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结局（二）

    “知道么，我在炼狱里几千年，想的最多的，便是那一剑……”余卫央握着相思的手，握着那剑，将剑尖抵在心口，稍一用力，相思的眉皱了起来，他轻道：“相思，一点不痛，你不用难过……我常想起当年那一剑，你该是如何的痛啊！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不痛的，一点都不痛……”说着，手上再次用力，剑，再次深入。“一点都不痛。”他轻笑着。

    相思眼角落下泪，心中酸痛，她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有哪里不对，可是，现在，她无法说话，无法寻问，无法反抗，只能，静静的任眼泪流下。

    “别哭，相思。”余卫央手上再次用力，口中却突的改口道：“不，你还是哭吧，你可知道，你哭也是那般的美，只是，总让我心痛，可是，现在，你哭吧，你的眼泪，会永远留在我的心底，提醒我，我曾做了多么混蛋的事情……”手上再次用力，相思突的感觉到手上力气一空，知道，那剑，竟是穿透了余卫央的身体，她开始恐慌，可所表现出来的，只是越发厉害的眼泪。

    余卫央轻笑着，“让我们一起，从天地之初再重新开始吧，这一回，我决不会再做错，再不会伤害你，再不会让你伤心失望到要以灰飞烟灭，再不会让你有机会一再轮回，再不让你一次次的孤苦无依……这一回，无论有什么，都让我来承担。这一回，我一定会先爱上你，这一回，我一定用心血替你完成一切……”

    余卫央突的抽出手中长剑，远远抛开。他抱着相思坐在地上。头，埋在相思的发间。闻着那带着血腥味地香味，那是相思的味道。他要记得，“如果还有一辈子，记得，一定还要穿红衣，你可知道。你穿红衣，最美……”

    相思半卧在余卫央怀里，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心中一时恍惚，迷蒙之中，她看到她，成了一颗小小红豆，被一个小孩从树上采下，小孩说。那果实全身赤红。便叫红豆。小孩后来将她送给另一个小女孩，成了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再后来，两人成亲，她被他们的子孙如此相赠，一次又一次，从男孩手里到女孩手里，或是从女孩手里到男孩手里，她被标榜成爱情地像征，成了相思地见证，后来，一个深隐陷相思之苦的女孩，为红豆取名相思。如此不知过了几千又或是几万年，相思渐渐有了思想，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从冷漠到疑惑，到一次次地感动，到一次次的伤心，每换一个主人，她便跟着心情动荡一翻，终于，她决定，她，也要亲去领会一番，那名为爱情地东西。

    于是，她化身为人，于民，她遇到了他，卫央。

    她爱上了他，可是，他却只爱那个他曾送以相思的女子。她默默呆在一边，看着他，关注着他，爱护着他，直到，为他而死。

    在恍惚中，相思看到了那刺向心头的一剑，她感受到了，很痛，如同心碎，真的好痛，那时，她的心底闪过地最后一丝念头，便是，永生永世，再不要为爱情而伤神劳苦，那时的她，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决绝。也是那一刻，她将她的所有关于爱的灵魂都给了他，他有了爱，她，却从此不再为爱而伤。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灵魂便不再完整，便是魂飞魄散，也没有带走那一部分留在他心底的那一份。

    她，从来都不是完整的。她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她地爱，留在了他地身上，她的灵魂，也丢在了他地身上，永世不打算要回的。

    物转星移，相思看到了她的一世又一世，九世，每一世都是十八芳华而逝，每一世，至死，她都是既遗憾又庆幸。直到，这一世，从地府的他的那一撞，到这个世界，他的恶行，他将她禁锢在小小死婴身体里，再到，十岁那一年，他的突然出现，从此强悍的介入她的生命，也不问她是否接受。直接要将她带回皇城，再接着，她逃离，一逃便是五年，再相遇，两人摊牌以后，近乎游戏式的爱情试验，然后，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切，她对他的心意的一点点的改变，一样一样的强迫性的习惯，再到，她，爱上他。

    现要想来，竟是有些好笑，却又感动的。她其实，很想问他，她爱上他了，他呢？他确定他爱的，是前世那个相思，还是现在这个经过了十世轮回的相思？之前，她们，可从不曾融合啊。可是，现在，她却不想问了。她是真切的明白了，她就是相思，相思就是她，不论前世今世，不论是这十世，还是十世之前的那颗红豆，都只是她而已。

