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地牢
跟着方承影回府邸，走进书房，我自觉地转动花瓶，回到石室。 “等等。”方承影喊住我。 我依言转过身等他下文。 方承影从他的书架上取下一只盒子，交给我。打一开看，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静静地躺在红色绒布上，较之昨晚捏碎的那颗大了整整一圈。 由于昨晚的气氛不再，今天再见夜明珠，我一点欣喜的表情也没有。 难得方承影苦苦维持脸上的笑容，在我麻木的反应下，一点一点地收回。 我拿着夜明珠，顺手端走方承影书桌上的点心，头也不回地走回石室。 借着夜明珠的光茫，我伸手在衣服领子里掏啊掏的，想找着九渊塞的东西。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难道是掉出去了？ 想到这儿，我慌慌张张地宽衣解带，脱得只剩件天青色的肚兜，才在肚兜里发现一张纸条。 匆忙地展开，上面写着：控魂散出自方承影之手，拿到证据。 拿到证据？难道九渊要有什么行动了么？我心下想着，随手要点燃油灯，销毁纸条。 石室的门吱吱呀呀地打开，方承影一袭白衣翩然而入。 我把纸条揉在手里死死地攥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方承影。 方承影看我的眼神怪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近乎赤裸，心下赧然，原本白如雪的皮肤，染上淡淡红晕，美如霞。 我们两人都驻在原地，谁也不动。 只不过，他自在，我紧张，手心渗出的汗浸湿了纸条。 方承影走到我跟前，脱下他的白袍披在我身上。 “我要换衣服，你出去。”我低头，掩去眼中的慌乱。 方承影轻轻的拥住我，伸手抚着我一头青丝，短暂的停留，转身离去。 长出一口气，我鄂然发现，自己紧张得忘记呼吸。 迅速烧掉手中的纸条，打开衣柜，选了件白色束腰长裙，到镜子前换上。长裙曳地，青丝如云，清纯如昔。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灿烂一笑，太假了，随即收起强装的笑脸，镜中的我眼神中三分不屑七分冷漠。这才是你，楚青环。 换完衣服，走出石室，方承影依旧在他的书房处理政务。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蒙胧的光晕。 我坐在他对面，一手放在桌面，支起下巴，歪着脑袋静静地看他。 人面桃花依旧，却已不是去年的春风。 “怎么这般看我？”方承影抬头。 “看你倒底什么时候才能老得磨光了锐气，蚕蚀掉野心。”我轻轻地说，换了个姿势，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支着下巴的手平放在桌面，轻轻地敲击。 方承影气质如玉，此刻也冷如玉，任谁，都捂不暖。 “下辈子。”他说。 “既然如此，现在就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实验成果。”我说。 方承影起身向外走去，我则走在他旁边。 明媚的阳光，尘埃不染的白衣，并肩而行的两人，越来越远的心。 走至府中一处隐秘的院落，来到一处怪石嶙立的假山，方承影把手伸到假山下摸索，一大块怪石立刻自动移开。 方承影在前带路，我跟在后方。裙摆随着我的步伐起伏，优雅之极。 地下是一间巨大的囚室，八名黑衣蒙面的人在里看守，看他们走路无声，气息长而稳，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是这，你自己看吧。”方承影示意看守的八人让开，不须阻挡我。 囚室中有五只大铁笼。每只铁笼里都有六名健壮的男子。 “他们服用了不同分量的控魂散。”方承影解释道。 我逐一看去，第一只铁笼里的人目光呆滞。第二只铁笼里的人精神略好，但和正常人相比，仍显呆板。第三只铁笼里的精神和常人无差别，十分安静，暂时看不出什么不同。第四只铁笼里的人显得怒气冲冲，行为暴躁。最后一只铁笼里的么，很正常，看不出什么。 “最后一组是怎么回事？”我问。 “他们尚未服药。”方承影站到铁笼前。 “加大药量只会使他们精神失常，举止暴躁。”他说。 “是吗？”我问。 “按第四组药量加一倍，给他服用。”我指着铁笼里的一个人说道。 八名黑衣人齐齐看向方承影，方承影微微点头，其中一名黑衣人迅速上前完成我的指令。 服用双倍药量的壮汉眼神迷茫，只是疯狂地砸着铁笼。 “他，三倍药量。”我指着铁笼里的另一个人。 再次得到方承影的首肯，黑衣人才照我说的去做。 三倍的药量使人更加疯狂，那人死命地扑向笼外，喉咙中发出骇人的叫声。 “五倍药量，给他。”我再度出声。 方承影没出声，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动手。 “没听到我说话么？”我语气不悦。 方承影一摆手，一名黑衣人才上前行动。 五倍的药量，服用的人一瞬间的失神，眼见他的肌rou迅速膨胀。那壮汉用手掰着铁笼的栅栏，栅栏发出刺耳的声音。 八名黑衣人齐齐护在方承影和我之前，手中的刀闪着寒光。 “控魂笛给我。”我冲方承影大喊。 接过他替来的笛子，放到唇边。诡异的曲调缓缓吹出，那壮汉的动作一滞。 “出来，杀了他。”我目光扫向壮汉，手却指向方承影。 壮汉顿时不要命地向笼外钻，头钻了出来，肩膀勉强也钻出一半，可胸膛却卡住了，怎么也出不来，而他则像不知疼不知累一般，恶狠狠地看向方承影，一味地想冲出笼外。 慢慢地，那壮汉脸憋得通红，铁栅栏卡住他的胸膛，使他呼吸困难。眼见他脸色由红到紫，喘气声有如一只破风箱，急剧地抽动。 窒吸，令那壮汉神色猛然一动，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拼命地抽回身体。 可是，之前在控魂散的作用下，他的力量大幅增涨，现在，他进退两难。 不一会儿，壮汉的喘息声渐弱，直到消失。他的眼睛向外凸着，脸色青紫一片，死相恐怖。 “今天先到这儿。”我对方承影说，说罢，欲转身离开。 两声嚎叫突然响起，之前服用二、三倍药量的两名壮汉在笼子里滚来滚去，手直抓自己的胸膛，血rou糊模而不自知。慢慢地，这两个人也渐无生气。 “把他们抬出来，另外，备好刀具，我要验尸。”我挽起袖子，面无表情地说。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原因。”方承影一把拉住我，一路拽我出地牢。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这是我见到灿烂阳光的第一个想法，仅管，我在地牢中呆了不到一刻钟。 “那两个人内脏被烧毁。”方承影看着我说。 “你脸色不太好，回去休息吧。”他又说。 “不用，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了。”我摸摸自己的脸，答道。 “你现在打算做些什么？”方承影眉头微皱。 “我要出府，别拦着。”我说。 方承影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我。 “另外，我以后会常出府，告诉你的人，别挡路。”我又说。 “你以为我会同意么？”他面若寒冰。 “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不是么？”我用手顺了顺胸口，冲他一笑。 方承影的脸色更黑，没说话。 “哦，忘了告诉你，你书房的那间石室我不喜欢，给我换间客房。”说完，我潇洒地朝府外走去。 估计方承影看不到我的时候，我快步跑向角落里大吐特吐起来。 呵呵，楚青环，你也会杀人了。 我伸出手，看着自己的纤纤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