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丹番外 如果，当初（下）
“别跟任何人提这事，尤其我妈”，我告诉简一凡的时候，他只阴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我跟雪淞发了誓的。她隐藏了这么多年、这么不想为外人知的心事都说出来了，就是为了让我们可以没有负担地开始”。 可是在那以后，我们并没有变得更好，当然也没有变得更坏，因为我们的情况一直就很坏。 我们在一起看过电影，还是我赖着和我哥、雪淞他们一起看的；我们一起去短途旅游过一次，也是蹭着和他们一起去的。此外，我们之间就完全比普通朋友还陌生。他仍是连牵我的手都没有，更别提拥抱、接吻了。 圣诞节前，他突然脾气很好地说：“你们在美国长大，应该很重视圣诞节吧，你要不要跟你哥哥一起过？” 那段时间，申墨先生整天像刚采了蜜的小蜜蜂一样，一副甜得腻人的白痴样，正玩求婚游戏玩的乐此不疲。 我知道简一凡的用意，那次包饺子事件后，我们已经很少过去了，我没好气地说：“是很重要，我们还是回北京陪我爸妈好了”。说着真的打电话给申墨，没想到他说平安夜当天是雪淞的生日，人家要两个人浪漫呢，压根没打算带我们玩。 原来是这样，他一直记得，她的生日。 我一时间觉得很委屈、很无力，不管我怎么做，甚至不管我是不是比雪淞还好，都改变不了简一凡偏执的痴恋。 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比他还偏执。从没这样窝囊过，我就是要征服他，哪怕得到了不要，我也要得到。 既然知道了，还是在当天清晨打了个电话祝贺一下。突然一闪念，想起了康阿姨前几天说过的……我问了雪淞的出生时辰。 mama和康阿姨的关系倒是进展得比我们俩快多了，几乎快成中年闺蜜了，几天不见都要通好半天电话，康阿姨告诉我：“丹丹啊，阿姨现在喜欢你甚至多过我家一凡呢，一定要给阿姨做儿媳妇噢！” 这个年纪，结婚我还真没想过，不过过年的时候，申墨同志唯恐天下人不知道的幸福展览刺激了我，他说他们要结婚，甚至连他们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难道他们都计划到生宝宝了？ 我对雪淞的感情变得愈发复杂，毫无疑问，作为朋友我是喜欢她的。可作为我哥哥的女朋友和简一凡的初恋，她永远是我心头的一根刺。越是离得近，越是恐慌。 一时冲动，我告诉奶奶，我也有了喜欢的人，也是要结婚的。 “他执着？是对你吗？如果是对别人，岂不是南辕北辙？”哥哥一针刺到我的痛处，原来每个人都在看我的笑话，看曾经骄傲无比的申丹的笑话。 “你不愿意他俩同时进我们家门，说实话，我也不愿意！”虽是气话，其实，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吧，我何尝愿意面对这样的囧境呢。可谁让我爱简一凡，不愿意放手呢。 mama很喜欢雪淞，这是可以预想到的，讨厌她实在是件很难做到的事呢。 那天晚上，我去了简一凡那里，其实我始终有点心虚，没跟他打招呼，明天我妈就要以“未来丈母娘”的身份跟他见面了，我和康阿姨似乎有点一厢情愿了。 果然，他甚至没看我一眼，就面色不豫地拉着他妈到房间“理论”去了。 开始两人还压低着声音，后来就越吵声音越高，我偷偷贴在门上听着。 “您确定要结婚的是我？不是您自己？” “臭小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答应mama跟丹丹恋爱，谈恋爱的结局总要结婚的，谈了大半年，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而且又不是让你现在结婚，丹丹mama刚好过来，大过年的你拜见一下也是应该的”。 “她不是您的好朋友吗？您自己见就是了，我可没想过跟申丹结婚。谈恋爱是您要挟我的，我才23岁，结婚……太可笑了！” “我说了，现在只是把这事正式的确定一下，真正什么时候结婚，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说真的，你还别臭美，人家丹丹还不一定就非嫁你不可呢！” “那我求之不得”，他不屑的口气听得我满心怒气。 “你这什么语气？要是让你和那丫头结婚，你早乐开花了吧？” “您真了解我，那样我肯定对您感激得五体投地”。 康阿姨语气变得冷硬起来，“胡闹！以后你要和丹丹结婚了，她万一也和丹丹哥哥结婚的话，那就成了亲戚。过年过节的都免不了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你还能想着她？” “对！