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月光河童话
有一种美人，是超越了性别的。 很显然，齐亚就是这样的人。能与这样的没人做朋友，必然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但如果被这样的美人变相告白，恐怕十个有九个都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麦穗，显然并不能免俗。 她不能否认自己内心那一丝窃喜，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状况都会生出小小的虚荣感。然而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前一秒还伫立在花苞上的那只蝴蝶，下一秒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脑海中忽然闪过很多人的脸，有那位她不愿再想起的学长、有曾经暗恋过的某个同学、有安迪，甚至还有李白。她其实很清楚李白对自己的感情，但她同样清楚的是，自己没有办法回应，因此，当安迪找到自己的时候，她很爽快的回来了。 回来，可不是只是为了一个订婚仪式，也不是为了爱人，或者被爱。 爱情是个很复杂的课题，有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能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有人生死相许，有人不屑一顾，有痴心人亦有负心汉。 麦穗没有去掺和一脚的意思，安迪的存在让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少了很多。她相信他会支持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不触犯底限的情况下，安迪永远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月光河边，麦穗看着清澈的河水中自己荡漾的身影，和前世一样黑色的发黑色的眸，却是一张更为美丽的脸。或许这份美丽比不上齐亚那样的绝美，但依然是让人流连的。 如果换成林小闲的模样，站在齐亚的面前，他还能对她说同样的话吗？ 麦穗忽然哑然失笑，想起鹿鸣城的那一次偶遇，他们即使离的那么近，他不是一样把她当成了陌路人了吗？ 她承认自己是喜欢齐亚的，出于人类爱美的本能，如此精致漂亮的人儿，怎么可能不让人心动？他仿佛是童话里走出的王子，除了性格，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可是，这不是属于她的童话。 自从他说了那句话之后，麦穗就带着他走到了龛丁堡这条著名的情侣河边，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有说。 齐亚微微蹙起的眉头，完全不会破坏他美好的容颜，反而让他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忧郁的气质。路过的人们总会用同样惊艳的眼神望着这个如神诋一般漂亮的男人，而常常会忽略掉一旁的麦穗——不是她没有吸引力，而是齐亚太妖孽，正常人不能与之相比。 他安静的望着麦穗，而麦穗则望着碧波荡漾的河水。她的眼神很空旷，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到达另一个彼岸的空间。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样察觉的时候，忽然有点害怕，害怕她会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再也不会出现。 “月光河，有一个传说。”麦穗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此时有一些低沉，却显得软糯甜美。她仍旧没有看向齐亚，只是眼神不再那样空洞，仿佛神游的灵魂回到了这具躯体之中。 齐亚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只需要静静的听就好。大部分时候，他其实很能明白一些人的心思，只是一般情况下他懒得去理会。 但是麦穗不同，至少对他来说，她是特别的。 “传说，很久以前这里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是月光女神琳达最喜欢的游泳池。有一天，一位受伤的骑士误闯了女神的领地，倒在这片美丽的湖泊边上，恰好被月光女神所救。骑士长得非常俊美，女神爱上了骑士，她不仅救了骑士，还冒着失去神力的风险嫁给了他。” “很动人的爱情故事。”齐亚听的百无聊赖，这种傻乎乎的爱情故事只有那些贵族小姐才会喜欢，但既然是麦穗说的，他也勉强会捧一下场。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麦穗笑了一下，继续讲故事：“骑士其实是一位王子，他有个美丽的公主未婚妻。王子一心想要和女神在一起，所以反抗了自己的父亲，带着女神逃到了月光湖边。但是恼羞成怒的国王并没有放过自己的儿子，他派出的军队追到了这里，并且杀死了女神。” “王子伤心欲绝，这时曙光女神出现了，她告诉王子，她可以帮她救回琳达，但是王子必须付出代价，他永远都不能再见到琳达。齐亚……你知道，王子最后是怎么选择的吗？” “应该会选择救她吧？”齐亚有点不确定的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麦穗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我……”齐亚想说，我会救她。可是忽然之间，却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一般，什么声音都吐不出来。 救她，或者不救她，都等于失去她。只不过前者是天各一方，再不相见，而后者是天人永隔，也不可能再见到。 可是……如果活着的话，或许还有希望可以再见到？ 麦穗看着齐亚苦恼的皱眉凝想，决定不再为难他：“王子拔除了他的佩剑，选择了陪女神一起死。他死后，两个人的身体化成泥土，一左一右将湖泊隔断成了河流。” 这个故事，是以前在秋麦场的时候丘尔曼讲给她听的，不过，到了她这里，故事已经被改编成了另一个样子。当然，她是不会对他说破的。 不然，就不好玩了…… “那个王子……真是痴情……他们这样，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吧？”齐亚有些惊讶，他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以为是二选一，结果，竟然还会有第三个选择。 他从未想过，会为任何一个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被分割在河流的两岸，也算是在一起吗？”麦穗笑了笑：“这只是个故事，你不用太在意。” 齐亚似乎明白了什么：“麦穗，如果我和那个王子做同样的选择，你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你压根就是个白痴。” “为什么？”齐亚挑挑眉。 “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女神和凡人，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麦穗看着自己的指尖，“他们不可能在一起。这种故事，只是用来骗小孩的。”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故事？”齐亚有些生气，他盯住麦穗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到些什么，但是他失望了。 麦穗的眼睛，幽深而黑暗，像一个泥潭，一旦陷进去，只会越陷越深。 “我和你，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笑，温婉如白色的梨花，绽放在枝头，孤傲、冷漠。 “你！” “我们该回去了，很晚了。”她忽然转身，留给他一个异常笔直的背影。 齐亚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拦阻她。 他不能，成为在她前进的路上，那颗拦路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