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惹不起
高素月为了拯救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只能继续撒：“大少爷，小玉只是一心为我着想，才会得罪了竹影轩的。这一次，你就不要计较了嘛。我保证，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让她以不要去惹是非。” 林世杰点头道：“好吧，让小玉去给徐大娘认个错，如果紫灵那里不计较，那我自然也不会再追究了。” 高素月的樱桃小口撅得更高了，一甩袖子转过去，给了林世杰一个后脊背：“哼！我就知道，你们都欺负我是新来的，连我的丫鬟，都要被带累了给你们容不下！” 林世杰头痛道：“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呀？我们何时容不下你和你的丫鬟了？又何曾欺负你来着？是你自己太多心了。” 高素月依旧不肯转过来面对着林世杰，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林世杰肯定会好言好语央告着让她回眸一笑的。 背对着林世杰，高素月依旧用以前林世杰最喜欢的那种嗔的语气发泄着不满：“大家都是偏房，而徐大娘和小玉一样，都是下人，凭什么小玉就要去给徐大娘道歉？难不成我们高家带来的丫鬟就这么没有脸面，只能一味地低头做人？” “和这个没关系呀！”虽然心里已经产生了一点点不快，可林世杰还是疼惜高素月脚受了伤，而且是为了给父母和自己祈福而受了伤，“毕竟徐大娘是林家的老人儿了，岁数足可以做小玉的娘了，并且这件事，的确是小玉有些莽撞。再说了，就算是小玉给徐大娘认个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就算是给长辈认个错儿吧。你进门最晚，又比不得紫灵，从小在林家长大，爹和娘喜欢她，你真要和她治这个气，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 “好啊！”高素月猛地转过来，“你说出来心里话了吧！我就知道，我连你们家一个丫鬟都比不上！” 林世杰心底的那一点点不快终于没有忍住。带到了脸上：“素月，不要讲这种没边没沿儿的话。在这个家里，爹、娘、还有我，看待你和紫灵毫无二致。但是具体到这件事儿，的确是小玉有些过分了。” “好吧，是小玉过分了。”高素月赌气道，“那么，现在就请你将她五花大绑带到竹影轩去给徐大娘请罪吧。她们要杀要剐。我一概不理会！” 林世杰真的生气了：“素月，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的，一直以来，你在我心目中，都是最通达理的，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竟然护着一个犯了错的丫鬟，就因为这个丫鬟是你从娘家带来的。我且问你，如果今天和徐大娘发生冲突的不是小玉，也不是支大娘，而是绾翠阁其他的丫鬟婆子，那么你还会不会这么护短？” “你说我护短？”高素月眼中立刻涌上了一层泪花：“小玉伺候了我整整十二年，几乎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而今天。就为了叶紫灵的一个老妈子。你就这么苛求她？好啊，你不是要小玉去给竹影轩道歉吗？那么，和我自己去道歉有什么分别？不如我这就去竹影轩磕头认错吧，也免得大少爷你为难！” 林世杰以为她不过说说而已。所以坐着没动。可没想到，高素月真的抓起双拐，挣扎着向门口走去，可由于一只脚受伤，又走得匆忙，一时间没有掌握住平衡，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还没到房间门口，就又摔倒了。 林世杰只得紧走过去扶她起来：“你这又是何苦？” 高素月却不肯起来，坚持要去竹影轩亲自道歉。林世杰只得将她紧紧抱住：“好啦好啦，小玉不用去道歉了，回头，我跟紫灵说一声就行了。你也别折腾了，赶紧去上躺着吧。这一摔，肯定脚又疼了。” 高素月这才倒在林世杰怀里嘤嘤哭泣：“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这个话……呜呜呜……” 林世杰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实际上，高素月比叶紫灵难缠多了，并且加上眼泪这件女人特有的武器，更加显得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 “这么说，是高姨娘的那边的小玉，顶撞了徐大娘？不仅如此，还捎带着骂了咱们竹影轩的人？”叶紫灵冷笑道。 采璎只能劝解道：“叶姨娘，你不必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生气。说来，小玉也只是为了让高姨娘的脚伤快点儿好起来，可能心急着急，才会和徐大娘争执。再说了，虽然徐大娘将炉子让给了她，可我的药也没耽误啊。总之，现在已经没事了，叶姨娘，你就不要再提这个了。” 叶紫灵说：“不提了？