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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二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杀手上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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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们不要大意地来剔骨头rou吧

       

    南下的渡船上,秦左秦右在后舱警戒,春花秋月陪着主子立船头,看月亮。

    两人是知道主子心情不痛快的,本来赚得那千万银巨款,可以一解燃眉之急,谁知横里打出一杆皇权,空口无凭地要钱,说是借,跟强抢又有何异。

    也难怪小主子数日阴着脸,不说话了。

    要知道,小主子平日里若不看书,就欢喜捉、弄秦左秦右。现在连最爱的游戏都不玩,可知心情有多糟糕。

    “主子,起风了,歇吧。”春花干巴巴地劝道。

    秋月取了银狐皮裘放于主子肩头,道:“主子是想家人了?”

    春花瞪眼,真是哪壶不开就提哪壶。秋月冲她耸鼻一笑,道:“主子,要不咱去南边儿过年,听说最南岛现在还是夏天呢,就是下海玩水也没事儿。”

    “说的是,听说有钱人都到南海那儿过冬。”春花回过味,也帮衬说道。

    话里是说着去南海边,其实是拾掇着她去海陵王府,看看五公子。有个相熟的人在身边,这年也算团圆。

    顾家琪轻啐,那小子也不知喂这两人知吃了什么迷药,有事没事都为他说好话。

    月影里,有黑影闪过。

    “来了。动手。”顾家琪收袖回船舱,把外面留给四卫。春花秋月把住船头,与秦左秦右前后合作,击退一波杀客。

    海林到杨州一日半路程,他们一共遭到七次小规模狙杀,平均时次,据说是历位秦家查账团遭遇之最。

    若有海林管事护送,也许情况会好一点。可谁叫顾家琪花头多,行踪莫测,海林那边就断了安排人手的心思。

    杨州管事早在码头接人,看众人安然抵达,显是松气,把人安置在浮云阁会馆。

    此处环境幽雅,竹楼青台浮云罩雾,令居住者心生天上人间的仙人之感,极具特色风情。浮云阁费用花销颇大,可见秦家二夫人娘家姜府还是用了几分心思的。

    当晚,春花秋月伺候主子睡下后,便退出楼房。

    微扬的白色纱窗边,有阴影隐隐约约朦朦胧胧,顾家琪心一惊,手伸入枕下,戒慎地问了句:“谁?”

    噌,一声清脆的剑吟声,亮芒一闪而逝,顾家琪抽出短手火铳,速射三枪。

    窗外再无动静,顾家琪不敢放松,双手紧紧握着枪,缓缓环视四周。小楼动静引来随身护卫,春花惊问:“主子,出什么事!?”

    秦左、秦右沿着弹痕出去查看,回来后微微摇头,窗外竹枝吱嘎吱嘎,顾家琪把火铳放回,道:“约是我看花眼了,你们去睡吧,明早还要对账。”

    顾家琪躺下,窗外虫蛙起鸣,她合上眼,微微有点睡意涌上,随即不醒人事。

    再醒时,人已换他处,顾家琪转眼,打量所在大殿,青木构建,百丈宽丈,周少饰物,瓶插雪梨,清幽人静,月光如水,斜过格子窗棂,洒落一地。

    宅后,白雪皑皑,顾家琪以为自己错觉,奔到窗边,四野茫茫,群山连绵,一望无垠。她推门而出,冰霜卷雪,狂风刺骨,时而咆哮,时而呜咽,俯过阑干,万丈雪仞,拔地而起,见不到底。

    顾家琪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俱换,通身清滑的银白色雪貂皮毛,腰佩同质绶带、福字绦结与数块血色温玉,奔走时,环佩相撞,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她回到屋里,关闭门窗,呼啸声静,她转了个身,梳妆镜里照出她那不俗的面貌,上面伪装全去,肤色粉白,目如寒星,乌发漆黑,唇瓣嫣红,容色秀雅,遗传了那个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母亲的全部优点。

    但她的脸上又能看到亲生父亲的影子,沉静时、微笑时、思考时,都会带上那位总督父亲特有的神韵。

    神奇的是她的五官看起来,既不像其母,也不像其父。

    只能说是融合两者的形表,配以骨子里狡猾多变的灵魂,成就一张属于顾家琪自己的脸。

    顾家琪按倒铜镜,镜面刻印梨花,下有古繁文梨花宫制四字,她眉头一跳,走向木阁另一头,推开门窗。

    几重冰山环绕,构成一方小天地,罕见地不觉寒冷,她抬冰晶台阶而下,道上千树梨花怒放,暖风微拂,洁白的梨花花瓣如雪花飞舞,翠绿的梨叶婆娑动人,花香幽幽。

    梨花林后,有一湾白玉砌成的温泉池。

    这冰天雪地里的梨花小院落,美极,雅极,却只是这冰山绝地之上,一座冰冷而孤寂的囚牢。

    顾家琪看遍角落,都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找到可以辩识掳人者身份的东西。

    但是,到了三餐时候,房间里又会出现热腾腾的食物。

    为了防止她逃走,对方倒真是煞费苦心。

    既不缺她吃喝,又没虐待她,顾家琪定神,安份地当囚犯。她从来都很识相,就是要求比较多,比如吃慕思、巧克力这样稀奇古怪的点心,比如打拳击、举哑铃等健身器材,比如看书弹琴绣花等正常的大家闺绣喜好。

