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啊” 气恼的打碎了那倒映在湖水中的人影,夏以沫终于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吼起来,她只知道,如果再不发泄,她就快疯了 本来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她就已经够倒霉了,如今还要逼她嫁给那个什么三妻四妾的恪亲王为妃她真的受不了了 被迫留在这个时空,她已经没得选择了,现在就连她的婚姻大事,她都做不了主,要任人摆布吗 不,她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之人,她更不要自己的命运,被一群不相干的人随意左右如果,一定要成亲,那么,她嫁的那个人,也要自己来选 所以,眼下,逃出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现在,只希望柔香与翠微那两个丫头,能够成功的将那些要寻到她的人误导的越远越好,千万别让她被他们找到。 至于要逃去哪里 天空海阔,任君自由。 想到这儿,总算让夏以沫憋屈了数月的心境,舒坦了些。 一旁的枣红骏马,看起来已经饮饱了水,正精神抖擞的发出哼哧哼哧的满足音,夏以沫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最后一颗石子,奋力的往湖中央扔去,然后抖了抖手上的泥沙,就待翻身上马 耳边却在这个时候蓦地听闻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从至高处砸进了湖里一般,炸开的水花,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 夏以沫下意识的扭身向后望去,却只见一角墨蓝的衣衫,在水里浮沉了须臾,便即沉了下去而湖底中央,隐约可见,一个渐渐下沉的男人的身影 夏以沫抬头瞅了瞅遥遥伫立在湖边的悬崖峭壁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 夏以沫突然反应过来,鞋袜也来不及脱,便往湖水中央奔去。 幸亏她熟悉水性,当第三次潜到湖底的时候,夏以沫终于看到了那被缠在一团藻藤植物当中的男人眉目紧闭,脸色苍白,像是没了气息的一尊石像 费了好大的力气,夏以沫方才将他拖上了岸,男人却依旧无知无觉、不省人事,身体冷的比这早春的天气,还要寒凉。 将耳朵贴到他的胸前,夏以沫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声,萦绕在他鼻端的一缕气息,更是孱弱,仿佛扯得过紧的丝线一般,随时都会断了。 顾不得其他,夏以沫当即收摄心神,竭力按照急救课上所学的,开始为他做心脏复苏。 胸外压,一下、两下、三下;人工呼吸,一次、两次、三次男人还是没有反应重新再来 周而复始,夏以沫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些动作,做了多久,同样的,当她不知道第几次的将自己口中的空气,度进男人口中时,一直双眸紧闭、奄奄一息的男人,竟蓦然睁开了双眼 夏以沫怔愣的望着那近在咫尺、抖得点亮的一双眸子,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原本一直走在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里,当你已经习惯了它的黑暗之后,这时你却无意中推开了另一扇房门,刺目的流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戳进你眼睛里,叫人完全没防备,完全不知所措 夏以沫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脑子空白一片,整个身子都几乎僵了,只维持着现有的姿势,动也不动,倒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半响,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的嘴唇,还贴在那个男人的唇上 姿态暧昧,形似轻薄。 一声尖叫断在夏以沫的喉咙里,然后如触电般,她整个身子都惊恐的弹了开来,因为动作太大,太快,只听扑通一下,她已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但所幸的是,总算与那个男人拉开了距离。 而且,看着他此时此刻盯在她身上的那亮的惊人的目光,夏以沫知道,他死不了了 无论如何,她救了他,不是吗 夏以沫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我夏以沫上辈子到底欠了那个混蛋什么啊先前费尽心力的救了他的性命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在这里当牛做马、为他砍柴做饭,我到底图的什么啊” 三日后,夏以沫一边苦大仇深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奋力的砍着树上的枯枝,一边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着 全然不顾她手中这把花样繁致的匕首,竟大材小用的被沦落成了砍柴工具。 不过,话说回来,这把被那个男人美其名曰为报她救命之恩,赠给她防身用的匕首,还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宝贝呢。 夏以沫瞅了瞅那刀鞘上精致的花纹,最终小心翼翼的将饱受摧残的匕首收进了怀中。再看看地上零零散散堆成一团乱的干枯树枝,想来也够他们今日生火做饭、夜里取暖所用了。 所以,夏以沫复又认命的蹲下身去,将散落各处的枯枝捡到了一起,勉强抱了个满怀,便打算回他们眼下栖身的山洞去了 呃,希望她回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将死在山洞里的那三五具尸体,给处理妥当了她可不想对着一堆尸首吃饭睡觉 对了,回去之后,她一定要问清楚那个自称“越书白”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满身伤痕的掉进悬崖还不算,刚从鬼门关将他救了回来,又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蒙面刺客袭击,还连累的她都几乎命丧黄泉真不知他到底是哪根葱哪头蒜,竟惹得这么多人都想要他的性命 夏以沫已经决定,这一次,她非得要那个越书白将他的祖上八代都清清楚楚的交代给她不行,绝对再不听他语焉不详的敷衍了毕竟,如果她真的打算跟他一起上路的话,她总得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是 虽然眼下对她而言,要想逃婚成功,离开这朔安国,是个上上好的选择,但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跟着一个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走吧万一他将她卖了怎么办 毕竟,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呃,虽然那个男人长的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但人不可貌相,保不齐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的她自己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顶着这朔安国丞相之女的一副好皮囊,内里却鸠占鹊巢的住着另一个灵魂 想到这儿,夏以沫更是怨念不已。 