这次不提，下次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恐怕要骑到咱们竹影轩头上来作威作福了。这件事儿，我不会叫你和徐大娘白受了这番侮辱，尤其是受一个刚刚进来没几天的小丫头片子的侮辱。那丫头虽然没和你打照面儿，可话里话外，都在借着贬低你来压制我。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采璎叹气道：“可是，现在阖府上下谁不知道高姨娘是大少爷的心尖宝贝啊，谁敢去惹她？再说了，当初也是叶姨娘你帮着大少爷将她娶进来的。” 叶紫灵笑道：“我知道，对于我帮助大少爷娶了高素月，你一直都想不通，当然，你主要是为了我而想不通，是蘀我打算。可是，当初我这么做，是有我的目的，但我的目的绝不包含眼看着高素月向咱们竹影轩示威而我坐视不理这一条。既然我能帮助大少爷把她娶进来，那么我一样也能弹压她的蛮不讲理。你们放心吧，我会蘀你和徐大娘讨回这个公道的。” 采璎担心道：“可是，如果你坚持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大少爷会不会以为你有意挤兑高姨娘啊？到时候，我怕你的子更加不好过。我们倒无所谓，反正是做下人的，不过是受了点儿气，也没什么。” 徐大娘端了水进来，听见采璎的话，也劝道：“是啊，采璎姑娘说得对。高姨娘，咱们惹不起。” 叶紫灵像是想通了：“好吧，听你们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你们不再坚持，那我也就乐得清闲了。” ………………………………………………………………………………………………… 第二天，叶紫灵和往常一样，与林世杰一起去了作坊。 林世杰心里十分忐忑，坐在马车上，对她说：“紫灵，昨天的事，我代素月向你道歉。小玉才来家里没几天，素月的脚又受了伤，所以，她可能说话急了一些。其实，那丫头就是个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心眼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叶紫灵轻描淡写：“没什么，我的人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点小事的。对了，今天我要去南记，指导那里的工匠做一些小摆件，这是夫人昨天特意吩咐的。我还有个想法，逐渐将小摆件的制作任务转到南记，这样，老店就可以专心致志做家具，不至于眉毛胡子一把抓，过于忙碌了。反正，现在南记接到的订单也比以前少多了。” 林世杰没什么意见：“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只是昨天的事……你……你不会真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吧？” 叶紫灵合上双眼，进入闭目养神状态：“唔……我说过我要生气了吗？” 林世杰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因为按照叶紫灵以前的脾气，受了这等委屈，那还不得闹他个天翻地覆啊，最少最少，去夫人那里告一状请夫人给她们竹影轩做主是必不可少的。可是现在——林世杰不得不掀开车帘，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儿出来的——居然隐忍的是以前谁也惹不起的叶紫灵，而哭闹不止要挟自己的，却是以前无比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高素月。 可是，叶紫灵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对他的追问，一概没听见。 林世杰只好也闭上眼睛，养神。 …………………………………………………………………………………………………. 回到家里，叶紫灵去给林老爷林夫人汇报南记制作小摆件的况。林世杰出于对叶紫灵的内疚，没有去立刻绾翠阁看望高素月，而是跟着她一起到了云熙堂。 一路上，叶紫灵气定神闲，可林世杰心里一直都在打鼓，因为即便叶紫灵表示不再追究早上厨房里发生的争炉子事件，可这并不代表，厨房的其他人不会将这件事传到云熙堂。如果夫人坚持要责罚小玉，那么高素月那边，该怎么办呢？尽管，林世杰内心里也认为小玉的确应该道歉。 林世杰几次想明示或者暗示叶紫灵，夫人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那么，就请她在夫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使绾翠阁免去被追究的可能。可是叶紫灵总是打岔，每次他一提到早上的事，叶紫灵就笑容可掬地提起南记的生意，弄得林世杰没办法再往下说。好容易又找到一个空子，可刚刚说了两个字“紫灵”，云熙堂就已经到了，叶紫灵亲地挽着金大娘的胳膊，两人说着悄悄话。 林世杰垂头丧气地跟在叶紫灵后走进了父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