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国丧
一直等到戌时末，春竹才见满贵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连忙拉着他就向富察氏跟前奔去。 说来也奇怪，富察氏一向都不担心老爷回来多么晚的，可是今儿自从见了那傅嬷嬷之后，这右眼皮老不停的跳个不停，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跳到后面的时候竟然两个眼皮都跳起来了，富察氏的担心便愈发的深了，只得用手揉揉眉心处才可以缓解下。 如今，满贵回来了，富察氏先是心安些，可接着满贵却说：“回禀夫人，皇上为了封佟贵妃为皇贵妃，众大臣皆纷纷有意见，皇上便雷霆大发，惩罚众大臣于廷前。” “那老爷怎么样了”富察氏焦急的问道。 “小的就是先回来给夫人通个信，请夫人放心，小的现在再去那边打听下，好多大臣们的家奴都在外面侯着，皆是担心不已，不过，恐怕今晚上老爷是回不来了。”满贵说完，看到二夫人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忙继续道：“不过，小的会在那边为夫人打听更确切的消息，请夫人放心。” 富察氏听了这才缓了缓神色说：“那就辛苦你了。”说着就朝着旁边的安巧道：“去给满贵取上五十两银子，再带上牛蛋吧，你若打听出什么消息就让牛蛋传话回来。上次这牛蛋给富庆送信倒是没出什么差错，也是个可靠的人。” 满贵一听夫人夸奖自己的侄儿牛蛋，忙低头应和说记住了记住了。此时，安巧也取了五十两银子过来，富察氏一瞧，竟然是整块银子，便皱了皱眉头，道：“换成碎银子，取来五十两，这个拿过去怎么给那些奴才们” 安巧尴尬一笑，这才立马换了碎银子回来递给了满贵。满贵将银子装在钱袋，之后，便向富察氏告辞才去叫了牛蛋匆匆出了府门。 富察氏心急如焚，桑榆站在旁边也是帮不上大忙，心下奇怪，为何大臣们会反对佟佳氏成为皇贵妃不过，这个疑惑倒是后来马齐回来之后才给做了解释。 富察氏这边急，那边的马佳氏却派了月桥过来说刚才大老爷派人回来说了，让二弟妹别担心，说是二老爷支持佟大人的女儿佟佳氏为皇贵妃，皇上倒是没有多么的怪罪，只是心里恼火其他蓄意妄为的大臣们罢了。 到了亥时末，牛蛋回来就说找了个小太监偷偷问了下，他原是那大太监李德全跟前的小跟班，急着要去请宫外找什么贵重的药草，满贵就悄悄塞了十两银子他才肯开口说是贵妃病重，皇上正在气头上，大臣们都在跪着啦。 富察氏听了这些才安下心来，桑榆见额娘眉头不再紧皱，这才爬到凳子上替额娘揉着额头，直到自己实在困得不行了，被富察氏抱着躺在了炕上，就昏昏睡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的晌午，马齐才回来，说那佟佳氏终于成为了皇贵妃，只是马齐还没在屋里待上片刻，便有朝廷中人急冲冲的跑过来禀报说皇贵妃快不行了，皇上让禀报众大臣上朝。马齐只得将脱了一半的官服又重新穿回去，连喝口茶的机会都没有就走了。 结果，这又熬到了第三天，那佟皇贵妃的身份又升了一级，成为康熙皇朝的第三任皇后。正当准备第二日举国同庆的时候，佟皇后却病急，到了翌日申时中，皇宫中的众候啼叫之时，佟皇后崩逝。 这庆日一下子就成了丧事，康熙郁郁寡欢，几乎连着三天都是守在这个表姐旁边的，一直到去世，这三天就似乎经历一个漫长的季节，正如当初皇祖母去世，一直让康熙无法振作起来。 可是，这国丧也得照旧进行，所有喜庆的东西全部取下来，挂上白布，穿上素服，就连首饰皆是换成素色银质的。 ******富察府中老太太厢房旁边的大厅中****** 对于国丧来说，富察府中更是一片阴暗。论起来，这本不关富察府中任何干系，可是偏偏有人喜来有人悲。 当马齐随大哥回来将这些事情告知府中人的时候，连老太太都是抹了一把泪。说起来，那佟佳氏，老太太钱佳氏倒是之前和那些宦官夫人们聚餐时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候，佟佳氏还小，似乎只有七八岁左右，不过却是长的端庄淑惠，不善言谈，就是秀气的紧，身子骨也单薄，似乎风一吹就随着不见了似地。