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年关
~ 这大家族里头既然还没有分家，私产自然不轻易明着动的动弹，也不好显示出置了业。因此，张生燕便要从其母曹氏的嫁妆里选一间给张瑾。 张瑾不劳张生燕选，自个将吴算盘请了去，打赏道喜了之后，她就提了这事。 吴算盘原就打理着张生燕的产业，也的确是个伶俐人，立马就会意的将曹氏嫁妆里分给张生燕那一部分，七间大小铺子简略的介绍了一通。 因张瑾有问有答，不似一无所知的闺阁千金，末了他还体贴的道：“姑娘别怪我多嘴，若您是想选个最大最好的铺子，这容易的很。但要选个一直稳赚银子，过了您的手且还接着赚的，就不大容易了。” 张瑾一笑，道：“我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因你马上要与玉树做一家人，也是这一家的，才喊了你来讨教。你直管教我，再没有不听的。” 吴算盘心里熨帖，却更弯了腰：“只怕这些俗事污了姑娘的耳朵。” 张瑾笑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俗的，不俗的可都饿死了。” 吴算盘也被逗笑了，这才与张瑾讲了一些各家铺子掌柜的利害，又说了许多京里京外经商的规矩环境。 张瑾毕竟不是真正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自然听得出吴算盘肚子里是不是有货，于是渐渐满意得笑容满面，最后听从了吴算盘的建议，选了城南一家纸笔铺子。 位置自然不及东西两头好，卖的货更不如卖珠宝首饰那么贵重，但这样的铺子开在城南却是恰如其分——京中学子如云，除了高门望族，能去铺头里买纸笔的，更多都是暂时在京中落脚的赶考人。 京都四平八正，大约有个东贵西富北贫南贱的格局，城中寸土寸金，东西为甚，北面驻兵，普通学子自然在南边落脚的居多。因此这家纸笔铺子一向生意兴隆，又因着位置与经营种类，不大在七间铺子里冒尖，掌柜自然也好调对。 这事儿一定下来，张瑾也能每月进点利钱了，心情很是不错，又连霍赟去了一封信。 马氏如今也跟着秋字丫鬟一起，被张瑾逼得识了几个字，见了便道：“这又是写给表少爷的么，姑娘自来京后可是一直记挂他，他那边怎么还没信来呢？” 张继才家的笑道：“马大娘是不知道从京里去徽州多远哩，姑娘这才回京两个月，说不准信都没到汝南侯府。便是到了，也不够表少爷的信从徽州进京里来。” 张瑾也这样想，两地相距得远，先前去的信才没得到回复。不过以后她不走公中寄信的路子了，直接从吴算盘那边，随着定期南下办货的人送过去。 一来快些，二来也不打眼。 虽然一直忙着玉树的喜事，但是古代的喜事毕竟是个旷日持久的事，哪怕玉树只是丫鬟，该有的礼仪规矩都还得做足。因此从准备到礼成也还早着，至少是明年的事了。不过明年开春后，张瑾一家就要往绵州去，也就权宜的将大喜的日子选在开春时分。 而眼下还是深冬，张瑾最先要对付的反而是年关。 十二月刚到，各家就要开始忙着过年的事宜了。尤其是勋贵望族，最是讲究，荥阳侯府身为京中的勋贵也不例外。二夫人不大去郊外的庵堂了，二太太自然也出了房门，和大奶奶开始请示着长辈准备年礼，以及给小厮仆妇们的赏赐，府中女眷们则忙着做新衣打首饰。 张瑾牵着平哥儿走在后院的青石甬道上，虽然寒风凛冽，却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新年将至的欢喜雀跃。 只是昨天晚上下起了雪，早上太阳一出，就显得格外的冷。 她停下了脚步，掖了弟弟的皮斗篷，把平哥儿捂得更严实了。 跟着他们的乳娘赵氏心忙上前几步，接连向张瑾道：“姑娘，这天太冷了，路上也滑，何苦走回去，不如叫抬小轿抬了，岂不方便？若是摔了您与哥儿哪个，奶奶回头听了可得撵了咱们。” 和大奶奶主持中馈显然游刃有余，并不怕分权，靳氏这几日也和启二奶奶一起，被和她抓了壮丁，都帮着忙一些年关内务。 所以只有张瑾与平哥儿来给二夫人、二太太请安。 “赵大娘可再别提小轿了。”秋梧在一旁掩嘴笑了。 “这是为什么？”赵大娘见秋桂也笑着，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秋桂解释道：“大娘你还不知道，就在前几日，和大爷还在外头找了上好的工匠做了一顶小竹轿，最是舒适好看。偏送到咱们太老爷的手里，却得一顿好打好骂。” 赵大娘一脸诧异，连禾香都难以置信的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秋梧笑着反问，却也不让秋桂接着说，边走边觑着张瑾的脸色，与赵大娘道：“总之连和大爷都这样了，咱们姑娘和少爷就别凑这热闹了。” 眼看着快要到二夫人的院子了，赵大娘与禾香两人虽百般好奇，却也不好多问了。 便是再问，张瑾也不会让人细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荥阳侯没昭告天下，也没藏着掖着，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不过有着二夫人、二太太，以及和大奶奶，后院毕竟还是二房的天下，嚼舌根的人可落不了好。 不过也难怪她们两人一无所知，毕竟张生燕与靳氏是打定主意不掺和侯府里那些争斗的，因此对底下的人也约束的严，平哥儿是一直养在靳氏屋里的。 张瑾虽然也受约束，还自己约束自己屋里，但是约束归约束，并不是把耳朵与眼睛闭了，还是在了解着外头的事儿。也有着冯大娘这渠道，她不在屋里服侍，在外头虽是当杂差，但知道的看到的也就多得多。以如今两人的关系，自然是要知无不言的。 临到要进院子时，他们一行却遇上了同样过来请安的张琇、张琼姐妹。 她们俩也一样没坐轿子，不过都穿得十分严实。尤其是张琼，不仅戴着狐皮暖兜，还围着件红毛的大斗篷，一眼看去，火球一般，雪地里很是醒目。 ~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