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二少爷来访
叶紫灵看着苦口婆心劝说自己守到云开见月明的金大娘，简直不知道该怎样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可她又实在不忍心打断，毕竟，金大娘是她来到这里成为叶紫灵后，第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 一夜未眠，叶紫灵已经支撑不住，加上金大娘念经似的絮叨，使她越听越迷糊，不知不觉，双眼迷离起来，头也歪向了一边。 采璎比她好不了多少，眼睛已经合上了，只是还站着。 金大娘终于结束了这场用心良苦的演讲，忽然发现叶紫灵已经东倒西歪了。只能叹气道：“叶姨娘！叶姨娘！” 叶紫灵猛然惊醒：“啊？哦……金大娘，我真的好困，我想先回去睡觉，行不行啊？” 金大娘气道：“夫人都卧病在了，你还想着睡觉！” 叶紫灵打着哈欠说：“可是，我就算是每天都不睡觉又有什么用？” 金大娘无奈地说：“也好，今天你也熬了一天，恐怕这会儿撑不住了。采璎，好生服侍叶姨娘回去。” 采璎好容易让上下眼皮儿分开，答应了一声。 金大娘又说：“叶姨娘，您再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说的话。” 叶紫灵想起了林家的变故，不由得睡意全无，对金大娘说：“我会考虑的。”完后带着采璎走了。 金大娘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轻轻摇摇头。 ………………………………………………………………………………………………… “二少爷，如今老爷夫人都病着，咱们要不要一鼓作气，将老店那边也一并舀下？”东升对林世伟说。 “叶紫灵真的要走吗？这个消息，可靠不？”林世伟没有回答东升，而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哥林世杰要让叶紫灵下堂。失去了叶紫灵这个左膀右臂，那老店还能经得起几次折腾？大哥不会这么傻吧。 东升肯定地说：“绝对错不了！小的亲耳听云熙堂的人说的。老爷夫人和大少爷一直瞒着这个消息，就是不想老爷的笀辰那天太难看，要不然。叶紫灵早就滚蛋了。” “看来高天翔和他的meimei确实没有叫我失望。”林世伟点点头，“只要叶紫灵一走，那我将老店舀过来，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东升说：“那是。二少爷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大少爷那副提不起来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不过这一次，高家兄妹也出了大力了，要不是高姨娘的那支中下签，这件事，也许还没这么顺利呢。” “是啊，老爷和夫人对佛祖是很虔诚的。佛祖说的话，他们不会不相信。”林世伟这下彻底放心了，因为叶紫灵就要走了，“不过，高素月这个女人，我们也得防着，这个女人的心机，不在叶紫灵之下。而且她比叶紫灵更得大哥喜，如果她打算像对付叶紫灵一样对付咱们，那咱们还真要小心了。” “放心吧二少爷。”东升十分不以为然。“她哥哥的把柄都捏在咱们手心儿里，她敢说半个不字，咱们要她好看！” 林世伟说：“话虽如此，可咱们毕竟才将曾广成和叶紫灵赶走，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免得把他们bī)急了，反咬咱们一口。叶紫灵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可高素月有娘家哥哥撑腰呢。” “二少爷说的是。”东升点头哈腰。 “对了，金玲珑。你已经从清泉坡弄走了吧？”林世伟又想起来这件事儿。 “已经弄到我一个远亲家里去了。”东升答道，“二少爷请放心，我那个远亲是个接生婆，金姑娘住在那里，不会有问题的。只是那位韩小姐，二少爷打算怎么办？小的都已经跟了她两个月了。” “她们如今住在哪里？” 林世伟知道。韩家已然被吵架，全家都被赶到了大街上。下人们其实已经没剩几个了，有远见的，早已自谋出路，剩下几个愚忠和迟钝的，跟着韩夫人、韩梦婕、韩梦一起被赶了出来，随后一看主人家确实不行了，这才不得已各谋出路去了。 据东升说，韩家二小姐韩梦婕和她姑爷一直都没露面儿，而韩夫人带着大女儿韩梦婷和三女儿韩梦也没脸回南边老家去，只是在宁州郊外找了一所很小的房子，勉强栖。母女三人倒也可怜，早就没有了官宦世家当家主母和千金小姐的架子，正应了那句老话：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靠给人浆洗缝补刺绣，勉强挣几个铜子儿糊口。 东升还打听到，韩家母女三人本来在韩府抄家的时候也抓紧时间私藏了一些细软，本打算去京城，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为韩大人和唐暮生伸冤。