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惨遭杖责
只是,她脚步尚未抬起,却听那瑜贵人突然开口道: “说起来,这件事若不是夏姑娘的丫鬟无意中透露了俪妃娘娘对木薯粉过敏一事,婉妃jiejie与芳嫔jiejie又怎么会因此起了歹心呢” 语声一顿,女子娇媚的嗓音,拖得极长,“或者说,夏姑娘的丫鬟,并非无意而是有心那就太可怕了” 像是真的被自己这番揣测,吓到了一般,那瑜贵人满副震惊难当、花容失色的表情。【】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果然又讳莫如深的转向了夏以沫。 甚至包括那宇文熠城。 身旁的柔香,似乎急于向前解释,夏以沫却在开口之前,将她拦了住。 唇角半勾,漾起一抹浅笑,夏以沫忽而望向对面的瑜贵人: “所以,解决了那向婉儿与芳嫔之后瑜贵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也置于死地吗” “夏以沫,你说什么” 那瑜贵人此刻,倒真的有些面色微变。 “我说的是” 夏以沫淡声道,“在这件事上,无论柔香是有心,还是无意真正做出决定的却是那向婉儿和芳嫔就像瑜贵人你,你也跟他们一样,听到了俪妃娘娘对木薯粉过敏这个消息,为什么你却没有像他们一样,做出在马蹄糕里下毒这种事情呢” 最后一句的反问,令得那瑜贵人面色又是变了变,一时之间,仿佛竟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一般。 “话虽如此” 浅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茶,顾绣如语声轻而柔,“但细究起来,若非婉妃meimei他们知道了俪妃meimei对木薯粉过敏这件事,俪妃meimei也便不会遭逢此劫若夏姑娘的丫鬟,真的是无心之失,也就罢了,但如果她真的是有意为之,但便无疑于借刀杀人了若当真如此,那可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夏以沫眼眸深了深这娴妃娘娘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借刀杀人”,还真是狠啊,一下子就将柔香钉在了这么大的罪名上 “娴妃jiejie所言甚是” 缓过神来的瑜贵人,自不会放过这个一唱一和的机会,抬眸,瞥了对面的夏以沫一眼,“其实,妾身一直觉得很奇怪,不过一个丫鬟,怎么就能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故意将俪妃娘娘过敏的事情,假装不小心透露给了婉妃娘娘他们” 女子语声一顿,这一次,望向夏以沫的一双的明眸,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泄出丝丝幸灾乐祸的神情,“但若是有人指使的话,那么” 说到这儿,那瑜贵人便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 她还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啊夏以沫唇角不由的勾起半抹讽笑,刚想开口,身后的柔香,却突然向前了一步: “这件事,根本与我们家小姐无关,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件事” 纤细的身子,突然跪倒在地,“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是奴婢故意将那俪妃娘娘过敏的事情,透露给婉妃娘娘和芳嫔的我们家小姐对此,完全不知情” “柔香” 夏以沫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很显然,眼前的小丫鬟,不想让自己牵扯进其中,所以甘愿承担一切,可是,这样的话,她无疑于自断生路 就在夏以沫心中焦急,试图为她开脱之时,那瑜贵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了: “陛下,你都听到了,这柔香已经亲口承认,是她故意向旁人透露婉妃娘娘对木薯粉过敏这件事的” 女子显然十分的兴奋,“所以,她才是害得婉妃娘娘遭受此等劫难的罪魁祸首” 眼瞧着她这么不留余地的,欲陷柔香于不义,夏以沫心中愤恨不已,不由硬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瑜贵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谁给你的资格,在这里判定谁有罪,谁无辜你口口声声俪妃娘娘、俪妃娘娘的,我倒要问问你,那俪妃娘娘如今卧床不起,你心里对她,可有半分感同身受的姐妹情谊,还是心底根本早就幸灾乐祸不已了呢” 若讲两面三刀、心机深沉,只怕那向婉儿与芳嫔两个捆在一起,也不是这瑜贵人的对手,夏以沫本就对三番两次的陷害,厌恶不已,好,她不是很想定柔香的罪吗那她也不介意,将她也扯进来: “而且,你平日里不是跟那向婉儿和芳嫔,一直姐妹情深、形影不离的吗怎么这次,那向婉儿和芳嫔密谋,对俪妃娘娘她不利,你竟然事先一无所知或者,难不成,你竟也参与其中,只不过运气好,没被人爆出来这一点,是不是也应该查清楚呢” 这一番话,夏以沫不过是心中气极,随口牵强附会,但那被指控的瑜贵人,却是越听面色越难看,原本一张小巧妩媚的脸容,更是有几分扭曲,玉手芊芊,霍的指向夏以沫: “夏以沫,你不要血口喷人” 转首,女子急急的向着那端坐在高位上的男人,解释着,“陛下,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不过是想转移话题罢了,所以才如此污蔑妾身妾身虽然素日里跟婉妃娘娘和芳嫔走的近些,但从来不知道她们竟如此心思狠毒的想要加害于婉妃娘娘的,更不曾参与其中若是妾身早知道她们会这样做,一定会第一时间向陛下和皇后娘娘通报的陛下,你一定要相信妾身” 这瑜贵人当真是心思缜密,一番话当中,滴水不漏,将方方面面都交代清楚了,而且撇的一干二净,一双泫然欲泣的明眸大眼,更是眼睁睁的恳切的望住那个手中握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显得既楚楚可怜,又问心无愧。 