她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一路费劲的抱着满怀的柴火,往山洞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察觉,那群金戈铁马侍卫打扮的汉子,是如何突然在她面前冒出来的 看到这黑压压的一群人的刹那,夏以沫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又是来刺杀那越书白的刚想识时务为俊杰的跟那个男人撇清关系,便听为首的一名汉子高声道: “夏姑娘,属下们奉恪亲王之命,带你回去请姑娘跟我们走吧” 夏以沫一听来人报的竟是那恪亲王司徒陵昊的名号,一颗心,反而镇定下来,“恪亲王吗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如果要我嫁给他,我是不会回去的” 一边义正言辞的表明立场,夏以沫一边心虚的察看着眼下的形势呃,这里离山洞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她大声叫的话,不知道那个越书白能不能听得见 刚打算扯开嗓子呼救,便见那为首的侍卫向着旁边的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姑娘就不要怪属下们无礼了“ 话音未落,他身旁那两个侍卫,已是蓦地上前,一左一右将夏以沫架了住 “放开我” 夏以沫自是不肯就范,拼命的挣扎起来,情急之下,也不管那越书白是否听得见,只扯着嗓子喊,“越书白,救命” 她左边那侍卫也是一个眼疾手快的主儿,见状,立马就去捂她的嘴巴,只是,他爪子刚动,便听平地里蓦地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夏以沫本能的望向这危急关头陡然冒出来的救星,触目所及,但见一匹全身乌黑的骏马,正飞驰一般的向着她奔来,那马背上的男子哦,那马背上的男子,一袭白色衣衫,在烈烈风声中,于一刹那占满夏以沫的整个瞳孔 不待马儿停稳,匆匆而来的男子,已是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奔到了夏以沫的身边,“沫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一连串焦切的关怀,从男人的口中不迭声的问出,夏以沫愣了好半响,方才犹豫着唤出男人的名字,“司徒陵轩”
显然,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出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说起来,这司徒陵轩乃是当今这朔安国皇帝的第六子,封的是辰亲王,听柔香与翠微那两个丫头说,从前的夏以沫和这司徒陵轩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谓郎有情妾有意,若非那一场让自己穿越到这里的意外,只怕是司徒陵轩早已娶了她了 而后来,司徒陵轩也果然向她提过成亲之事,但当时夏以沫一心想着要回现代,当然不想跟这个时空的任何人产生感情纠葛,所以就委婉的以她忘了从前的事为由,拒绝了他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面前这个男人脸上那一刹那流露出来的失望与伤怀,令夏以沫内疚了好久。而大抵是她的拒绝,真的伤了他的心,不久之后,那司徒陵轩便自请调往幽州赈灾,这一去便是数月 没有想到,再见之时,却是这种局面。乍见到他的出现,夏以沫此时此刻当真是百感交集,说不出来的滋味。 司徒陵轩却只道她吓坏了,心中更是一紧,“沫儿,没事了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密密匝匝的山林里,回荡进夏以沫的耳畔,如此叫人安心。 “你们竟敢对沫儿无礼,该当何罪” 眸色一寒,司徒陵轩冷冷面向对面的一众持刀羽林卫。虽然知道他们并不敢伤及夏以沫的性命,但见到他们适才的所作所为,若不是他及时赶到,难保沫儿不会因此出什么事 念及此,司徒陵轩更是阵阵后怕。 却见那当中为首的一名羽林卫躬身一揖,“属下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还望辰亲王不要阻拦,尽早让属下们带同夏姑娘回去交差才是” 夏以沫瞧着他那副表面恭谨、实则尽是嚣张的嘴脸,果然是有其主便有其仆,心中对那恪亲王司徒陵昊只更增添厌恶,遂道,“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不能解除我与那司徒陵昊的婚约,我是断不会回去的” “这门亲事,乃是陛下金口玉言答应的” 便听那羽林卫语气极其生硬的道,“夏姑娘你只管什么也不顾的逃婚而去,你可知道,若不是我家王爷求情,陛下早已治你、乃至整个夏家抗旨不遵的罪名了” 夏以沫心中不由一沉。她确是太冲动了,只顾着自己不愿意嫁给那司徒陵昊,就这么跑了出来,全没有考虑过后果。 也不知整个丞相府如今如何了。 像是能够知晓她心中所忧一般,司徒陵轩在她开口相问之前,便已宽慰道,“沫儿,你放心,我从幽州赶回来之后,先去了丞相府,你父亲母亲、一并兄弟姐妹们都安然无恙” 听他如此说,萦绕在夏以沫周身的种种内疚与担心,总算消弭了些许。 “稍后,本王会亲自向父皇交代此事,必不会让夏伯父他们获罪的” 没有什么,能够比男人这一刻的承诺,更加抚慰人心了。夏以沫突然愿意相信他一定做得到,“谢谢” 夏以沫轻声道。眼下,除了这一句简单的谢语之外,她不知她还能够说些什么。 但对司徒陵轩而言,这两个字,已足够。 “沫儿,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男人突然开口道。 夏以沫蓦地望向他。只是,微微的诧然之后,她却沉默了。只因她自己也情知,如今这形势,她是决计不可能再继续逃下去了 但难道真的让她认命的嫁给那司徒陵昊吗 “沫儿” 司徒陵轩唤她,一字一句,如春风化雨,百转千回,响彻在夏以沫耳畔,“本王在这里向你保证,若你不想,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嫁给三王兄”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却又掩也不掩不住的无限情深,夏以沫听到他柔声问她: “沫儿,你愿意相信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