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
星移斗转，时来运转，刘蟾蜍已经开始发达了，而他马上就要拜见的大恩人胡一球，他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什么境遇呢？ 按说作为自己的大恩人，作为一个多次在胡一球面前表达过要报答过的人，已经能说话算数的刘蟾蜍，应该给胡一球安排一件更好的差事做做，这应该是很顺理成章的事。但刘蟾蜍当上公司的总经理已经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了，但胡一球还是一个看门的老头。 但这可怪不得他刘蟾蜍。刚挑起公司这副重任不久，刘蟾蜍曾就想给自己的恩人安排一件既轻松又体面的事，并很是慎重地征求过胡一球的意见，但胡一球笑称要特别感谢他刘总了，还开玩笑说如果还是武德在这里耀武扬威，拉屎拉尿，他也许连这个门都看不成了。 不过在玩笑开过后，胡一球很是一本正经地对刘蟾蜍说在这个地方，对于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看门是最合适的事情，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个临时工；而且，胡一球还告诉他，如果他现在真的换了一份什么别的差事做，肯定会招来别人的闲话，对他不好；最后还特别嘱咐他，说这个时候他刘蟾蜍想得最多的应该是自己的工作，是尽快干出一份成绩来，报答总公司孟铎老人家特别不一样的护犊恩情。 刘蟾蜍听了胡一球过的话，觉得胡一球还在为他着想，心里涌动着满满的感动。最后就依了胡一球的意思，再不提给他换差事的事。不过，他私下跟办公室主任张恭说了，每月给胡一球的工资增加了五百元，对于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礼物，胡一球还是欣然接受了。 胡一球虽然领受了刘蟾蜍的一份好意，但在刘蟾蜍的内心里，他还是觉得这很不够，很不够。回想起胡一球一路的帮助，刘蟾蜍便在心里曾反复地念叨：胡大爷，我的今天，在某种意义上讲，是以您受委屈、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作为起点的呢。我真的很对不起您。不过，胡大爷请您老人家相信，等我哪一天真真正正地腾达了，我一定会加倍地报答您，您老人家耐心地等着吧。胡大爷，今天我刘蟾蜍的步子还没有迈稳，还需要您一路的扶持，从现在起，我就把您老人家当着我拼杀职场的“御用军事”了，日后的很多事情还需要你的点拨，您的提醒啊，您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我人生前行的一盏明亮的灯塔。 所以的所以，对于自己心中一份如此宏大的“乐不思家”构想，刘蟾蜍向自己的人生导师、向自己的“御用军事”讨教，是一件十分顺理成章的事、十分太正常不过的事了。套用今天一句很时髦的话说，那是真是必须的、必须的、必须的。 而当刘蟾蜍把自己的一份宏伟构想详尽地讲给胡一球听后，他老人家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和高度的认同。 刘蟾蜍相信，胡一球对他宏伟构想的肯定和赞许，一定不是不负责任的拍马屁和敷衍迎合，一定是他的宏伟构想真真正正地得到了这位智者的认同肯定。因此，刘蟾蜍的内心当然是美滋滋的。 接下来，就刘蟾蜍的宏伟构想，胡一球给了他很多很多的建议，刘蟾蜍很是认认真真地听着，并把它一条一条地记到笔记本上。 当精力集中到某一件事上，时间仿佛就过得特别特别的快。当胡一球感到了有一些疲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活动活动，看到窗外天上的明月已经悬挂在峡江之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应该是午夜时分了。 “呵呵，小刘，快过来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么圆、多么的亮啊。”胡一球将一扇窗户推开，指着峡江上空的一轮皎洁的圆月。 “嘿哟，真亮，真圆，天上的云彩像一团一团洁白的棉花。”刘蟾蜍俯在窗户边，抬头望着圆圆的月亮，并回过头来说道：“胡大爷，这是一份美好的享受。” “夜色很美，真的很美，这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最喜欢唱的一首歌，《草原之夜》。”胡一球轻轻地吭了一下喉咙，便微闭着眼睛哼唱起来：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 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 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等到千里冰雪消融， 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 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 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 …… “这歌多好听啊。”