动作缓慢，有气无力。 常mama晓得银杏肯定是有特殊照顾，而黄橘如此形状才正常。她若是也如银杏一般脸色红润，神清气正，才叫人疑惑。 帮一个健康的三姑娘梳洗打扮用不了一炷香时间，但是帮一个昏昏沉沉，身体软弱无骨的三姑娘换衣服，却是梳洗打扮加起来的两倍时间还不止。 银杏让黄橘扶着芷嫀，自己要给她套上袄子，结果黄橘一个无力，主仆两人一起瘫倒在床上。顿时把银杏气的，咬牙低声道：“你还装……” 黄橘喘着气，睁着眼看银杏，“你说什么？” 银杏道：“说开了对谁最不好，你自己知道，赶紧把姑娘收拾了。”说着，她瞥了芷嫀一眼，心中暗暗掂量着姑娘是不是真饿到这个地步。黄橘这死丫头难道偷了她的糕点，吃独食？ 黄橘确实怕银杏嚷嚷开来，只好慢悠悠的帮着银杏给芷嫀穿上一套袄裙。常mama等的不耐烦，自己倒了杯茶喝……冷的，她呸呸吐出来。中间她几次进来看，催促：“动作快点，麻利些。” 银杏为芷嫀随意挽了个髻，钗环省了，和黄橘两人扶着芷嫀出来。 常mama一看芷嫀的模样，脸上顿时神色不好看。她这模样给谁看见了，都像是被虐待过。但是见银杏和黄橘两人好不容易才将人收拾好的，又琢磨时间不够，只好道：“就这样好了，快扶着人出来。” 人扶到门口，两个小丫鬟就上来替了银杏和黄橘，常mama让黄婆子丁婆子照样关了门。黄橘不由慌了，“姑娘去看老爷，总要有人侍候，mama带上我吧。” 常mama看都不看她，道：“自有人侍候姑娘，你就留着帮姑娘看院子。”说完指使两个小丫鬟扶着芷嫀出院门，往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