    倏忽,数日过去。

    这夜除夕,天山之上,只有繁星点点。

    顾家琪拖出爆竹木箱,摆满山顶角角落落,点燃火信,吱溜春雷火炮冲天,嘭叭,满山烟火迷漫,如千树万树星花绽放,湛黑的星空。

    高高的穹庐下,她素面朝天,乌黑长发披肩,素缎织锦重衣拖曳,在梨花青石方台上拨弄素琴,古调,琴音冷清孤寂,夹着热闹喜庆的鞭炮声,声传四方,在群山中回响。

    这是一个人的新年,她独思念,最爱她的人,父亲。

    不知在何时,青台梨花桩上有深衣少年执箫合鸣,琴箫幽咽,催人泪下。

    顾家琪情难自己,手掌抓住琴弦,曲声嘎然而止。

    她偏过头,清蓝夜幕下,寒星微闪,漫天烟花,绚烂缤纷,灿烂耀眼。

    顾家公子倚立梨花香雪海,一席绛紫纱袍,银箫横斜,紫玉冠通天,发丝随衣袂而动,一眼望去,丰姿绝世。

    他抬眼,寒眸星光点点,低唤一声:阿南。

    兄妹俩视线在幽静的夜色里两两对望,遥远的星空,烟花如流星划过,猝然湮灭,极暗处又再放霞光,繁花簇锦,辉煌璀璨,光影交错,忽明又忽暗,如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变幻莫测,没个道理。

    顾家琪淡然,抱起琴,直接回屋,只当那是团空气。

    顾家齐脚尖轻点,枝叶微颤,其人衣袖翩翩,身姿流云写意,如梦如烟,人已入阁,宽大的纱袍划过青色木板,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

    顾家琪把手里琴砸了过去,琴太重,她力道太轻,没砸到人琴身便落地,在青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砸掷声。

    “阿南还是这般坏脾气呢。”他很欢喜的样子,一口一个阿南。

    那是幼时最不耐烦的叫法,宣同总督府未生变前,顾家齐就是这样叫那个淘气娇蛮的小妹,而非那古怪惊心的小南meimei。

    他用这种方式,遗忘那段阴暗扭曲的过往,试图寻回从前的美好童年,像贪玩的孩子,固执地拒绝长大。

    顾家琪换了个位置,顾家齐跟近,轻轻落于梳妆台前,冰冷的玉指拂开少女额前过长的刘海,在她的眉眼处来回轻描。

    “阿南乖,叫哥哥。”

    顾家琪轻笑,冷冷骂了句:“滚。”

    顾家齐手失控,掐紧她的脑门,指卡xue位。顾家琪不服输地瞪着他,脑门筋脉崩张,气血受阻,顾家琪眼前晕黑,顾家齐察觉到,神色见一丝惊慌,收劲松手。

    顾家琪身形微晃,顾家齐急急抱住她,掐人中,输内力,导顺她体内气血,边折腾边低叫:“阿南,阿南。”

    那般情深意重,还当真是个好哥哥的模样。

    顾家琪心里嗤笑,此时两人随意落在木板上,她躺在他的怀里,帛锦交叠,发丝纠缠。

    她像儿时一般伸臂勾住兄长的脖子,头枕在他肩处,似噩梦醒时的安心,又似黄泉路上回魂的惊忧,她柔柔幽幽道:“阿南以为哥哥还要杀阿南呢。”

    “不会,永远不会,”顾家齐把meimei整个抱在怀里,紧紧搂抱,像要把人嵌进他的身体里似地紧窒,他肩宽阔,四肢修长,抱着身段未分的小姑娘,就像大人抱小孩,压得顾家琪喘不过气。

    顾家琪伸出脖子,捏拳打他,好像在出气,边捶打边大怨:“哥哥为什么要那样对阿南?阿南是哪里不好?阿南恨死哥哥了。”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再也不会了。”顾家齐的脸与meimei脸紧紧相贴,不停地相揉,低喃,“哥哥夜夜梦见阿南,每夜每夜地惊醒,再不能入睡,哥哥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南,哥哥日日在后悔,阿南,阿南,哥哥找不到阿南,才知道这人世,这样地冷。”

    忆情到深处,他语噎,低至无声。

    顾家琪腾出手,反抱住他,轻轻拍他肩背,以示理解与宽慰。

    顾家齐从无边无际的绝望回忆中回头,眉眼与她相抵,额角相贴,他低低地恳求道:“阿南,再不要离开哥哥。”

    顾家琪哼道:“你有德公公,哪里还要阿南,不过说来哄阿南开心。”

    顾家齐面孔狰狞地扭曲了一下,复又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他死了。”

    顾家琪微惊,在这乖张的少年心底,那是比他的亲生父亲还亲的存在,张德先之死他竟然没有悲意,有问题。

    顾家齐见她目露奇怪,伸手指撩梳她的发丝,很是亲昵,补充道:“他该死,不是吗?”

    顾家琪嘴角微抽,世事变得多快,张德先哄着这少年弑父杀妹,最终自己也死在一手带大的孩子手里。

    忽尔,他抱起她,起身。

    顾家琪慌慌地搂紧他的脖颈,顾家齐微笑,倾头低语:“阿南该睡了。”

    他把人放入锦被里,点着她的鼻头,满眼宠溺,道:“要乖乖的,不许淘气。”

    “哥哥夜安。”顾家琪从善如流,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小meimei。

    夜色迷离,月光如水,俊秀的少年弯眼一笑,眸色深沉,冰冷的唇印在meimei的额上,慢慢地,这吻移到meimei柔嫩的唇边,舌尖轻挑,想要钻入。

    顾家琪膝弯起,用力一顶,再重踢,大喝一声:“顾、家、齐!你发什么疯?!”

       

    不知道除夕的晚上有没有星星

    默,难怪俺那会儿写的时候

    怎么琢磨怎么不是味儿

    原来不分时空季节

    谢谢月清晕提出的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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