哼完了这首歌，胡一球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很是深情地感叹道。 “好听，太好听了。”刘蟾蜍赞叹起来，并很有兴致地说道：“胡大爷，没想到您唱歌这么好听，这么含蓄深情。” “想当年，我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我的歌声曾经给我带来了不少的荣誉，带来了很多的美好啊哦。”胡一球望着远处的峡江，很有几分的陶醉，“那是多么令人值得回味、值得追忆的青葱岁月啊。” “胡大爷，您在大学里，肯定有很多姑娘追吧？”刘蟾蜍嘻嘻嘻地问道。 “我那时是学校文艺队的台柱子，我个歌声打动了好多姑娘的心喽。呵呵。”胡一球的脸上荡漾着一份满满的幸福，不过他接着长叹一声后说道：“往事不堪回首啊。” “您讲讲，您大学的故事肯定很美好，比您以前讲给我听的故事会更动听，更浪漫。”刘蟾蜍不甘就这么没有下文。 “唉，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胡大爷没有依刘蟾蜍的意思，而是望天空摇头叹息着，在沉吟了片刻后，他侧过头来对刘蟾蜍说道：“小刘，我真的很羡慕你这位后生啊，可你一定要把握好人生啊。” “胡大爷，我会的，我会的。”刘蟾蜍似乎感受到了胡一球一份沧桑而失意的人生，他不敢再去触碰它，他便用一份庄重表达老人家对自己的关爱。 “现在你跟孟总有了一份交集，就要好好滴珍惜啊。”胡一球一字一顿地说道。 “嗯。”虽然刘蟾蜍重来没有向胡一球讲到他与孟菲菲、与孟铎之间的交集，但听了刚才胡一球的话，他觉得胡一球已经知道了许多许多，如果再作什么样的辩解都是如此的苍白，而且他真的辩解了，觉得是对老人家的不尊重，而用一个“嗯”字，将他此刻的心境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来。 “特别特别不能犯我年轻时候所犯过的错误，更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胡一球似乎在自言自语，在”唉”了一声后，便继续说道：“人的一生实在是太短暂，不能出错啊。” “您的话，我会铭记的。”刘蟾蜍小声地应和道。 “你的宏伟构想正好是展示你本事和能耐的机会呢，即便你有孟总的呵护和关爱，他也希望他呵护和关爱的人，是一个有本事和能耐的人啊。”胡一球微笑着说道。 “胡大爷，我知道。”刘蟾蜍的语气很是诚恳。 “所以啊，你宏伟的构想就是展示你能耐和本事的机会，你不能被笼罩在武德的乌云的。”胡一球侧过身离开了窗台，又回坐到了椅子上，“小刘，过来坐，站不来了。” “胡大爷，我也有点累了，您看，天上的月亮也累了，躲到云里睡觉了。”刘蟾蜍笑着也跟过来，坐到了椅子上。 “时间真不早了，应该是午夜子时了。”胡一球呷了一口茶后对着刘蟾蜍说道，“小刘，这浓茶你就不要喝了，喝了就睡不着觉了。” “胡大爷，那我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蛮多事。”刘蟾蜍从椅子上又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休息。 “唉，你现在是公司的总经理了，怎么还住在大婶家呢？张恭不是说跟你搬家的吗？”胡一球抬头问道。 “张恭是要我搬到公司里来住，说了好几回了，但我还是准备在大婶家住上半年，对工作影响不大。”刘蟾蜍作出解释后接着说道：“胡大爷，即便是我以后搬过来了，我还准备安排公司的人过去住呢。” “为什么？”胡大爷不解地问道。 “大婶对我太好了，想到他们一家人对我的好，我就会想到我的妈、想到我的幺妈……”仿佛一个什么东西一下戳动了刘蟾蜍内心最最柔软的大方，他立马仰头向天回避胡一球的眼光，在控制住自己的一份情绪后笑着对胡一球说道：“大婶家现在还蛮困难，我们住在他们家里，付一点房租，算是对她家一点小小的帮助。” “哎哟，我们的小刘总，你真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呢。”胡一球笑着伸出了大拇指，“呵呵，无情未必真豪杰啊。” “胡大爷，您不笑话我了。”刘蟾蜍很有几分地不好意思。 “不是笑话，也没有笑话。”胡一球微笑着从椅子也站了起来，很有几分兴致地说道：“一个大男人立世的最高境界，既要心狠手辣，又要柔情似水，更要儿女情长。” “胡大爷，您太会总结了。”刘蟾蜍向胡一球瞪起了突然发亮的眼睛。 “好，不说了，快回去休息。”胡一球将刘蟾蜍向门外推。 “胡大爷，您也早点休息，我走了。”刘蟾蜍跨出了大门。 “唉唉唉，小刘，小刘，你停一下。”胡一球急促的声音从门房里传了过来。 “胡大爷，您还有什么事？”刘蟾蜍回转身，又快速走进门房。 “对你要向总公司汇报‘乐不思家’的宏伟构想，我有一个建议，这很重要。”胡一球将手中的一根指头举得高高的，“这十分的重要。” “您说。”刘蟾蜍很认真地等待着胡一球的说话。 “对于你的宏伟构想，要借助你自己的笔，以可行性报告的形式向总公司反应，力陈推进快上‘乐不思家’项目的可行性和紧迫性。”胡一球说出了答案。 “可行性报告？”刘蟾蜍有几分不解。 “小刘，一个项目要推动，首先是要看它的可行性，这你不是蛮懂，这不要紧，但你的文章写得好，这就行了。”胡一球又退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咱们坐着说。” “那好。”刘蟾蜍也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