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为什么恨我
“可万一她扛不住怎么办？”高素月越发的不放心，“叶紫灵那个女人手腕多得是，一定有办法撬开她的嘴。” 小玉叹气道：“奴婢真的想不通，咱们已经是万分小心了，前前后后的事都想到了，可怎么还是会让叶紫灵给发觉？支大娘今天也没能出去，到底是谁告诉她的呢？” 高素月扼腕道：“真是可惜啊。本来咱们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只要叶紫灵和了然一上，哪怕不用上，只是衣衫不整单独在一起，那她就是百口莫辩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忽然会变成夏莺？” 小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高素月又说：“那天在圆因寺，我之所以忍住了然那个和尚对我的不敬，就是因为，我想把叶紫灵给他，像了然那样道貌岸然的和尚，一看见叶紫灵那样的美人儿，岂有不动心的道理？所以，我才对夫人谎称抽了一支中下签，又听圆因寺的僧人们说虚空大师就要出寺云游，而了然的确跟着虚空大师学过几年，因此，我才对夫人扯下那个弥天大谎，让了然顺理成章与叶紫灵在一起。” “按理说咱们的筹划也不错啊，可能事就坏在夏莺那里了。也许是她心里太慌张，没有沉住气，被叶紫灵发现了什么。”小玉猜测着，由于惊慌，声音一直都在颤抖。 高素月点点头：“也许是这样。毕竟，夏莺哪里能是叶紫灵的对手？”随即又摇摇头，“可是也不应该啊。夏莺是竹影轩的丫鬟。平时也在服侍叶紫灵的茶饭，趁人不备把药放进去，再容易不过了。而且，只要叶紫灵将药吃下去就算万事大吉。夏莺只等药发作就行，何必惊慌？” “可现在吃了药不是叶紫灵，而是夏莺自己。”小玉叹息道。“真是可惜呀。事已经明摆着了，夏莺肯定已经把药放进了茶水羹汤里面，其实就差那么一小步，咱们就要大功告成。可我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夏莺会自己把她好不容易弄到的那种药吃下去呢？难道是她喜欢上了那个了然？” “你胡说什么呢？”高素月被小玉这没边没沿儿的猜测弄得哭笑不得，“就算夏莺喜欢了然，可也会慢慢想办法表白。有哪个女孩子会做出来这种事？” “那现在怎么办？”小玉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毫无理由，转而想起了眼下最重要的事。 “是啊，现在该怎么办？”高素月跌坐在上，喃喃自语，“咱们今天虽说找了个不错的借口去竹影轩看笑话。可叶紫灵岂能看不出来我们的真正用意？她一定会给夫人告状的。而且，了然是我和哥哥举荐来的，夫人一定会怀疑我的。小玉，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是晚上大少爷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叶紫灵再给他耳朵边儿上吹吹风，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小玉急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虽然了然是您举荐的，可事是她们竹影轩的人自己做出来的呀，夫人不一定会怪到你头上的。” 高素月脸色苍白：“但愿如此。只是。如果西厢房的那个人是叶紫灵，那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等着她被林家扫地出门就行。可现在，那个人不是她而是夏莺啊！那就说明，她早就知道我们要对她做什么了，是不是？而且。夏莺现在在她手上呢，她要想对夏莺说什么做什么，我们怎么能阻止得了？” “不如奴婢找个借口出去找少爷讨个主意。”小玉眼珠一转，有了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高素月心烦意乱，不知道筹谋得好好的事，怎么就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你抓紧时间去吧，可别让嫣红看见你出门，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来了。还有啊，也不能告诉支大娘，现在她和我们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我明白。”小玉说，“那奴婢这就去了，您一定要沉住气，一切等奴婢带来了少爷的话再说。” …………………………………………………………………………………………………. “叶姨娘。”冯大娘敲了敲西厢房的门。 叶紫灵走了出来：“绾翠阁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冯大娘气哼哼地说：“果然不出叶姨娘所料，小玉已经准备要出门了，八成儿是去找高公子商量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找个理由把她拦住？” 叶紫灵说：“不必了，高天翔不足为惧，就他那个草包脑袋，除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会做什么？随他们去吧。” 回到西厢房，叶紫灵又坐在椅子上，接着审问额头上的血迹已经渐渐凝固的夏莺。 “你方才说，对我绝无半点虚言，可是你怎么证明？”叶紫灵向前探了探体，“或者说，我凭什么相信一 个今天早上还企图给我下药希望我败名裂甚至有可能含冤而死的jiàn)婢？” 