宇文熠城却只是眸光冷清的睥睨了她一眼,似乎在沉吟着什么。 因拿不定他心中所想,一时,偌大的永和宫,倒有些沉默。 “陛下” 纪昕兰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妾身也相信瑜meimei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语声顿了顿,女子似乎讳莫如深的望了望夏以沫同她身旁的柔香,“倒是夏姑娘的这位丫鬟她自己亦亲口承认,乃是故意将俪妃meimei对木薯粉过敏的事情,透露给旁人,这样可怕的心机,若轻纵了,只怕不仅让俪妃meimei受了委屈,日后后宫之中,也会多不太平的” 夏以沫心中,陡然一凛。这纪昕兰的一席话,是想要了柔香的性命啊 她原先还以为,这皇后娘娘生性温厚,端庄典雅,虽也会对旁的妃嫔比她受宠而偶有吃醋,或者妒忌,但碍于皇后的高位,却从来不屑争宠,而且对宫中事宜,也一向一碗水端平,并无偏颇,最重要的是,人人都说这位皇后娘娘宽宏大量,甚少有杀伐之事但如今看来,终究是低估了她 夏以沫心中突然一苦。这个皇宫里,还真是个个都想要致她们于死地啊原来,她竟得罪光了所有的人吗 还真是可悲啊。 夏以沫突然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宇文熠城,他会怎么处置她们呢 可是,当她看到这一刹那,那个男人射向柔香的一双寒眸里,瞬时闪过的那一抹杀气之时,她的心,终究还是重重沉了下去。 “将这柔香” 男人阴鸷而冰冷的嗓音,如宫外的暗沉天色一般,阴郁的不见一丝光。 “等一下” 夏以沫突然将他打了断,“是我吩咐柔香这么做的” 突如其来的坦白,令所有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姐” 明白她家小姐,想要做什么之后,柔香急急唤道。 “住嘴” 夏以沫在她试图将一切揽过去之前,再次开口道,“是我让柔香故意将上官翎雪对木薯粉过敏的消息,散布给向婉儿她们的我猜她们会因为上官翎雪比她们受宠,而不惜下毒害她的果然,人性真的不堪试探” 说到这儿,女子甚至笑了笑,微弯的柔软唇瓣,也不知是在嘲笑向婉儿她们,还是嘲笑自己。 柔香与翠微,却是同时心中一疼,唤道,“小姐” 夏以沫向着她们笑了笑,示意她们不要为自己担心,然后继续道,“柔香不过是照我的命令做事,一切都跟她无关” 抬眸,女子定定的望向对面的男人,“所以,宇文熠城,如果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她说的这样平淡,就像是浑不在意,他将会因此而如何处置她一般 宇文熠城死死的盯住她,一双古潭般的寒眸,似坠了刺骨的冰棱一般,像是要穿透她,直抵她的灵魂最深处,剖腹削骨一般。 男人却迟迟没有开口。 瑜贵人沉不住气,“妾身就说嘛,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原本背后是有主子出谋划策、撑腰呢” “陛下” 那纪昕兰亦道,“既然夏以沫她亲口承认,是她指使的丫鬟如此一来,该如何处置” 她俩这样的抓住这个机会,夏以沫丝毫不意外。倒是那娴妃顾绣如,此时此刻一言不发的,仿若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过也对,她大抵认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不需要再多费她的力气,来将自己再踩上一脚了 夏以沫突然发现,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心情自嘲,也算得上苦中作乐了。 这一刹那,夏以沫突然并不在乎那个男人,到底会怎么处置自己了。 也许,当对他没有期待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也就不会再让她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许久,宇文熠城都没有开口。空气像是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偌大的永和宫,沉寂如同坟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宇文熠城突然沉声问道。 “为什么” 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夏以沫有一刹那,真的在想,自己会为了什么,而想要致那上官翎雪于死地 似乎想通了一般,女子微微一笑,“因为我恨她若不是因为上官翎雪的缘故,我与阿轩,现在还好好的生活在朔安国,男亲女爱,无忧无虑,说不定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这样曾经她以为毫无意外会发生在她和司徒陵轩身上的景象,到如今,终究还是落得只成一片泡影的地步吧 “因为她的缘故” 抬眸,迎向对面男人如利箭一般的灼灼视线,夏以沫平静的继续开口道,“我与阿轩被迫分离;因为她的缘故,阿轩深陷牢狱,日日生不如死而更因为她的一句话,一场荒唐的噩梦,我如今连见阿轩一面都不可得我如何能不恨她”