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适当的落下几滴泪来。 众人见了不免也跟着悲伤几下。这时候，老太太才抬起头，对着大厅中的众人道：“这国丧期间大家也知道，正如当初的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去世的时候，是严禁宴会，戏乐，喜庆之事的。这些禁令恐怕要维持好一阵子，今年的大年也就一切从素，简简单单。府中切忌有喜庆之事发生，免得节外生枝惹来非议。” 众人听了皆是福身应和。 只是那三夫人似乎还嫌不够乱，对着老太太又道：“那桑榆和佳慧的三周岁抓周的事情就免了吗” “这是在什么时候”老太太瞧着富察氏问道。 富察氏先是一怔，睨了三夫人玉茹一眼说：“桑榆是在农历十二月初八，佳慧迟一天。” “唉，这两个孩子生得也不是个时辰。生得时候太皇太后刚刚去世，这过三周岁的时候，又逢佟皇后崩逝，也是命，既然一切从简，可是这三周岁，也不能不过，到时候只取一张八仙桌，放些物什，府中人全部到场即可，随后就让入宗谱，也就不请宴了。” 富察氏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发白，身子晃了晃，便瞅见玉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格外的刺眼，可是老太太的吩咐也不能不从，一切只得吞到肚子里面，小声应了下来。 随后，这一切都循规蹈矩起来。就算富察氏不甘心，也没什么胆子在老太太面前发威，毕竟，老太太说的都对。她只得将牢sao也默默的吞进了肚子里，什么也不想了。 马佳氏自是懂得二弟妹的心思，过了几日便派人送了些甜点安慰安慰，隔一阵子闲了就找富察氏谈心聊天，而马佳氏的肚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身子行动是越来越不方便了。 桑榆和佳慧每日早晨跟着薛先生学字学知识，下午的时候，便跟着傅嬷嬷学习各种礼仪。日子本就平淡，如今更是平淡的不像样子。 天气也渐渐的变得越来越炎热，让她穿着单衫都是密不透风，特别是跟着傅嬷嬷学上一下午的礼仪之后，身子骨就像散架般累，可是又不能说，这说了也是白说，毕竟，这是每日必修的课程。 好在这一阵子佳慧也是乖巧的紧，自从那次当场被额娘掴了一掌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看人的时候也变得极其的谨慎。可是，这并不代表桑榆就此掉以轻心。桑榆清楚一个道理，佳慧不是那种会在沉默中死去的人，看着她日益倔强的眼神，桑榆的心更是时刻提防。 每次上完礼仪课回到屋子里面桑榆都是满身大汗，好在碧叶和小叶早就准备了一个大木桶，让她每每都舒服的洗上一通。 不过，桑榆脑袋瓜子也不差，看到不能像现代那样冲澡，心里就慌得不行，便在闲暇时刻想了一个好主意出来。 其实很简单，桑榆就是本着要洗个爽快的澡，就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电视上的修葺的小澡堂来。 现在想想，这夏天还可以在木盆里面好好的洗个澡，可是到了冬天，一个月就洗上那么一两次，而且保暖措施也不好，有时候会冻得不行，更重要的是洗的时间也短更是不尽兴，这不免又细细琢磨了好几天，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去阿玛的书房里面找了有关古代浴室的知识，并且结合清朝的房屋建筑，大概一细想就出了雏形。 随后，桑榆找来了四哥富良，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富良听了直夸桑榆聪明。 原来，桑榆想到的是那种桑拿式的澡堂，说起原理来却是真的很简单。就是在屋子里面挖一个池子，在池子下面埋上一口硕大的铁锅。待那池中的水被烧热后，水蒸气就顺着墙壁慢慢的上升，直到凝结在室内。 桑榆又想了想现代的澡堂，大多有个通风口，留出半尺高半尺宽的窗子通气通风。