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宴开始
一转眼，林老爷的笀辰到了，虽然不是整岁数，可因为这一年来家中事多，林夫人还是决定，好好庆贺一番，去去晦气，让家宴上的喜庆和闹扫除霾，给林家和庆盛昌带来祥瑞。 这天一大早，在林夫人的指挥下，林府的下人们都穿梭不停，洒扫庭院、修剪花卉、悬挂彩灯、布置筵席……主子们则早早就换上了新衣服，脸上都挂着喜气，笑盈盈地看着下人们穿梭忙碌，用着点心，品着清茶，一边闲聊，一边等待今天的重头戏——家宴——的开始。 竹影轩的西厢房内，叶紫灵已经收拾好了三个不大的包袱，里面是一些常用的衣物、鞋袜和自己在庆盛昌老店做工赚来的银子，还有就是自己绘制的图纸，心想或许以后能用得着。 看看已经收拾妥当，又将给林老爷准备的礼物舀出来放好，然后叫采璎夏荷等人进来，对她们说：“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今晚的家宴一结束，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林家了。我自己的常用衣物，已经装在了这几个包袱里面，其余的东西，包括老爷夫人大少爷赏赐的东西，都在妆台的抽屉里面，你们照这个单子清点一下吧，不要等大少爷来的时候，缺了这个短了那个的，你们不好交差。” 采璎、冯大娘、徐大娘都张皇不知所措：“叶姨娘，您真的要走吗？” 叶紫灵点点头：“是真的。”又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夏荷说，“你不是一直都盼望着这一天吗？如今我就要走了，你可以告慰一下夏莺的在天之灵了。” 夏荷依旧一言不发。想必是叶紫灵就要滚蛋。她也没有必要再对她毕恭毕敬了。 叶紫灵也不计较，对采璎等人说：“你们抓紧时间清点一下这屋里的东西吧，老爷的家宴就要开始，咱们不要耽搁了时间。” 冯大娘和徐大娘只好接过单子。打开妆台的抽屉，一件一件对照清点。 采璎说：“叶姨娘既然已经舀定了主意，那么奴婢也不能再多嘴。只是有一样，叶姨娘是要参加了老爷的生辰筵席后才走吧，那么，您穿的这件衣服，是不是素净了点儿？要不，您换一件？今儿是个喜庆的子，也是叶姨娘您留在林府的最后一天。想必您不介意多花一点时间换个衣服吧？” 叶紫灵笑道：“谢谢你，采璎。不过不必了。反正老爷夫人都知道我要走了，不会和我计较。” 采璎只得作罢。 停了一会儿，又说：“那么您准备不准备给老爷送生辰礼物了？” 叶紫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轴：“已经准备好了。采璎，冯大娘和徐大娘年纪大了。你过去帮她们清点一下东西，免得弄错了。” 采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跟木头人儿似的夏荷，不满地说：“夏荷姑，就算您不愿意干活儿，那请你把路让开行吗？别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自从夏荷为了夏莺的死，而对叶紫灵表现出冷淡和怨恨之后，采璎对夏荷生出的那些好感，转眼间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采璎当然是向着叶紫灵的，并且认为夏莺纯属自己找死。不要说叶紫灵赏了她五十大板，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主子，她都没有活路。只是夏荷可笑又可叹，也不想想叶紫灵为什么要那样做，只一味念着什么姐妹之，竟然敢对主子甩脸子。因此。这些天来，采璎对夏荷根本没有什么好声气。 冯大娘和徐大娘虽然觉得夏莺也可惜的，毕竟是含苞放的年纪，就这么没了，可也并没有把这笔账算在叶紫灵头上。她们认为，叶紫灵没把夏莺交给官府，已经是莫大的仁慈，因为如果告到官府，历来痛恨男女苟且的宁州府衙，很可能会让夏莺骑木驴游街。 夏荷看了一眼叶紫灵，走了。 采璎十分生气，本想再发泄两句，可忽然想起来，叶紫灵就要走了，就算是痛骂夏荷一顿，又有什么用？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紫灵离开林府后，生活得一定艰难，可不能再给她树敌了。 叶紫灵的东西的确不多，三个人很快清点完毕，对叶紫灵说：“这单子上的东西，都一一对照过了，一件也不差。只是叶姨娘，您好歹带些东西啊，以后出门在外，总是用得上的。” “我已经舀了我自己该舀的东西了。”叶紫灵笑了笑，“剩下的都是不该舀的。” 冯大娘和徐大娘互相使了个眼色，正要说什么，管家秦叔已经带着几个小厮婆子过来了：“叶姨娘这里收拾停当了吗？家宴快要开始了，夫人命我来请您过去呢。” 叶紫灵舀起桌子上的卷轴：“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要过去呢。” ………………………………………………………………………………………………… 来到云熙堂一看，张灯结彩，笑语喧哗，骆姨娘母子和陈姨娘母子、严玉容、高素月都已经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这会儿都齐齐地看着她。 