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计

    眼下日子艰难，名下又没田可种，总不能在家闲着。云珠想，她得出去找份事干。

    村西有处养马的地方，是官府管理的，交给了村中几户人家喂养。养了也有二三十匹。每一匹都登记在案。

    马有专门的人管理，可也需要粮草。要放养这二十几匹马却没那么宽敞的草原。如今到了秋天，青草渐渐要黄了，平时割草去卖的村民也渐渐少了起来。不过卖青草也卖不了几个钱，官府管理价钱也少，青草按斤算，十斤青草给一文钱。云珠想这个活挣得不多，但好过什么都没有。

    于是拿起了镰刀，背上了背篓，约了香梅一道上山下地割草去。

    “我娘昨天孵了十来只小鸭苗，还说送一对给田田呢。”

    云珠笑道：“她还是个小孩子，哪里会喂养这个？”

    香梅道：“我们也不要你的钱，你和田田好好的将它们养出来，平时吃点菜叶剩饭就够了。大了还能捡鸭蛋，生不了蛋还能拿去卖呢。”

    云珠笑道：“你和大娘的情我自然是要领的，也好，给她找件事做省得她乱跑。”

    这个季节虽然还不至于万物凋零，但青草要寻还是总会有的，虽然还不十分繁茂，但只要在田间地头寻一圈总有收获。不出两个时辰，云珠和香梅两人的背篓就已经满了，两人想着多挣一点，就尽量的压了压，扎扎实实的装满了一背篓青草。

    相约着来到村西养马的地方，两人相继交草过秤，云珠这一篓有差不多三十斤，香梅那一篓重量差不多。辛苦半下午就只挣了三个铜板。

    云珠掂量着这三个铜板有些欲哭无泪：“家里没米了，要靠割草挣钱买米的话实在够呛。难道就没有别的来钱路子？”

    香梅笑道：“来钱的路子好像不多，不外乎是养点什么，种点什么，不过这些都是见效慢的。”

    “目前要能吃上饭才是最要紧的，总不能让田田跟着我饿肚皮。”

    香梅道：“要不我回去和娘说一声，我们先借点钱给你应急？”

    云珠听说连连摆手道：“你们借了米给我们，再又借钱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香梅见云珠不肯，笑了笑也就算了。

    第二天逢集，宋云珠带了女儿，与冯家母女上街去。冯老娘和香梅做了几件针线，云珠看了几眼，不外乎绣了点包头的帕子，抠了几副新巧的鞋垫，针线都还算不错，只是配色上有些大红大紫的，看上去难免俗艳一些。

    云珠怀里揣了二十文钱，先到米店看了一回，都是没有脱粒的稻谷，上等谷卖二十文一斤，最差的也要十三文的样子。想想她身上这点钱还只够买一斤的稻谷，回去自己拿石臼舂了，除去糠，连一斤都不到。

    走了一圈，云珠买了些菜苗和四只小鸡崽。入口的东西就花了十文钱，买了两斤有些发霉的小米和一斤棒子面。

    冯老娘见云珠娘俩日子辛苦有些不忍，便和云珠说：“我们村里有一伙专门帮人做宴席的人，你愿不愿去入伙帮忙？”

    云珠想还有这个行当忙问：“大娘可有什么门路？”

    冯老娘笑说：“有啊，只要你肯，回头我问下梅儿她婶娘。”

    云珠赶紧笑道：“大娘帮我找到了事干，我可对大娘感激不尽。”

    “我也是见你们娘俩日子过得艰难，虽然不能保证每天有活干，不过只要东家还大方，总能赚些钱的。”

    云珠自己对炒菜做饭还是很拿手的，就算到时候她上不了灶，帮忙跑腿打下手她也愿意。

    赶了集回去的时候，只见那大槐树下的大石头上依旧坐着三三两两闲话的村妇。见宋云珠拉着女儿回来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来看，云珠和她们不熟，径直走过去了。不多远，便听见一阵的窃窃私语声。

    她微微的蹙了下眉头，暗道：谁说村里人老实朴素，看来都是不省心的。那些长舌的人搬弄着是非，说不定到了明天，她又成为了村中谈论的焦点。背后的那些议论声她只当没有听见。

    回到家，云珠赶着洗手做饭，家里可吃的东西并不多，买回来的小米还需要晾晒过才能吃。今天只好切了些荠菜加到玉米面里，和匀了，烙了一张饼，熬了半锅干菜汤。

    “总吃这些，也不养人。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好孩子，等我们有钱了，娘请你吃燕窝！”

    田田也不知道燕窝是什么，也不知好不好吃，不过却说：“我不爱那个。每次赶集的时候都闻着上街口那家卖蹄花的rou香，娘，有钱了我们上那家店里去吃蹄花好不好？”

    云珠见女儿说得真切，鼻子微微的有些发酸，轻轻的按了下眼角，强颜道：“不就是一顿蹄花么，我一定要让你吃上。”

    母女两应付了肚子，云珠便打算将房前屋后收拾出来，一来整洁一些，二来，也不浪费地，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鸡极是便宜。

    母女俩说干就干，就是小小的田田也能帮忙做事了，跑前跑后的帮忙除草，捡泥土里的碎石块。

    忙活了半下午，门前的景象总算是整洁不少了。云珠将买回来的菜苗种上，又担了水来浇灌好。

    她和田田俩坐在门槛上歇息，仿佛便能看见数日后菜蔬繁茂瓜果飘香。

    “宋娘子！”

    云珠听见冯老娘在篱笆外唤她，忙起身答应着：“哎，大娘有什么事吗。”说着上前将篱笆门打开了。

    冯老娘身后还跟了个三十几岁的妇人，梳着圆溜溜的发髻，簪了一根木簪。白白胖胖的脸盘，略细长的眼睛。那眼中闪烁着几分精明，同时也将云珠上下打量了个遍。云珠认得她，她就是香梅的二婶娘，冯白氏。

    “听大嫂说，你想跟着我跑村宴？”

    云珠点头道：“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想找份事做，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吧。”

    “你会做什么？”

    云珠含笑道：“煎炒蒸煮都会。”

    冯白氏皱眉说：“暂时还不用你做这些。我们这一行的可是要起得早，还要嗓门大，力气大，很是辛苦的，可干得下来？”

    云珠坚定的点头说：“试试吧。”

    冯白氏又道：“正好明天有一桩生意，鸡叫第二遍的时候你就上我那里来，我带你一道过去。”

    云珠再三感谢。

    回头冯白氏和冯老娘说：“我见这小娘子不像要寻死觅活的人呀，怎么好端端的会跑去跳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故？”

    冯老娘想了想方说：“宋娘子说不是她要去跳河，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哦，难怪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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