可是她们并没有在市井之中生活的经验，搬到那个小院子里没几天，就有贼人光顾，将她们私藏的那一点点细软偷了个精光。这下子，母女三人连去京城的盘缠都没有了，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打算，先混饱肚子再说。 林世伟没有丝毫同，而是冷哼道：“想当初，那韩梦待我是多么的高傲啊，认为我不过就是个做家具的匠人，贩夫走卒之流，上不得台面，可如今，她自己却要靠着给贩夫走卒浆洗衣物才能活下去，真是可笑可叹啊！” “二少爷。”东升十分不解地问他，“您吩咐小的打听韩家的消息，都这么长时间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如今韩家一蹶不振，那韩梦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七仙女儿了，小的见过几次，比咱们家的烧火丫头还不如呢。所以啊，小的不明白，二少爷为何还要如此关注她？您不会是还想着要娶她吧？” “娶她？”林世杰畅快地仰天大笑，“她也得配啊！东升啊，不瞒你说，我就是想看看，韩梦现如今再见了我，是一副什么模样。走，咱们这就瞧瞧当初不可一世的韩家三小姐去。” “可是老店的事……”东升犹豫道。 “放心吧，老店于我已是囊中之物，当然也包括南记。我想什么时候去舀，就可以什么时候去舀，急什么？” 林世伟换了一件看上去十分华贵精美的长衫，又换了一双平时不大穿的、做工用料都极其考究的靴子。然后带着东升出了门。 ………………………………………………………………………………………………… 东升带着林世伟，来到一个bī)仄暗的小巷子里。这条巷子，林世伟知道，叫做蔡家巷，是宁州城里有名的贫民窟。由于巷子太窄了，而且半空中都拉着绳子，晾晒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裤子。还有小孩的尿布，林世伟也没办法继续骑马，只得下来，牵着马跟在东升后面，一边躲闪着那些似乎是没有洗干净的、散发着一股怪味儿的衣物，一直往里走。 东升在两扇破旧不堪的木门前停了下来，回头说：“二少爷，就是这里了。”擦了擦头上的汗。“娘唉，这一趟走得我，真是……” 林世伟皱着眉头说：“本少爷不是也亲自来了吗。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东升急忙点头哈腰道：“小的是说，二少爷子金贵，根本就不该来这种地方。” 林世伟厉声道：“废话少说，叫门！” 东升上前敲门。 过了好一阵子，里面才传出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一个谨慎的女声在问话：“谁呀？” 东升没好气地说：“赶紧开门！”本想说是林家二少爷，可又一想，若是给人知道林家二少爷居然来这种地方，还不得把人笑死啊。于是没说。 “到底是谁呀？”门里面的女声显得有些不耐烦。 林世伟隔着门大声说：“林世伟前来拜访。” 那谦恭的语气，那和顺的态度，就像是以前在韩府大门口等着韩家仆人通传一样。 门里面的人显然是震惊了，紧接着是迟疑，最终，打开了那两扇其实一脚就能踢开的门。 林世伟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是……你是三小姐吗？” 不是林世伟故意这样给人难堪，而是他真的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穿着粗布短袄、围着围裙、发髻上胡乱插着一根铜钗、一双粗糙的双手绞着围裙的女子，就是当出那个如月中嫦娥般的韩梦。 不过很快，林世伟确定了，眼前之人，正是韩梦。因为虽然装束做派改变了不少，可那姣好的面容、那惹人怜的双眸、那俏生生的瓜子儿脸，不是韩梦，又能是谁？ 韩梦的震惊显然比林世伟要严重得多，愣在那里半晌，也没有任何反应。 东升实在忍不住，说：“三小姐，我家二少爷今天专程来看你的。” 韩梦如梦初醒：“哦……啊……原来是林二少爷。可是，您来做什么？我们韩家早已不是……” 林世伟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前来探望。” 等韩梦回过神来，林世伟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 此时，正在井边打水的韩夫人和韩梦婷也看清楚了这位不速之客，都吃惊不小。 还是韩夫人有些阅历，醒悟过来，勉强笑着打招呼：“是林少爷啊。但不 知林少爷今天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韩夫人疑心，林世伟是纯粹来看韩家的笑话的。因为，她们母女三人流落到这步田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位林二少爷若是有心，早就回来看望，何必等到今天？而且，凭着林家在宁州的声望和实力，林世伟早就知道韩家被抄家了。 所以，韩夫人不欢迎这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