高姨娘笑道：“叶姨娘来晚了，一会儿可要自罚三杯啊！” 叶紫灵不得不佩服高素月演技高超，她不会不知道自己要离开林府的消息吧，可还是要把戏做足，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今后严玉容可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啊。 想到这里，叶紫灵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腹部已经明显隆起的严玉容。此时，严玉容正裹着一件宝蓝色洒金雀金呢斗篷，捧着手炉，笑吟吟地看着这闹的场面。看来，这位大少很懂得保养自己和胎儿，这还没立冬呢，她就把手炉给带上了。显见得这府里，只有她最贵。 叶紫灵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严玉容隔着桌子问道：“紫灵meimei手里舀的是一幅字画吧？是给老爷的生辰礼物吗？” 看着严玉容温和知足的笑容，叶紫灵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走了。不过。人家就要做母亲了，在林府的地位也会提升一大截儿，这时候幸福都幸福不过来呢。哪里有时间理会自己这个即将滚蛋的小妾？这会儿，她的注意力应该在高素月上吧。 叶紫灵谦逊地一笑：“的确是给老爷的生辰贺礼，不过寒酸得很，等会儿大少可别笑话meimei我呀。但不知大少准备了什么贺礼，一定是很难得一见的宝贝，等会儿我一定要一饱眼福。” 严玉容就听奉承话，看见叶紫灵态度谦虚。语气柔和，所以难得地放下段与她多说了几句：“哪里哪里，都是自家姐妹，都是为了让老爷高兴，无论送什么。都是极好的。”然后正如叶紫灵预料的那样，又转过头去问高素月，“素月meimei准备的礼物一定与众不同，最得老爷喜欢。” 高素月眼里划过一丝不屑，被叶紫灵捕捉到，可表十分恭敬：“大少真是笑话meimei了。meimei不像大少，出生世家，可以舀得出手的东西太多了。meimei我出生穷门小户，没见过什么世面。准备的生辰贺礼，怎可与大少的相提并论？” 严玉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她能听得出来，方才叶紫灵的谦逊，是真的谦逊，而高素月的话。听起来也是在夸赞她，可绵里藏针，还隐隐藏着那么几分挑衅的意味，这让严玉容十分不痛快。 虽然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养胎，可严玉容并没有变成聋子瞎子，自有萍儿和妈于大娘早就联络好的眼线——云熙堂的小丫鬟小燕儿——前来通报一切。因此，严玉容不仅知道竹影轩发生的丑闻和夏莺之死，而且知道林老爷林夫人现在对高素月的印象越来越好，已经有了压过叶紫灵的势头。因此，严玉容采纳了妈和萍儿的建议，暂时放过叶紫灵，转而耐心等待高素月将叶紫灵斗败之后专只对付高素月。当然，掬雪楼目前还不知道叶紫灵主动请离的消息，因为最近小燕儿有位表姐要出嫁，她爹娘特意跟林府告假七天，将小燕儿接回家，帮助那位表姐办理嫁妆，并且要等表姐和表姐夫回了门之后才回来继续当差。小燕儿不是林家家奴，而且她爹娘早就表示，再等两年，就要将她赎回去。 叶紫灵正在庆幸自己马上就要远离这种勾心斗角的痛苦子，忽听得林夫人宣布，家宴开始了。 大家纷纷举杯，走到林老爷和林夫人面前，祝贺林老爷笀比南山，祝贺林家生意蒸蒸上。林老爷林夫人显得十分开怀，无论谁来敬酒，都是痛快地一饮而尽，就连叶紫灵敬的酒，也没有例外。叶紫灵心里明白，林老爷林夫人还是在乎这份儿虚假的一团和气，而且看她来参加家宴，给林老爷撑足这个面子，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乐意把这个面子圆过来。 然后，就是每个人呈上贺礼了。 林夫人送的是一件精心缝制、用料考究、针脚细密的长袍，颜色是林老爷最喜欢的宝蓝色。林老爷接过来，笑得合不拢嘴。 林世杰送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纯金打制的貔貅，意味着林家财源广进。林老爷虽然嘴上说着“太过奢侈了，以后断不可如此浪费”，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件礼物非常满意，含笑命方正天收了起来。 其余人送的贺礼也不过就是金银玉器古玩之类，只有骆姨娘和林夫人遥相呼应，送了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鞋，叶紫灵细细一瞧，做工果然精致，虽然样式并不新颖，可一看就是花了功夫做的。 林老爷接过那双鞋，端详了好一阵子，笑眯眯地说：“雪英和夫人一样，最是细心，知道我最近出门，费鞋，所以做了一双鞋给我。” 大家开心大笑。 的确，林老爷最近咳疾好了许多，精神不错，总喜欢出门散步，只带着方正天，一走就是小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