针刺不到rou不觉痛,就算那上官翎雪真的是为父兄报仇,无可厚非,但眼见着阿轩如今遭受的这些折磨,她还是无法不恨她 就当她自私也好,卑鄙也罢,她的心中,这一刻,真的恨毒了那上官翎雪。 宇文熠城冷冷望着对面的女子,在说到那“司徒陵轩”之时,清丽脸容上,一刹那漫延开来的似水的哀伤与无尽的爱意;她那样充满期待的描述着她与那司徒陵轩可能会有的生活,相亲相爱,生儿育女;还有,她是如此的痛恨,那些害得她与她心爱之人分离的人包括上官翎雪,亦包括他自己 这一切,都不过是为着那司徒陵轩罢了。 “夏以沫,你对那司徒陵轩,还真是有情有义” 冷笑着吐出这么一句话来,那宇文熠城冷峻脸容上,忽而一片寡淡。 倒叫夏以沫一时之间,摸不清他到底意欲何为。 一旁的纪昕兰、顾绣如、瑜贵人等,这一刹那,亦是心中各自惴惴。 “既然你亲口承认,是你指使的丫鬟,以致翎儿中毒” 许久,宇文熠城方才淡声开口道,“将夏以沫带下去,杖责一百” 夏以沫听着从他口中,疏离而平静的吐出的那“杖责一百”四个字,只觉心底钝钝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一百杖责,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会将她打个半死吧 夏以沫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夏以沫没打算向他求情。因为知道没有用。 转身,立刻有几名宫人上前,就要将她押下去 “陛下” 顾绣如柔婉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夏姑娘她身子单薄,只怕受不起这一百的杖责,不如将刑罚减轻一些吧” 夏以沫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自己求情,心中不由一动。旋即,却不再在意。无论这个女子,这一刻,是否真心替她求情,还是别有她意,她都无心追究 而宇文熠城,他会答应吗 沉默,冷寂的空气,像是崩的过紧的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断裂。 就当那瑜贵人沉不住气的,想要阻拦的时候,宇文熠城却缓声开口道: “比起翎儿受的苦,她这一百杖责,算不得什么” 一听这话,那瑜贵人立马一派神清气爽的得意模样,许是太过兴奋,连掩饰都忘了。 夏以沫只觉肝胆里忽而有一把邪火烧的正旺,连带着肺腑之间爬过一道又一道的委屈是因为那个男人,如此冷酷的对待她吗可是,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她早就知道,他对那个上官翎雪的重视了,不是吗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没有直接将自己斩首示众,或是更狠的刑罚,她已经该感到感恩戴德了,不是吗 夏以沫笑了笑。原来,她自己真的很可笑。 “是不算什么” 夏以沫轻声道,然后,自顾自的抬起脚步,向门口走去。 “小姐” 两个丫鬟,心中又急又痛,就要向前阻止。 夏以沫脚步一顿,“一会儿杖责的时候,你们俩谁也不许上前,谁也不许阻拦,听见了吗” “小姐,让翠微陪你一起受罚吧” 小丫鬟已经急的哭了起来。 “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吗” 夏以沫想要严厉些,可是,隐隐作痛的额角,只让她觉得如此的无力,“柔香,看好她” 将她交代给一旁的柔香,夏以沫走到了宫人们备好的刑具面前。 “夏姑娘,请吧” 负责监刑的,看来是那永和宫的总管太监刘德全。 夏以沫没有说什么。 沉重的板子,一下一下的砸在身上,一开始火辣辣的疼,然后,那钻心般的疼,一点一点,似乎直漫延进骨头里一样,像是要硬生生将她撕裂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到后来,却只剩下一片麻木 夏以沫只觉整个身子,都像是被火烧着一般,又像是被人灌入冰窖里,生生的寒冷。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在心中默数着打在她身上的板子数,她还能够听到柔香和翠微隐忍的哭泣声,她还有力气,死死咬住唇瓣,不发出一点呻吟的痛呼声但到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离她而去,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痛楚,所有的委屈,都渐渐变得模糊,变得遥不可及 昏暗的天色,阴云密布,像是随时都会倾轧下来,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一般。 眼前的一切,越去越远,如同陷入一片虚空。 夏以沫只觉好疼,好累,疼到累到,她再也支撑不住。 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