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流水无情
第三天一大早，皇上就派了人来接莫菲菲进宫。 话说以前只在古装剧中见过皇宫，自是心潮澎湃，那重重叠叠的宫墙中某张椅子上，就坐着一个掌管天下的人，皇权，多么诱人的字眼啊。 莫菲菲上的是一顶毫不起眼的小轿子，没有豪华的装饰，非常低调。到了皇宫门口，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两排整齐的侍卫，一人上前把轿子拦了下来，来接莫菲菲的人倨傲递过一块金牌，守门侍卫马上恭恭敬敬退下，把他们放了进去，真是威风。 进了皇宫仿佛和外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外面喧嚣，这里肃静，也有人，大队大队的巡逻官兵走过，但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莫菲菲掀起帘子看向这宏伟的建筑群，忽然觉得这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里面的人，可有快乐？ 行走了大半个小时，轿子才停下来，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小太监和气的让莫菲菲跟着他走，一直把莫菲菲领入一个叫“文德殿”的地方。 有点失望，和莫菲菲想象中的大雄宝殿相去甚远，没有金碧辉煌，比莫家的偏厅也好不了多少。皇上没和她摆架子，只片刻就现身了。第一次见到皇上穿龙袍的样子，果然人要衣衫马要鞍，裹在龙袍里的皇上透出无比的威严，莫菲菲情不自禁就跪了下去，三呼万岁。 皇上见到莫菲菲显得很开心，亲手把他扶起来，赐座。 “卿的报纸一定要坚持办下去，朕会支持到底的。你这期关于朝廷各个部门职能以及办事流程的介绍就非常好。据下面报告，老百姓看了之后不管是报案还是办事，都能很快找对相应的机构，准备好相关资料，找准办事人员，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大费周章反反复复东奔西跑。百姓受惠，各部门的办事效率也大大提高，这都得益于卿啊。”皇上是个明君，就莫菲菲所知他在多年前就致力于改革，想要提高政府部门办事效率，降低腐败程度，支持商业以促进全国经济发展。近年来已取得一定功效，本期报纸关于各职能机构的剖析，无疑于在无形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莫菲菲自然不会告诉皇上她是有意为之。没错，这期报纸是莫菲菲在揣测了皇上的心思之后做的专题报道，为的就是博得龙颜大悦，好为自己的今日之行增加点成功筹码。看看眼前架势，果然还是有点效果的。 “皇上夸奖了。为皇上分忧乃小民的分内之事。皇上为国为民，乃有道明君，您的重商政策就是对全天下的商人最好的恩惠，小民回报一点又算什么呢。如今四海升百姓安居乐业，都是皇上的统治有方。小民有一建议，算为皇上锦上添花。”拍了一大通马屁之后，莫菲菲慢慢往正题上转。 “哦？什么建议？卿的每次建议都让朕耳目一新啊。” “皇上，民间有句俗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国东部和南部都是大面积的水域，沿海居民从古代起就靠捕鱼为生，官府又采用海水晒盐。可以说水作为孕育财富的摇篮取之不竭。但是水作为交通通道所带来的贸易商机，我觉得皇上还没有充分挖掘。皇上知道民间最有钱的组织是什么吗？” “应该是杭州的丝绸协会。该组织全由杭州富商组成，他们掌握着天下七成的丝绸交易。朝廷的丝绸一直由他们提供，上好的一块金蚕丝衣服可卖到千金，可见他们的利润是非常大的。”皇上想了一会，肯定的对莫菲菲说。 “非也非也，皇上。丝绸协会当然是非常有钱的，但是他们比不过长江边上的一个帮派组织‘长江会’。” “他们不是长江边上的渔民为了抵抗水匪而自发成立的教会吗？”皇上有点诧异。 “皇上有所不知。刚开始确实是渔民们为了抵抗水匪而团结在一起，但是经过20多年的发展，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组织，捕鱼只是小部分收入，他们最大的收入来自于运输。整个长江枢纽都被他们控制在手里，商人的大宗货品运输都要找他们船队，他们自己也利用便利自己运输物品通过差价赚取巨额利润。皇上不知可有听说，上个月在湖北举行的古董拍卖会，最珍贵的镶满99颗宝石的权杖，就被长江会的谢当家的用十万两黄金拍下了。而皇上所说的那个杭州丝绸协会的会长，拍到三万两就不敢往上加价了，高低可见。长江会控制的还只是长江水运，如果皇上充分利用东部沿海，开通港口，与外国进行通商贸易，那利润如何皇上可想而知。小民这次来就是想建议皇上开通广州口岸，与南方各国互通有无，把我国过剩的货品出口到外国去，再把他国稀罕的物什运到我国售卖，国家收取一定的关税，****可富，国可强。皇上请考虑小民的建议。” “卿的提议朕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我朝造船技术才刚刚发展，还有没有研制出可抵制强风大浪，在海上远航的大船。再说以前一些海上贸易都是私人行为，统一收归国家管理有很大的难度。” “皇上可……” “公主，皇上正在密谈，嘱咐不准任何人进去。”莫菲菲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太监慌慌张张的声音，接着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如意公主跳了进来。“莫浩凡，真的是你啊！” “放肆！亦洳，没看到朕正在商谈事情吗，谁准你闯进来的。一进来就咋咋呼呼，有没有个公主的样子。”皇上虽然宠爱这个妹子，但是对于公主这种行为还是很生气的。 “皇兄！”公主不依不饶靠了上来拉住皇上的手撒娇，“你和大臣商量事情就是请我我也不过来呢，不就是因为知道你召见的是莫浩凡嘛。皇兄也知道他是亦洳的好朋友，很久不见了怪想念的，你又不让我出宫，难得他来皇宫一次，人家总要来见见嘛。” 