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悸动
第二天早上，云初并没有急着到铺子去，而是先到叠翠院向喜塔腊氏和凌柱请安。到了叠翠院，两人已经起床，喜塔腊氏让云初和他们一块儿用饭。 云初看额娘粉面含春，整个人娇艳的就像是清晨的带着露珠的红玫瑰，看来阿玛已经成功安慰额娘了。 三个人慢慢用着饭，并无一人说话。但是凌柱不断向喜塔腊氏和云初夹菜的举动，让此时的气氛很温馨。吃过饭，凌柱对云初说了一句“跟我来”。 云初跟着凌柱出了门，往书房方向走去。看着阿玛宽厚的背影，云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安心。这个已近而立之年的男人，为了整个家族，他依然放下了慈母娇妻和自己的儿女，即将奔赴远方，去面对未知的危险和挑战。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有这样一位阿玛何尝不是自己的福气。 走到书房前的墨竹旁，凌柱停了下来，叹了一句：“再见这些竹子，应该长得更高了吧！”说完，就继续往前走，进了书房。 云初跟了进去，她见阿玛在博古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书桌上。 “初儿，这次阿玛南下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这个盒子里是五万两银票你拿着。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又有那样一位神通广大的师傅，家里交给你阿玛很放心。你额娘那儿，你要多去看看，万一到时我回不来，也要爱护弟弟meimei。老太太年纪大了，最喜看到一家人团圆，你要多去看看，让老人不要太孤单。还有，就是你的店。阿玛不求你赚什么钱，只求你开开心心就好。我已经给你富察伯伯家写了信，有什么事你就找他家老太爷，那一位在皇上面前也是说的上话的……”凌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云初觉得这几月下来阿玛和自己说过的话也没这么多。一字一句的交代，声声说出了他心里最在乎的最放不下的。 “阿玛，您放心吧，初儿一定会照顾好玛姆和额娘，还有弟弟meimei的。您到了外边一定要保重身体，多为自己着想。”云初言语切切，发自内心的的担忧不觉而出。 凌柱交代完事情，便让云初出去了。云初手里捧着不大的盒子，感觉沉甸甸的，仿佛有千百万斤重似的。 云初在无人的地方将盒子放入空间，回到出云院带着拟好的合同便出了门。 到了云妆，生意依旧是极好。因为马上就是重阳节了，云初设计别致的菊花造型首饰和茱萸造型首饰，逼真巧妙的设计迅速吸引了人们的眼球，为云妆又带来了新一轮的抢购热潮。 传来信儿，李师傅很快通知了昨天那个杭州商人，几人聚在云妆后院，商量起合作大计。见了面相互介绍一番，云初才知道这人名叫顾明志，而顾明志才知道自己要合作的人竟是一个年幼的姑娘。 “这是我昨天拟好的合同，里边有我对合作的一些看法，你们可以先看看吧，看可有不妥或需要添加删减的地方。”云初话音一落，李师傅和顾明志不约而同拿起石桌上的两份合同。 两人都看得极慢，每个人脸上都渐渐透漏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李师傅先放下合同，随后便端起茶喝了起来。顾明志看完后，并没有急着放下合同，而是向云初提出一个问题。 “云初小姐，恕在下有一点不明。那个保证金是不是有些不妥？”顾明志话里有话。 “不妥，知道您所说的不妥指哪方面？保证金的虽然是由您交由我们保管的，但是它最终的所属权还是归你。它的存在，是保证分店的经营罢了。”云初在合同里已经讲得明白，此时又做出解释，看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 “云初小姐说的是。还有一点，就是关于杭州城有且只有此一家分店。您的意思可是在杭州城内只与我一家合作？”对已这点，顾明志倒是万分赞同的。 云初点点头说：“当然！云妆走的是上层路线，再说物以稀为贵，这一点是必要的。” 顾明志在心里权衡再三，终于点头答应。两人请李师傅坐中间人，又找人重新将合同定稿，最后双双签字。 “那云初小姐，在下就在福运来等您的消息了。”顾明志双手抱拳，向云初施了一礼。 “要请顾公子再逗留一两天了，我会马上做好准备的。”云初身子微倾，也算是施了礼。云初准备将丫头秋夕外派，到杭州替自己搞定一切准备工作。 处理完这件事，云初有交代了店里的事，便回府了。想到这一两天阿玛就要走了，云初也想在家多见见他。 到了家，云初屏退丫鬟进到空间，在里边寻了一株有年岁的人参，挖出一个右手腕粗细的参来。抹干净土细看，这株人参通身莹白，好似人形，凑近一闻一股清香的味道。 云初按照书上的说法，把它放在一个玉盒里，准备送给凌柱，希望在必要的时候能帮上忙。云初把这株人参交给凌柱的时候，凌柱吓了一跳，哪来的这样名贵的东西。云初推说是找师傅要的，凌柱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好，对云初说：“初儿，这个留给你额娘用吧，她怀的是双胎，要好好补补。” “阿玛，您就放心吧，我师父给了我一筐呢。”云初语气轻松，好像在说这东西平常着呢。 而凌柱听了，眼皮一跳。“一筐”，你当这是萝卜啊，初儿的师傅也太大方了点吧。 到了晚上，凌柱就收到传来的旨意，明日寅时准时出发。到了第二天早上，喜欢贪睡的云初也早早起来，在清冷的晨光中目送凌柱上马离开，然后才跟着老太太和喜塔腊氏回府。凌柱这一走，钮祜禄府上又只剩下一家子老老小小了。 “媳妇和初儿也在回去休息会吧，天还早着呢！今天就不用过去请安了。”老太太被丫鬟搀扶着，慢慢走进游廊，消失在一片花木之中。 “初儿，咱们都回去休息吧。你阿玛虽然走了，咱这日子也得照过不是。”喜塔腊氏笑了笑，好像真的放开了。 云初见额娘心情还好，心里准备安慰的话便放了下来。“额娘能这样想就好，过两天咱们到初儿的庄子看看，那里可美了，到时候额娘一定会舍不得回来的。” 时间的确还早，但是云初却没有一点睡意。