虽说这个方法可靠，可是还得让阿玛过目才行，毕竟阿玛会想的更加周到一些。 说道做到，马齐近来也是闲着没事，除了看书之外，也亲自教孩子们一些知识。听了女儿的建议，眼睛里面就亮了起来。 “桑榆说的这个方法极好。只是这池子里面的水要通着才行，可以收放自如。不然时间久了，池子里面的水也就脏了，我看，就将湖中的水牵引进屋子，再安个控制的东西……。” 说到这里，马齐一拍大腿道：“嗯，就像大坝的闸门一样，咱们可以在用的时候再开闸门，不用的时候合上闸门即可。” 富良这时候掺和道：“那湖水也是脏兮兮的，不保险。”说着还看了一眼阿玛。 桑榆听到这里便忽地想到一个方法来：“不如我们再过滤一下怎么样” “怎么过滤”马齐和富良同时问道。 桑榆按照之前学化学时过滤纯净水的方法，讲解道：“我们可以在湖水进入池子前在第一层放小石子，第二层放细沙，第三层放活性炭，第四层放棉花。让水通过这四层，就能完成过滤了。而且到了池子里面后，用池子下面的大铁锅一加热就更加的安全了。” 马齐听了女儿的说法，心下颇为赞同，不过，这事情，还得请专业的人士帮忙计划下。反正他也闲着，就按照女儿说的画了图纸，给满贵找来的做工师父看了，那师父直称奇，暗赞谁人会相处此等绝妙的方法来。 好在马齐有自知之明，知道告诉别人是女儿想出来的别人也不会信，便道：“这是我在一本杂记上看到的。” 那人碰到这么新奇的创意立马就找来人动起手来。地点就选在了桑榆的院子里面。先做一个浴池试试，若是好了，便在来年在府中多做几间。 这个做了大概一个多月，桑榆是天天都盼着，终于在十一月的时候做完了。 桑榆是第一个试着在里面洗澡的，不过，因为小，还得碧叶小叶两个丫头在旁边伺候着，三珍在小姐进去前直笑小姐得了意。桑榆只是笑笑，便撒娇说：“以后三珍也会喜欢这个浴室的。” 进到里面，桑榆不由得赞叹这古人的聪明。先前桑榆只是随便说了一下，具体的方法她自己也没想出来，可是到了浴室里面，外面是专门的房间，大锅埋在池子底下看不见，而是从外面烧着水，水经过四层过滤以及清净不已，再加上烧热消了毒，躺在里面泡个温泉舒服极了。就连那两个聒噪的丫头都是絮絮叨叨赞个不停。 这浴室的事情在府中引起一阵议论，好在接连几个夫人试过之后都是极力的称赞。就连三夫人玉茹那么挑剔的人也是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只是嘴硬，并没说出来罢了。 时间依然在不停的带着齿轮转动。 到了农历十二月初八这日，八仙桌上摆满了东西，有书，有剑，有绣样儿，有珠宝翡翠，也有琴棋书画。 老太太嫌弃麻烦就将桑榆和佳慧的三周岁抓周放在了同一天，也就是初八这天。 先是桑榆开始，只见她先是转了一圈，竟然看到了一本《清史稿》，那封面，不由得让桑榆动了心，便伸手拿了过去。 府中人一片哗然，好在四夫人会说，便道：“看来咱们富察家姑娘以后可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众人听了这才安下心来。 接着是佳慧，她上了八仙桌二话不说就抓了一个翡翠头饰递了若梅。 众人见了却是嗤之以鼻，没人吭气。 那苏轩儿见状便道：“我家姑娘以后定是个贵人了。” 好歹是马齐的女儿，众人也都假惺惺的笑着祝贺几句。自是富察氏脸上露着不耻的笑容，略微有些得意。 这连着抓周之后的年节，也是素着过了。至于大年，更别想了，一并儿没有新意的过了，连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众人盼了一年的守岁不但没有新意，就连皇宫中都是一派死气沉沉，谁人敢吭气 好在富察府中除了没喜庆，倒是和往年一样给每个奴才发了物什。日子渐渐过了好一阵子。 直到来年的春季，顺天却传来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ps:感谢开心玉鱼儿，米夕尔的打赏，星辉歌梦，翠寒烟的pk票票，非常感谢~ 注：亥：hài(晚上9时正至晚上11时正)，申：shēn(下午3时正至下午5时正)猴猴子喜欢在这时候啼叫之时，，戌：xū(晚上7时正至晚上9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