夏莺又开始磕头，额头接触的那块青砖，已经被染红了：“奴婢愿做任何事证明奴婢对叶姨娘的忠心。” 叶紫灵笑道：“那好啊。现在我就命人去请老爷夫人过来，若是你当着他们的面，说明你是受谁指使，那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给你一点银子，送你回到家乡去。” 夏莺愣住了，半晌才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无人指使奴婢。” “你可真是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叶紫灵冷哼一声，“我真的不明白，高素月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这样死心塌地？” 夏莺脸上的惊慌消失了，代之以深深的绝望：“叶姨娘，奴婢只能告诉您，无人指使奴婢，这一切，都是奴婢自己做的，与他人无关。” “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起誓，说对我绝无半句虚言吗？” 叶紫灵忽然觉得很累，甚至生产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的念头。就算是夏莺当着林老爷林夫人的面亲口说出来，是高素月指使的，那又能怎样？即便林老爷林夫人一定会将高素月赶出林家大门，可林世杰呢，他不一定会下得了这个狠心。更何况，计算赶走一个高素月，还有严玉容呢。人家大少可是就要成为林家长孙的母亲了，地位置会愈来愈稳固，自己能斗得过高素月，难道也能斗得过严玉容吗？ 叶紫灵将目光从夏莺上收回来，沉默了好一会儿。 夏莺倒像是想通了似的：“叶姨娘，奴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任由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便你。” 叶紫灵苦笑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想通了？刚才你不是很想活命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夏莺说：“奴婢想明白了，即便是磕头求饶，叶姨娘也不一定会放过奴婢的，说出幕后的主使，叶姨娘更加不会饶恕奴婢，反而会让你少一个对手。倒不如奴婢一人承担下来，即便是死了，做了鬼也要等着，等着你有朝一被林家赶出大门，我才会去投胎！” “为什么这么恨我？”叶紫灵说，“我记得，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可我就是看不惯你。”夏莺抱了赴死的决心，反倒坦然了，“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就是因为你一直都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会说话、比我会讨老爷夫人喜欢，所以处处压我一头，让我喘不过气来。这也就罢了，可你凭什么能做姨娘？明明从小到大，大少爷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而大少爷对我，还是有几分喜欢的。可最后，竟然是你做了大少爷的人，而其依旧只是个被人使唤的丫鬟。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恨你！” 叶紫灵喃喃自语：“原来是因为大少爷。” “是因为大少爷，可并不全都因为大少爷。”夏莺越说越激动，“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记事起，我就不喜欢你，也许是不投缘吧，我就是讨厌你，不仅我讨厌你，连大少爷也讨厌你，甚至大少爷比我更加讨厌你！记得那年过年，大少爷在花园里藏了很多金银锞子，叫咱们去找，谁找到了，就归谁。你记得吗，咱们两个同时发现，一棵白梅树的树根底下，放着一个金锞子，我和你同时扑了上去，嘴里都喊着，‘是我的！是我的！’你比我大，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雪地里，摔得很疼，不敢再去抢那个金锞子，只顾着哭。刚巧大少爷路过，看见你在欺负我，就狠狠骂了你一顿，并让你把那个金锞子交出来给我。你当然不敢违拗大少爷，乖乖地交出了金锞子，可后来，你还是寻了个机会，报了那个仇。你说，分明以前大少爷对我要比对你好得多啊，可最后凭什么你就做了他的偏房，而我什么都不是？” “够了！”叶紫灵不耐烦起来，“谁问你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叶紫灵说的也是实话，真正的叶紫灵，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现在的叶紫灵，只是一个名叫许悠扬的冒牌货，当然没那个兴趣去研究她和夏莺之间的恩怨。现在，已经成为叶紫灵的许悠扬要做的，只是给夏莺一个与她所做的坏事相对应的处罚，以保护自己再也不被这个丫鬟所陷害。 因此，叶紫灵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既如此，那就说明，你是心甘愿舍弃自己也要保护高姨娘了？” 夏莺微微一笑：“此事与任何人无关，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请叶姨娘不要无凭无据胡乱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