她回到出云院仔仔细细的换了身衣服，准备一会儿去逛逛北京城的绸缎庄成衣铺。难道有兴致妆扮自己，丫鬟也都跃跃欲试。挑衣服、梳头、点妆一整套下来，虽然被折腾了一番，但是极有成就的。 丫鬟们看着眼前的云初，纷纷说：“小姐以后就该这么打扮，才不辜负自己的容颜。” 云初透过镜子，看着那张难以描摹的眉眼，至今还有点在看别人的感觉，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经常打扮自己的原因。 吃了早饭，大约快到辰时，云初才出门。她先来了云妆，吩咐了今天工作的重点，又将紫晶几个重点培养的丫头叫到身边，接着讲珠宝设计的课程和店面管理的经验。才讲了一半，院子里就传来急切的敲门声，等云初要开口找人看看出了什么事，屋子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只见来人披着一件金线绣团龙黑底连帽斗篷，一进屋那人拉下戴在头上的帽子，一双眼睛热切的看着云初。 是胤禟，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和阿玛一起出发到广州的吗？云初和四个女孩看到胤禟都呆了。 胤禟快步走向云初，边走边说：“你们都下去，把门关上。”他语气里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紫晶见云初点了头，便和其他三人快速退了下去。 云初看着逼近自己的胤禟，说了句：“你怎么回到这儿”话刚说完，人就被胤禟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盔甲咯得云初浑身发疼。云初才要挣扎，胤禟低沉的声音如一首平静的歌曲飘进云初的耳朵。 “我怎么回到这儿，我想答案你应该知道的。寅时出发，此刻也该到天津了吧。可我却该死的想见你，所以我就回来了。不见你一面，我怎么会走得安心。云初，遇到你是我的劫难。”胤禟放开的云初的肩膀，双手放在云初的勃颈处、脸颊处摩挲着。“还好你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回来我还赶得上，云初，你得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爱上别的人。” 云初看着眼前的胤禟，因为骑马飞驰带着兜帽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不少尘土，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张俊美的脸以及他话语的深情。可云初却有些不为所动，“我说过，我不会嫁一个有妇之夫，不会去和别的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这些你不要担心，小妾我会遣散，福晋我会安排，你要给我一个机会。”作为一个皇阿哥，胤禟的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苦苦哀求了。“我就要走了，你连一句好听的话也不愿意说吗？” 云初此时心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住眼前这个人了。“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却值得吗，你了解我吗，我才十来岁，我以后是会变的。” 胤禟见云初慢慢有些软化，准备接着说什么，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爷，该走了，十爷撑不了多长时间的。”胤禟没有理会屋外，而是看着云初说：“这辈子爷就认定你了，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是个会偷心的妖精，见你第一面，爷的心就被你偷了。云初，我这一辈子还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胤禟盯着云初的眼睛，朝她的额头深情一吻。“你答应我吧，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屋外又传来声音，“爷，再不走出了事可是违旨的。” 胤禟仍是不为所动的看着云初，好像一错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了一样。 云初听闻心中却有些担心，她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到选秀你要是不会来，我就不管了。” 虽然是极小声的一句平常话，在胤禟听来却不亚于仙音神曲，他一下抱住云初，激动地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去找老李。”他用颤巍的手从贴胸的衣服里拿出一个翠色荷包，从里头拿出一枚戒指。“只是我从一个洋人那儿得到的，他说这上边的钻石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在他们国家是爱情的象征。我把它送给你，我的心和它一样。”说完，胤禟把戒指放到云初手里，身体放低，让云初可以平视自己。他深深的凝视云初，仿佛要将她应在心里。片刻，他直起身，放开云初，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云初反应过来，跑到街上时，外边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路边的柳树在秋风中摇曳生姿。打开手掌，拿起那枚切割简单镶嵌但做工精美的钻戒，云初心里掠过一阵悸动，这是自己两辈子来收到的第一枚钻戒。 有时候，种子就是在不被察觉的时候悄悄埋入土中，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时，破土发芽开花结果，然后慢慢，蔚然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