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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兄妹

    已近初夏,月光将小院照的亮堂堂的,梅西帮青儿娘将纺车和装着搓好的棉条的簸箩搬了出来,青儿娘又去拿了两个小凳子,让梅西坐在自己旁边。

    青儿娘熟练的从棉条里拽了一个线头,紧紧缠在纺车下端锭子上,左手举着棉条,右手轻轻搅动纺车手柄,一条雪白的棉线就从棉条里被抽了出来。

    梅西看了一会儿,觉得挺简单,就要求试试。

    从青儿娘手中接过棉条,一手摇着纺车,还没等她稳住神,手中的棉线已经断了!青儿娘帮她把线接上,这次梅西不敢使劲儿捏棉条,但右手一摇纺车,棉条就飞了出去!

    梅西又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不是断线了就是线抽不出来,不由心里哀叹,这还真是项技术活。

    好像看出了梅西面上的窘意,青儿娘笑着接过摇柄和棉条,轻轻摇着道,“想把花纺好也不容易,我们小时候娘经常说‘纺花难、纺花难、描云画凤不算巧,织布纺花纳粮草’。”扭头发现梅西一脸佩服的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你是大户小姐没做过罢了,只要用力均匀,纺出的线粗细一样就行了,再者就是断头不能太多,不然将来织出来的布就不平。”

    听她这么一说,梅西也不再勉强,毕竟她要学这个只是好奇,而青儿娘却是为了生计,自己不好给她添乱。

    村里人都已早早睡下,周围寂静无声,只有纺车的嗡嗡声和着一丝浅浅的虫鸣,微风送来缕缕花香,梅西俯在膝上,她想起自己家楼后就是小学的cao场,夏天的晚上她做完作业后,就会和小伙伴一起到学校cao场去玩。cao场边种着一排法国梧桐,微热的风吹来,树叶沙沙的响,而月光就像今晚一样,将整个cao场照亮。

    第二天天色微亮,梅西就随青儿娘一齐起身,却发现陶大娘已经在扫院子了。看到梅西,陶大娘似乎很高兴,“快去看看,你哥哥昨天半夜醒了。”

    听陶大娘这么说,梅西赶快走进正屋。

    安风雷依然面无血色,但人已多少有些精神。听到有人进来,微微侧了下头,见是梅西进来,轻轻颔首。

    他昨夜醒来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发现自己所处的是间民居,而地上躺着的人那粗重的呼吸告诉他此人毫无武功和内力,如果自己被人所擒,应该不会派这样的人来看守他,看来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安风雷心头微松。

    转而又想是谁敢这么大的胆子行刺他这个忠勇侯?这些年他和父亲一直行事低调,忠心耿耿守护北疆,新皇一登基就封了父亲异姓王,除了安群臣之心,最大的原因还是安氏世代为大魏驻守北疆,使羌胡不能南下,使景帝收拾那被周后弄得一团糟的朝政时少了外患。

    父亲自封王以来起居一切按原来的国公仪制,只是担了个王爷的空名,也没有为自己请封什么世子,更将自己和母亲留在京里,以安帝心。

    自己和母亲在京中一直低调做人,行事也处处忍让为先,除了要全君臣大义,更是不想让魏国百姓失了北方的屏障。皇上也明白这一点,虽然只是暗中挑剔试探,面子上对自己也颇多倚重,毕竟景帝为了全兄弟之情,确切的说是为了自己的贤名,先太子只是被废后一直在京中荣养,未必没人想改天换日。所以就算自己出事是景帝乐见的,他也不会冒然下杀手。

    那么会这么做的只会是何耀祖了!他敢杀自己灭口,不过是想着罗江三省是他的辖区,而他的堂妹何月溶因生下惟一的皇子而晋了贤妃,便自以为是的想着自己这个半边子国舅可以只手遮天。

    即使事发,想来皇上看在贤妃母子面上也只能将事情掩下,而且何贤妃毕竟从景帝在潜邸时就跟了他,未必不知道景帝对安氏一脉的提防之意,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意外最高兴的恐怕就是景帝齐冕了吧?不觉又想起瑛南,那个与他誓约白首却又让自己痛不欲生的美好女子。

    转而又想梅西,他们一起滚下山坡,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她能出手救自己,这一点还真是在他意料之外。

    就这么胡思乱想,早上保住醒来看他时,安风雷正盯着屋顶发呆。

    梅西不知道他昨夜跟保住说了什么没有,虽然自己的谎言没有什么恶意,但如果拆穿了还是会让陶家人伤心。可陶大妈和保住都在,她也无法去和安解释,只是紧紧盯着安风雷,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着梅西紧张的样子安风雷心中好笑,他知道梅西在担心什么,不知为什么心情却很好。梅西那番遇匪的说辞他已从保住口中套出来了,心知那是最合适的说法了。

    “看到meimei没事我就放心了,”他故意将“meimei”咬的很重,还做出关心的表情。

    梅西没有漏过他眼中的戏谑,但并不生气,她更在意陶家人的感受,只要他不说错话就万事大吉了。

    “哥哥可觉得好些?陶太公还让保住哥去镇上为你再请位大夫来呢!”

    “不必麻烦了,”安风雷淡淡道,“我再躺几天就好了。”

    陶大娘很喜欢梅西的开朗随和,但梅西这个口气淡然的哥哥让她有些忐忑,她有些惴惴地对梅西道,“那这样吧,我让保住去把陶太公请来,我去抓只鸡给梅公子补补。”

    看两人出去,梅西有些懊恼,她不喜欢安风雷对人的态度。

    “侯爷一定把生死看的很淡吧?”梅西佯作无知的问,“还是觉得自己根本不值一救?”

    “这叫什么话?”安风雷很奇怪梅西怎么会对他说这个。

    “我是从侯爷对自己救命恩人的态度得知的啊!”梅西冷冷一笑,“我知道侯爷是贵人,他们是草民,能救你是他们的荣幸!所以您不用表示感谢!”

    “现在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给您把药煎好,好了就为您奉上。”梅西故意把“您”字咬的极重。

    安风雷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感谢?”

    看着安风雷一脸无辜的样子,梅西真想指着他鼻子告诉他,当别人帮助自己时要说谢谢!这是最起码的家教!但一想到跟个满脑子等级观念,一直高高在上的古人纠结这些,还不如自己过去给陶大娘多帮些忙来的实际,也就没再理他直接出去了。

    中午陶太公来看过后,对安风雷的恢复情况还比较满意,又给他开了些益气补血加速血口愈合的药,说过个十天半月就可以下地了,大家听了都很高兴,陶大娘连喊了几声“阿弥陀佛”,梅西这下也知道了原来这里也有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