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小姐们
兰琪看着眼前依然维持着出剑姿势的少年，无语。她摸不准这少年这么大喊一声是什么意思——巴泽尔也是个“异教徒”，而他之前也在礼堂里。有必要对一个“异教徒”这么大惊小怪么？ 但不管怎么讲，事情已经发生了。 效果显著到让兰琪怀疑，这孩子是中了什么精法。 虽然这少年是个战士，而战士中精法其实比法师中精法更稀奇。 只见刚刚走出门口的利奥波特的眼神“刷”的一下扫了过来，翠绿色的眼眸中似乎带着笑意。而他身边的几个人——老熟人，11级的拳斗士都萨、驻安特卫普中央塔楼的剑术大师阿尔杰，还有一个身穿白袍的教廷神职人员也都扫了她一眼。 虽然这三位聚集在安特卫普的顶尖强者都没对兰琪产生什么兴趣，利奥波特却笑了，“恭喜啊。” 炼金术大师这么对神殿祭司说。 祭司平静的反问，“大师此话何解？” “在这样的久战之地，还有人会对诺非索那批人这么大惊小怪。明明都已经开设相关课程了……我记得上次圣女殿下还在我们那位陛下面前担忧信仰问题，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嘛！”利奥波特半眯着眼睛，懒散的笑道。听者很难从中听出他的情绪来。 祭司以不变应万变，“圣女殿下自然有他的道理。” 然后他轻轻巧巧的转移话题，“大师这是第一次来安特卫普，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回去了，我还有实验。都萨陪我就可以了。”利奥波特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看来一场演讲就已经消耗了他对这座城市的大部分热情。祭司也不觉得奇怪，继续礼貌的微笑点头。 兰琪却没法觉得不奇怪。 ——“利奥波特”这个角色，是一个醉心于炼金术，信仰不虔诚但也对非神属没有多少兴趣的人。他不喜欢神殿骑士的“保护”，所以有的时候会发些教廷相关的牢sao，但对此不会过于纠缠。 所以他的“表演”无可挑剔。 但无奈…… 兰琪自己也知道，自己对利奥波特的看法未必不带有偏见。 总之，这番话让她心中一跳——如果安特卫普学院这个非神属魔法班有教廷和诺非索博弈的影子，利奥波特代表的星环计划……这是和诺非索联手了，还是自己想要横插一杠？他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但这样的念头刚刚浮上心头，就被兰琪扔了出去。 ——如果利奥波特那番话真有这样的内涵，就只能是建立在看穿了她的伪装的前提下的。这个假设可是糟糕透顶。 在兰琪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利奥波特已经领着他庞大的护卫群离开了。兰琪及时扫了一眼，肯定他这时候的护卫力量超过了神禁森林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黑暗教廷比魔兽的威胁要大的缘故。 然后，兰琪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个似乎彻底呆滞了的少年身上，转身离开。她看到巴泽尔了。可这儿实在是有太多人，除了巴泽尔之外，还有好几个兰琪能叫得上名字的人，而他们无疑也都看见了她。 当彻丽·欧格登一脸阴沉的拦到她面前时，兰琪没什么意外的感觉。 “想再一次挑战我吗？” “挑战失败者在一季内不能再次挑战胜利者。否则没有彩头的挑战就失去了意义。”稍稍出乎兰琪预料的是，彻丽居然一字一句的将塔瑞亚“武力决定是非”的习俗念了出来。 这只是约定成俗，甚至不曾记载成文。 彻丽居然打算遵守？ 兰琪有些惊奇。 “可你侮辱了欧格登家族的荣誉。”彻丽继续说道。这话就让兰琪觉得有点熟悉了。 “我相信你不想尝试欧格登家族的全力报复。” 兰琪不予置评。 “我也想亲手洗刷这份耻辱。”彻丽总结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半个月之后，安特卫普会举行格斗大赛。你们这些异教徒要是被看上了就能得到去诺非索定居的权力。参加吧。否则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的脸色异常阴沉。 兰琪对那个“后果”确实不感兴趣。也许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若是她往塔瑞亚山脉一钻，她不信欧格登家族会追杀过来。 就算追杀过来，也不会比黑暗生物更危险。 但是…… “格斗大赛？”她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你不知道吗？格斗大赛。”一个清朗到偏于中性的女声响起，苍金发色的少女也走到了兰琪面前，“对了，上次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塞菲莉娅·威莱克。” “哦。”兰琪挑了挑眉。 这个名字她听了很多次。毕竟这是她前雇主的独生女。布鲁克一心想娶的女人——确实是个美人。 “彻丽本来想按照习俗，在一季之后再挑战你。”塞菲莉娅有些无奈的说道，“但是很可惜，兰琪法师你似乎很难在安特卫普待那么久了。所以……” 彻丽哼一声，斜睨了塞菲莉娅一眼，高傲的转身离开了。 看来她并不想多说，那只是最后通牒。塞菲莉娅倒是朝她的背影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在彻丽之前的人生中，并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她在魔法上有相当的天赋，加上家世、金钱打造出来的实力，她从来都没有败过。