    她轻轻睁开双眼，对上余卫央的眼，她轻笑，“卫央，谢谢你，一直将我的爱保留的这般好。”

    余卫央笑了，这回，是真正的笑，开心的笑，在那剑刺通他的心脏的瞬间，他便明白了，“她缺少的那一份，一直，一直就在他的心底，从第一世，她便明白的告诉他，她要将爱，放在他的心里。现在，这一剑，不只是还了她一剑，更是将那被他紧紧护在心底的她的那份爱，一起还给了她，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灵魂，完整了……”

    可是，余卫央看着自己身上不停的向上升腾而去的光点，那，是他消散的灵魂。

    相思站起，从余卫央的怀里爬起，看着那些升腾而去的灵魂光点，她突的大喊，“地藏，出来。”气势，与之前完全不同。看着这样的相思，余卫央笑的更畅快，只是，那光点也升腾的越发激烈。

    “卫央，你的药呢？你的药呢？”

    余卫央笑着摇头。

    相思大叫：“该死的地藏，你要是想一辈子呆在地狱，就不要出来。”

    不知是不是相思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地藏本就要出来了，相思话音刚落，地藏便领着谛听出现。他一见，虽然惊讶，却是也不说话，直接开始合十念颂，一阵咒语结束，又抛出一个玉凭，将余卫央升腾的那些光点尽偕收了进去。直到最后一个光点结束，余卫央早已失去了踪影，地上，仅余一颗，鲜红的相思豆，相思弯腰，捡起，她记得，那是，她前世的真身，她一直以为，她死后，那真身也必化为灰烟，想不到，竟还在！

    相思看了一眼地藏，又看了那玉瓶一眼，道：“多谢地藏成全。现在，还请地藏成全另一件事，来日，当送卫央去投胎之时，请将我一起送去，我要伴他一起，有一世，便陪他一世，十世，便陪他十世……将来，他功德圆满，我们二人，必当全心回报。”

    地藏长长一叹，知她意已决，只得点头。

    相思一笑，握着手里的相思豆，道：“卫央，我说过，这一世了了，将来，必陪你生生世世。我来应约了。”说完，含笑化为流光，射向玉瓶。

    地藏收了玉瓶，长叹一声，“情之一字，悟也道，无也道，误也道啊！”

    谛听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去历练历练？”

    地藏打个冷颤，呵笑，“哈哈哈……”不再说话，转身而去。到于这个世界，自从那两个神灰飞烟灭，人类灵魂上的所有束缚都不再存在，人类开始新的生活，世界因之前余卫央派人那么一闹，重新洗牌，竟让妖兽一族也得一方势力，成立一个国家，海族本欲异动，可自那山顶一战，人类高手加上妖兽一族，将海族又给生生压了下去，人类，有几大高手坐阵，又因妖兽本就只为生存，并不欲如何，何况，几位高位妖兽都与人类交好，更兼，妖兽小银，和人类贺艺还有婚约，如此一来，人类，在经过短暂的动荡之后，也相安下来。

    至于，地府，自然也顺手接受了这一空间。从而引伸出一系列东西来，那就不是我们所关心的了。

    三百年后。地府。

    地藏：“各位，留步，留步，不送。”

    阎王：“没事常回来看看。”

    卫央白了他一眼，“该死的，不是说我要投胎十世的么，为什么才三世就把我给拦下来？让我接这摊子？”

    相思，“算了，我们也再找一个替死鬼来顶岗就好了，到时，我们也就自由了。”说完，又切了地藏一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呵，真该让那些人类知道什么才叫真像哈，愚蠢的人类啊！”

    地藏，“呵呵呵，不送不送，告辞。”说完，直接一拍谛听，驾云而去。

    从此，地狱没有了地藏，多了一个卫央。至于相思，驾了一叶小舟，在地府里唯一的一条河上泛舟玩，有时，看顺眼的，便帮忙渡一下，看不顺眼的，理也不理，有那些，上了舟的，再惹她不高兴的，便直接推河里去了。后来，时日久了，她那一叶小舟也有了极好听的名，叫相思渡，专渡有情人。

    据说，凡是有情人，不论男女，只要让这小舟渡过忘川，从此，便生生世世在一起，只可惜，那小舟渡过去的有情人，极少。据说，两百年，也不过三人而已。到是被推下水的，不下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