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飞向,海之南
“小姐,鸡尾酒需要吗?全程免费提供的”。 “谢谢,给她红枣汁”。 现在什么情况?雪淞和申墨两个人坐在头等舱面对面的座位上,美丽温柔的空姐热情周到笑语盈盈。 雪淞还没搞清楚整件事情,就被塞上了飞机。其实很简单,申墨以“提升未城文化形象”之类的可笑理由说服了未城那位和自己谈合作的领导,然后此事搞定了,就这样。徐竟煌还没来得及反对,第二天雪淞已经在高空了。飞向,海之南。清明长假从今天开始了,不是三天也不是四天,雪淞的假期被迫可以有七天,因为此行“任务繁重”。 当然,就像雪淞说的,这样一场走秀加音乐节本来不用大费周章找未城一家不入流的公司来cao作,公关公司运作更纯熟,当地找家演出商更划算。但申墨当然是不怕麻烦的,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他没事找事硬要做的。理由当然是不对事只对人,就像现在雪淞坐在自己对面,这就是全部理由和目的。连唐仲都被他打发提前一天出发了。 “雪淞,小长假你原来打算做什么?” 雪淞撇撇嘴,“本来要和徐总去上海的,我们代理了美国B组合今年30场的中国巡演,最后5场一起签给了上海”。 “代理?这种事情也有代理?” 雪淞看看他,一个成功商人问这种问题有点业余,“文化商品也是商品,是商品就要流通,所有的流通无外乎从批发到零售”。很多国外大牌明星或团体组合展开一轮全球巡演起码要过百场,一场一场签下来是没那个精力的,于是在一个国家往往会“批发”给某家信誉口碑较好的公司,然后由其具体“零售”给各个城市的演出商,当然代理商赚差价要比自己运作一场演出轻松多了,比较夸张的曾有北京某公司代理了英国某天后的亚洲巡演,几千万“批发”过来,一周内转手“零售”后就翻倍了。当然风险也很大,首先先期资金和信誉是最大的问题,其次如果看错了项目就要砸到自己手上,最后硬着头皮一场场自己去做,那就更费力不讨好。曾有一公司拿下某巨星的中国巡演代理,结果批文没拿到,巡演取消,订金就赔了大几百万。 申墨听着挺好奇,“你们这小剧院怎么会拿到B组合的代理呢?” “那组合的经纪人在徐总在德国进修时曾去客串讲学,而徐总老爸的资金可以做担保。不过因为各站分签得很快,资金直接就回来了,也没用他爸爸给剧院垫付。其实,我觉得徐总做商人的天分倒要大于做艺术”。 申墨看着雪淞说起徐竟煌的表情,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雪淞,剧院的工作是你的理想吗?” “不是,除了赚零用钱,只是为了一点点爱好”。 “那你理想的生活是怎样的?” 雪淞想了想,笑了,那笑容甚至有点顽皮,“不缺钱、不缺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喜欢海?” “小时候喜欢听我mama念海子那首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原是她的理想。其实我根本不会游泳、也没时间去真正的海边玩。”。 “游泳是一项很科学很健康的运动,你应该学学游泳,强健身体也放松心情”。 雪淞摇摇头,“游泳池里的氯很容易导致哮喘、氟会引起皮肤过敏”。 申墨失笑,“你活得太小心了,这样人生是很难快意的”。 “我是要小心一点的。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我看着意外保险单都不知道受益人填谁”,说出来雪淞又觉得不妥,自己对他总是不知不觉卸了防备。 “我明白”,申墨的手伸过来覆在雪淞的手上轻轻按了按,放开,那只手瘦削、冰凉。 雪淞的手倏地收了回去,她知道向丹丹大嘴巴xiele不少密,“你明白什么?” “很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很多事,过去、家庭、简一凡……” 雪淞吃了一惊、转而有些愤恨、想想又神色如常,“算了……就当听个故事吧”。 申墨没有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我还听过一个故事:有一只小鸡,在它破壳而出时,刚好有只乌龟经过,从此以后小鸡就背着蛋壳过了一生……”。 雪淞看了他一眼,“你当个好玩的故事听?这明明是个悲剧”。 “的确是个悲剧”,申墨吸了口气,“所以,我希望雪淞不要做那只小鸡。你应该过得很快乐,‘不缺钱、不缺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的理想并不难实现啊”。 雪淞想发作,她讨厌被他看穿的感觉。刚好空姐过来送餐,雪淞看看,头等舱是上机之前点好的餐,申墨点的倒都是她常吃的,碧绿牛肝菌、御膳豆腐,还有一条很可爱的黄骨鱼。于是她按下怒气,也不想跟他道谢,就静默着拿起餐具。 申墨小心翼翼,“凑合吃点吧,飞机上也没什么好吃的”。
雪淞没什么表情,“其实飞机餐都是高级营养师调配的,只是很多人已经习惯了抱怨飞机上饭食难吃,何况这个比经济舱已经好多了”。 这时一直温柔热情的那位空姐走过来,询问申墨是否对餐食有什么意见,雪淞真想翻个白眼,头等舱也不要这么殷勤吧。 申墨有些尴尬地说没有,那空姐又借机和他聊了几句,居然连“此行公务还是旅游”这种问题也问了出来,雪淞倒忍不住多看了那空姐两眼。申墨连忙道:“请给这位小姐一个靠枕可以吗?” 空姐有点讪讪地转向雪淞,“小姐还要毯子吗?” 雪淞无语,扯了扯自己身上裹着的厚厚的大披肩笑笑。 那空姐送来靠枕终于走开了,申墨开始没话找话,“我搭乘过比较有意思的一趟航班,是一次博览会的专机,空姐全部穿旗袍,机长居然穿着唐装,飞机上有个老外一路上就缠着问空姐那旗袍在哪里买”。 雪淞给面子的笑笑,“我也遇到过一次航班,可能是有运动品牌赞助,空姐的制服运动装和球鞋,摆出端庄的笑容很是不搭。不过她们全程也没怎么出现过,因为是下午航班,只派发了一次点心,每人一小袋花生米”。 申墨大笑,“那你有没有写意见单去投诉?” 雪淞也笑,“没,这么抠门的航空公司写了也不会有礼品送。我坐过东北一家航空公司的航班,去的时候机上有那种北方的人参糖和虾酥糖卖,我们买了一点,觉得很好吃。回程没事填意见单时就问空姐还有没有的卖,空姐抱歉说没有了。一周以后,人家按照意见单的地址寄送了两包糖给我”。 两人又相视而笑。雪淞看着窗外眯起了眼睛,申墨忙拉下遮光板,“嫌晒吗?海南可是要晒得多”。 雪淞斜了他一眼,“我早上才被抓上飞机的好不好?即使去非洲我也没时间准备。这才春天,今年的防晒霜都没买呢”,语气中竟不自觉有点撒娇的味道,雪淞自己觉得错愕,忙干咳了一下掩饰。 这个表情看在申墨眼里别提多可爱了,“干杯,下了飞机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