当挑战失败，她知道了兰琪在事后说的那些话，可谓是怒发冲冠。但她依然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挽回一切。 可惜，她的父母却让她见识到了他们的另外一面。如果不是格斗赛的消息传来，彻丽自己又坚持的话，他们派去对付兰琪的人，只怕已经到了兰琪的家门口。 “为什么会突然举行格斗大赛？”兰琪见塞菲莉娅居然发起呆来，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触，让她这半年来第一次主动探寻起来。 ——格斗赛不稀奇。塔瑞亚联邦常常有大大小小的比赛。可为什么奖励会和诺非索有关？ “你真不知道？”塞菲莉娅瞪大了眼。 她轻易走题，也是因为她总觉得兰琪该是知道的。她的疑惑，可能是不知道彻丽为什么要提出那样的建议。 “不知道。” “这是利奥波特大师昨天抵达时带来的消息，已经在晶幕上播放了。前几天不是说了吗？莱昂帝国的多明尼克二皇子，和皇子妃、诺非索二公主莱思莉不日将抵达安特卫普。格斗赛主要是诺非索的提议，他们……” 塞菲莉娅本来很认真的解释。但话说到一半，她就有些疑惑的住了口。 因为在她面前的蓝发女法师不知为何，脸色变得惨白！ 塞菲莉娅诧异的看着她，将自己之前说的话回顾了一遍，可还是想不通——这些话有什么不对？ 莱昂皇子、诺非索公主巡游塔瑞亚联邦，塞菲莉娅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两位虽然不是各自国家的实权掌控者，却代表莱昂和诺非索的稳固联盟。 六年前神禁森林的魔兽暴动，让神圣同盟对黑暗教廷的优势近乎损失殆尽。在这个时候，诺非索的力量对神圣同盟来说是异常重要的。哪怕学校里正在排挤异教徒学生，但整个安特卫普的人们无疑都乐意看到异教徒公主的到来。 当然，一般人大概都不会从这样的角度去想问题。也未必会觉得这两人的到来能让人安心。可如果是这样，反应不应该最多是嘲讽或者漠不关心吗？ 塞菲莉娅是个聪明的女孩，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兰琪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也有些发呆。 还好，兰琪没让她呆太久。就在她眨了两下眼睛的功夫，兰琪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多谢。”兰琪说，“我这几天一直没关注新闻，想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不会——本来不会。” 塞菲莉娅愣了一下——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是彻丽才对吧？如果不是彻丽挑衅，她也不想过来说话。不知为何，她并不希望彻丽和这个少女法师变成死仇。但是，她大概是不乐意对彻丽道谢的。 “你可别谢我。”塞菲莉娅连连摇头，“这不算什么。而且，我虽然不能代替布鲁克那个混蛋道歉，也没法改变他之前的决定，但这确实是我们威莱克家对不起你……啊对了，有个消息或许会让你高兴。布鲁克在前今天卷进了一次意外事件，黑暗教廷的间谍不知道和什么人争斗，把他波及到了，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伤是治好了，可他显然吓坏了。” 说到后面，看着挺沉稳的塞菲莉娅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塞菲莉娅显然相当厌恶布鲁克。但她不知道，那一天的事情兰琪也有份参与其中。兰琪虽然是自认倒霉了，可对抢劫不成功这件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 “被吓坏了？现在还卧床不起？”兰琪也没掩饰对这个消息的喜闻乐见，“得承认，我很高兴听见这个消息。”顿了顿她又有点可惜的说，“要是能亲眼看到就好了。” 出色的表演天赋没有破绽，兰琪的“直率”显然获得了更多的好感。塞菲莉娅的表情明显真诚热情了一些，“我也这么觉得。可惜我不能在最近去看他。兰琪法师你的话，大概没法进那个小区。” “恕我冒昧——不能在最近去看他？” 这个问题有点交浅言深。但塞菲莉娅想到兰琪在渔场工作了半年，想来也知道布鲁克的德行，叹了口气回答她，“我不希望被误会。兰琪法师你应该知道……” “可恕我直言，渔场总管这样的职位其实并非十分重要。工作也称不上繁难。想必不是非布鲁克不可。塞菲莉娅小姐，如果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想办法换了他？”兰琪继续问道。 有志一同的喜悦褪去，塞菲莉娅皱起了眉，她到底还是有点不悦了。 兰琪和她不过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时甚至不能说有所交谈。问出这样堪称无礼的问题，塞菲莉娅很难觉得愉快。而且，她虽然喜欢武技，但到底是个大小姐。在她的身边，绝对没有人会这么直率到无礼。 同时，作为一个大小姐，她有那么一会儿几乎以为，兰琪是想要借她的手去报复布鲁克。 可这样的想法确实很难持久。兰琪的表情带着几分好奇，但那是很单纯的好奇。这种纯粹的表情，塞菲莉娅还没在第二个成年人的身上看过。 ************* 今天是正牌的中秋节，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为了避开晚上的赏月时间，这个祝福还是早一点儿送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