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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六回 鸳鸯惊起水流长 扮猪吃虎(六)

    两更

       

    珠玉跪在那儿,想到冬虫夏草无意捅出的滔天大祸,都忍不住轻轻啜泣。

    顾家琪虚弱无力地还是睁不开眼皮子,她低声道:“让管事们把钱都交出去,改投门庭也好,自立门户也罢,能保下命就成。司狱的人,你找江文介,,他救多少人,他就有多少自己的筹码。”

    珠玉应声匆匆而去,鸳鸯走进来,俯在主子床头榻木上,道:“主子,您说。”

    “去告诉程家、虞家,我还没死。不想日后尸骨无存,就积点德。”顾家琪说了这长话,气息都不稳了。

    等她缓过气,鸳鸯接问道:“那秦家?”

    顾家琪心中动怒,道:“你给我去问问秦东莱,他不是要给全天下商户做主,要这皇朝去旧布新,要人能活得堂堂正正,他怎么就能做这种事?我还他秦家的还不够?他到底要怎么作、贱我才肯放过我?”

    她剧烈地咳嗽,胸骨巨痛,司马昶冲进来,半扶起她,输内力给她舒缓心肺,喝斥鸳鸯:“下去。”

    帷帐微起又落,屋里静下来,空气里nongnong的药香。司马昶托着她头颈,放在怀里,细细地喂她几勺药,顾家琪微摇头,他放开药匙,给她调放好床位,哄着她睡觉养伤:“那些事你甭管,也别气着自己。”

    顾家琪抓着他的手,闭眼道:“有个事,得托你办。”

    “好,你说。”

    “你去查查,秦东莱在做什么。”顾家琪抓着他的手,无法自制地用力,“他不是这样的人,你知道的,他和皇帝、程家、虞家那些人不一样。这回的事不是他下的令。”她一顿一想地说,“他杀了秦家二爷,指不定惹恼家里的什么人,遭了暗算。”

    顾家琪想到什么,因为太过激动,有了气力,猛地睁开眼,半仰起身,抓着他的手道:“上回,卞衡安同娶秦广陵的事,一定不是他的意思。我、我当时也给气糊涂了。我真傻,他都帮我求自娶自嫁的圣旨,怎么会让人那么羞辱我。不行,他一定是出事了,我得去弄清楚。”

    司马昶按住她,眼神晦暗不明的,声音暗哑,道:“你这身子,现在能做什么。”

    顾家琪回了神,就着他的扶助重新躺下,看他问道:“那你去帮我查,嗯?”

    司马昶自管自地拉被,顾家琪轻笑,从被子里伸出手,在他下巴上刮了下,问道:“刚才做什么去了?我醒来,都找不着你。”

    “你不是只想你的老情人,管我干什么。”司马昶脸上没笑,淡淡道。

    顾家琪温温地笑,道:“不过是要弄清楚,总不能连自己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是我不对,不该拿这种事为难你,等我好了,再说吧。石先生等你很久了,去问个话。”

    司马昶在她颊上亲了亲,走出去时就像没掀帷帘一样悄无声息。

    隔了一会儿,他又回到室内,上床掀被,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在怀里。顾家琪迷迷糊糊的,道:“都多少人进去了?”

    “就姓钱那个倒霉蛋。”司马昶答道。

    “那便好。”顾家琪打算睡了,司马昶却又说道:“可你这边都毁了。”

    顾家琪弯唇一笑,道:“我呀,正愁着怎么把钱送二皇子那儿。太后景帝就来这么一出,就好比是想打瞌睡人就送枕头,再好不过。”

    “你真想得开。”司马昶嘟哝道。

    顾家琪正要打个趣,回过神,偏过脸,两人鼻尖对鼻尖,她眼皮一眨,眼睫毛像要刷上他的脸似的,她压着害怕,轻问道:“你做什么了?”