您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事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等雪淞要是真嫁进他们家，我会考虑跟她结婚，您满意了？” 我坐在地上，心如刀绞，我得到他的代价居然是……为什么会这么心痛，为什么即使这么心痛我现在想的仍是不愿意放手，原来我竟然爱他到这个地步吗？ 康阿姨勃然大怒，“你说的什么鬼话！她哪里好，你就这么执迷不悟！你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啊……” 简一凡收起戏谑的语气，无比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上辈子欠了她没有，但我知道，这辈子我欠她的，而且怎么都还不清了……” 我不知哪来的冲动，站起来推开门，大喊着：“你不欠她的！什么也不欠她的！是她自己命里注定！我跟你说过的！” 简一凡抓着我的手想把我推出去，“闭嘴！不许胡说！” 康阿姨突然疑惑地看着我们，然后过来拉开我们，突然出其不意将简一凡推了出去，反锁上门，表情严肃地说：“丹丹，什么事？告诉阿姨！” “我……”我犹豫了，我不能说，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 “阿姨是向着你的，你知道，不管什么事，你告诉阿姨，也许就能解决掉问题呢”，她诱惑着我。 “雪淞告诉我……”我还是说了出来。 简一凡使劲地拍门，“申丹，你别忘了你答应我和雪淞的话，你说了我门都会恨你的……” 我心里一抖，可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冲着门外喊：“那就恨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康阿姨拉着我，“这事交给阿姨吧”。 第二天，简一凡是怕我会对我mama乱说才去的，同时也“监督”康阿姨。但我知道，他改变不了什么，我太了解康阿姨了。 果然，康阿姨的一个命理师“刚好”也在我们见面的地方吃饭，于是大家寒暄一番，就给孩子们算姻缘。 当然重点就是雪淞的“命”。 mama面沉似水，她犹豫了。 然后康阿姨趁热打铁，故意打发简一凡出去到车里给她拿披肩，就在这个时候“不小心”地将雪淞那个秘密说给了mama听。 mama脸色都变了，连忙问命理师，“这孩子克长辈的命劫会带到婆家吗？” 当然，那位命理师给出了我们想要的回答。 我告诉mama：“雪淞是我的好朋友，她忌讳这个，那件事……您别和哥哥说，只说他们八字不合就算了”。 mama很惋惜，真的，她是真的喜欢雪淞。其实，我也是。 然后那天我告诉了奶奶…… 那天之后，奇怪，雪淞就人间蒸发了，说是去国外进修了。 mama答应哥哥让他自己解决，我知道哥哥肯定是先用某种借口稳住了她，她应该还不知道真相，我去找了向丹丹，告诉她，很遗憾，我们家里找人测算，他们的命数不合……其实我说的很隐晦，不过没几天，向丹丹将mama送给雪淞的那只镯子交给了我，冷冷地说：“这么廉价的东西也好意思送，雪淞还看不上眼呢，拿回去吧”。 后来，康阿姨帮雪淞办了和学校解除保研协议的事，而且，不是彻底解除，而是“休学”，五年内，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回来复学。 这当然是不合程序不合常理的，我知道这是简一凡去求的。有一次他去学校的时候听到了一位辅导员老师跟雪淞的谈话，雪淞坚决放弃保研，老师说得挺严厉，大概认为她是想嫁入豪门不思进取之类的……简一凡求康阿姨去帮雪淞办成休学，条件呢，他想留在未城也可以，必须在三年内结婚，而且不许再与雪淞有任何瓜葛。 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心机重、坏心眼的女孩，我没有想去害谁，我下意识里只是本能地想规避自己即将面临的痛苦。在这件事里，我刻意地忽略了我和雪淞、向丹丹的友谊，刻意地忽略了哥哥可能经受的痛苦，甚至刻意忽略了我会不会因此而得到幸福…… 也许我潜意识里只是在不想自己可笑的痛苦面前，别人的幸福圆满得如此轻松。我想，依申墨先生的性格，他如果有那么爱雪淞，终究不会放手。我没想到雪淞突然就这么配合地走掉了。 不过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是，既然我发过誓，那么我违背誓言也会得到报应的吧。对那件事，简一凡没说过什么，基本上，他连跟我说话都懒得。我知道他也四处找过雪淞，我知道因为雪淞的离开他和向丹丹越走越近，我知道他不跟我分手是因为这样大家才能一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