皇上对公主和莫菲菲互通信件的事也知道一二，趁着这个机会，把心中早已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亦洳，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你皇嫂也跟你说了吧，你的驸马人选已经锁定在护国公的孙子舒安磊和大将军的儿子琅昆身上，你没事和他们培养下感情，自己选定一个，要不然朕就替你做主选啦？” “皇兄，我对他们都没意思，能不能不嫁给他们啊？” “不嫁给他们难道你想嫁到孟加国，给一个没见过的人做妃子？” “更不要。”公主撅起了小嘴抗议。 “那你想怎么样？” “皇兄，难道我没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吗？难道我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为什么我的婚姻不能自己做主！”公主忽然激动起来，看样子这些天来憋了不少委屈。 “住嘴！你身为皇家人享受着人人艳慕的锦衣玉食，天下百姓把你养大，你回报过什么？你的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国家大事。皇家子女没有权利谈爱情，别说是你，你看看朕，从太子妃到各宫贵妃，更别说皇后人选，哪一桩由得了朕做主？这都是我们的命，你就认了吧。” “我不要锦衣玉食，我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快快乐乐在一起，你非要逼我嫁给那两个人的话，我宁愿不做公主了！” “好，好，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皇上火冒三丈，一个巴掌就要抽过去。 莫菲菲在旁边看着这兄妹两吵架，大气也不敢喘，这时无论莫菲菲说什么都不亦于火上浇油，只得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子，假装不存在的样子。 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公主终于扯到了莫菲菲身上：“皇兄，我就跟你直说了，我爱上了莫浩凡，如果要嫁，我只愿意嫁给他一人！” “什么！”皇上呆呆高举着手，诧异公主对莫菲菲的好感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转过身来怒瞪着莫菲菲：“莫浩凡，你居然敢对公主痴心妄想！” 莫菲菲吓得从凳子上滑了下来，今天要是不能让皇上满意，看来她是难以走出这个门了。公主啊公主，你说这话不是害了我吗！ “皇上，小民只是把公主当成好朋友般看待，怎敢高攀金枝？在下对公主绝无男女之情。” 皇上脸色稍晴，公主却是更为伤心，直接“哇”的哭了出来，哽咽着说：“莫浩凡，难道你是怕了皇兄的权势？” 莫菲菲苦笑：“公主，在下一直把公主看做一个可爱的meimei，从未生出任何爱意，让公主误会了是在下的不是，我向公主赔罪了。”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还是你有了别的心上人？”公主哭噎着无力倒在地上，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将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大挫折，被心爱的人否定，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击自信心的？ 刚才还怒火万丈的皇上看着地上泫泣欲绝的公主，心痛得不得了，蹲下去搂住公主不停安慰，继而还是把怒火撒在了莫菲菲身上：“莫浩凡，公主有什么不好，竟遭你嫌弃？别以为你有点商业头脑就自以为了不起。” 莫菲菲哭笑不得，这是刚才还怪自己妄攀公主这根高枝的皇上吗？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合着“不要”也只能由皇家说了算啊，只能他们拒绝自己，不能自己来拒绝他们。 没有办法，思考了十秒钟之后，为了让皇上和公主都满意，莫菲菲决定撒一个弥天大谎。 “皇上！”莫菲菲跪下，“请皇上恕小民无罪并答应为小民保守秘密，小民将给出一个让公主不再伤心的理由。” “朕恕你无罪，答应你今日所说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你说吧！” 公主也停止了抽噎，双眼迷蒙的看着莫菲菲。 莫菲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民不敢，不能，更不会喜欢上公主，实在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其实小民……喜欢的是……男人。” 一阵寂静，莫菲菲仿佛看到一只乌鸦呱呱叫着飞过，皇上和公主头上挂满了黑线。 皇上半晌才反应过来，艰难开口问：“卿所言是真的？” “小民万万不敢欺君！” 公主怔怔看着莫菲菲，忘记了哭泣，怎么会这样？自己喜欢上的，竟是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仔细回想起来，莫菲菲好象确实平时有点娘娘腔的样子啊…… 莫菲菲如果知道了公主此刻的心理活动，估计要被气死。 眼看莫菲菲和皇上的正事被这么一打岔，是不可能再谈下去了。皇上挥挥手让莫菲菲退下，说改天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莫菲菲如蒙大赦，一溜烟用最快的速度迅速消失，就让他们兄妹两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吧。 坐在轿子上，莫菲菲一摸，才发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还是很高兴，终于把公主这个大麻烦解决掉了，公主的爱，她确实是无福消受。刚才搬出这个理由情非得以，但是说的却是大实话，称不上欺君吧？自己本来就是女人，喜欢的当然是男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