    司马昶像孩子一样得意地笑,在她嘴角一亲,道:“好东西,我拿给你看。”

    他飞快地下床,到外头拿了个木盒转回来,顾家琪有点惊惧,打量着他手里的东西,心脏扑扑扑直跳:“什、什么?”

    司马昶要打开,顾家琪叫止:“你说,就好了。你直说,我承受得住。”

    “你不是见过嘛,就狗皇帝那东西。”他嘻嘻笑道,眉毛因为解气而一高一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碰你。”

    顾家琪的心重重落回原位,她因为过度紧张后的放松,而呼呼喘息。

    “你怎么了?”司马昶见她给吓得不轻,扔了那盒子,把她抱在怀里哄,“不怕不怕,我一招就得手,那些人都抓不到我。”

    顾家琪看他一眼,道:“我以为你切了他的头。”

    “本来是想一了百了,可是,那太便宜他了。”司马昶笑道,又冷下脸,阴森森道,“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敢碰你,他竟敢碰你,哼。”

    顾家琪听着他说要怎么回敬景帝的话,思绪却飞开,但愿海陵王夫妇不会联想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去。

    “又想你的老情人?”司马昶脸青青地低问,顾家琪既知他心结,也不会说自己是在担心他的事,说了反而让他确信,顾家琪就是在想秦东莱临时编个借口哄他。那就要没完没了的吵嘴了。

    她微笑道:“那个叫小梅的女人,是不是额上有三瓣梅?”

    司马昶不快答道:“是。”

    顾家琪又说道:“她的身份有古怪,得安排人清查。”

    司马昶看她,顾家琪笑回看,微微打个哈欠,说她累了。她后来追问数次,司马昶都马虎一言带过。顾家琪见他这样固执己见,不听人劝,也不愿和他多说,免得惹得他狂性大发做些她拦不住的事。

    景帝十七年仲春,顾家琪养好伤。

    司马昶打点好行李,要南下。顾家琪百般推脱,逼急道:“等我查清那个女人的身份。”

    “就狗皇帝的一个女人,谢天宝成亲一年的妻子,”司马昶用力回道,“是你自己说过完年就回南边的!你直接说你想见你老情人就行了,不用随便找借口。”

    顾家琪气结,又缓了缓口气,忍着性子不发火说道:“你要我说几遍?跟秦家没有一点子关系。那个女人很有问题,那年,鲁阳王的世子调戏她,偏就撞见了我,还引出个海陵王的儿子。当时,我们都以为是景帝、或者太后要挑拨郦山侯府和海陵王斗。但是,现在看起来,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景帝、太后不会蠢到还留着这个女人!”

    “我也可以告诉你,她没有问题。”司马昶冷冷道。

    “她活到现在,就是最大的问题。”顾家琪不会妥协,她思索道,“这次,她的目标是、”她想来想去,想出她的动机,如果能查出她的动机,就好办了。

    司马昶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甩门而走。

    顾家琪追到门边,幽幽道:“是谁说,不吵架的?”

    他脚步顿了顿,顾家琪走到他旁边,两人之间总要有个人先低头的。她年长他那么多,哄着他也是应该。她挽住他胳膊,柔柔道:“我虽然不在意这世俗眼光名份之类的东西,但做人道理还是知道的。既嫁了你,我又怎么会做朝三暮四的事。何况,你还待我这么好,我要是离了你,我就是天下头号傻子了。”

    “当真?”

    “你要心里把我想成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那当我没说好了。”顾家琪放开他,回屋。

    走出七八步,司马昶在后面抱住她:“那我再去查一遍,你说查谁我就查谁。”

    顾家琪轻笑,拍拍他的手背,道:“别为难了,让冬虫夏草办吧。”

    司马昶不说话,顾家琪转过身,道:“人不打算还我了?”

    “两个不长眼的奴才,弄死都不够。”司马昶依旧不掩怒气。顾家琪笑道:“让她们将功折罪吧。”

    司马昶勉勉强强答应,顾家琪吩咐二人追查小梅的事,略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