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惊变
“单于，庄砚她……阿塔儿的那个同朝女子，如今花铃将军回来了，她已经搬离了阿塔儿的行辕，总是住在我们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天**正好，单于带着晨曦王妃出城踏青，眼见着各部的王爷将军都趁着**带着家眷出门游玩，放眼人群中，却不见北小王部的任何一个人。晨曦王妃想起还呆在自己行辕的庄砚，计上心头。 单于听她这么说，虽然并不时常能见到庄砚在自己眼前晃悠，但是一旦想到她还住在自己的营地里，心里也深觉不妥。但是庄砚毕竟是个女人，他也不好开口。 现在王妃开了口，单于便顺着她的话问：“王妃觉得如何才好？” 王妃说：“既然现在红露归了阿塔儿身边，那庄砚……不如送去奴隶所吧。反正本来就是个女奴的身份。” 单于想了一会儿，说：“不妥。就算阿塔儿为了红露放弃了她，若是将她送去奴隶所做奴隶，阿塔儿知道了也必不会罢休。到那时事情若再有变会更加棘手。” “那单于您的意思是……” “王妃以为送出芷珪如何？” 王妃说：“庄砚毕竟和其他奴隶不同，还请单于赐予一些怜悯吧。——把她送出芷珪她便没有活路了。我看，我们不如悄悄将她嫁给芷珪城里的正经牧民家里为妻为妾，以后就算阿塔儿知道了，木已成舟，他也无法了。况且，只要那个人对庄砚好，她下半生也算有个依靠。不是世子贵族又有什么关系。” 单于想了想说：“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各归其位吧。那就有劳王妃去物色一位合适的人选了。——记得，不要闹出动静，悄悄地物色即可。” “好。”王妃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王妃在王庭里问了好大一圈，竟然没有人愿意收了庄砚。 自从那女人来到芷珪，阿塔儿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哪一桩不是轰轰烈烈，大家早就传得神乎其神。上一秒还想要娶她为妻的，下一秒旧**红露竟然回来了，他也措手不及，只怕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连那些王爷都不敢轻易招惹，眼下谁会去接这个烫手山芋、平白去惹阿塔儿那个混世魔王罗刹鬼！ 可是这大费周章地一问，芷珪城又暗下汹涌起来。大家都在传言，庄砚要嫁人了，王妃正在为她物色合适的对象。 阿塔儿现在心神烦乱，整日足不出户，饮酒解闷，自然是听不到这些话。但是没几天，这风声便传到了他的营地里。那些士兵私下里都在偷偷议论着。原来以为那个同朝女人要稳当当成为他们营地的女主人了，谁知道现在剧情急转直下，竟然要婚配给别人了。 听说连人都物色好了，只等王妃挑个吉日便把人送过去了。 大家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这个笑柄总算去掉了。若是真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同朝女奴成为了女主人，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别的营地的兄弟笑话呢。 因此即使是阿部和哥里达都听说了这件事，也只当没听到。在阿塔儿那里瞒得严严实实。 何必要让他知道呢？一旦知道肯定又要闹得天翻地覆。从前一个雪蜜黎、牵涉到旗善部就已经很麻烦了，若是现在又得罪了格格罗部，以后他们北小王一部可真是四面楚歌。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呢。 然而又过了两日，这件事情传到了密迪的耳朵里。他一早就听在门外的士兵在小声议论，说北小王那里的那个同朝女人如今被北小王抛弃，王妃怜悯她，已经将她许配给了城里的一个牧民，那牧民虽然不是很富足，但是总归也不会饿死的。听说是这两日就要把人送过去了。 总比一个外族女人没依没靠地独自在草原上无处谋生活活饿死强。 密迪一听这两日这事儿就要落定，立刻心急火燎地奔去找阿塔儿。 在营地外面，阿部见到密迪远远过来，知道他的来意。近日里关于庄砚的种种传闻传得沸沸扬扬，他早都听说了，一直在阿塔儿那里瞒着，是怕他又惹出什么事来。那女人同他们小王本就地位悬殊，有眼下这种结果对他们小王来说显然是一件好事，省去了将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因此他一把拦住了密迪：“小王，还是让我们小王一个人呆着吧。” “你让开！”密迪的语气少有地不客气。 阿部依然拦在前面：“小王，我觉得我们小王……还是和那个女人不要再见的好。” “那是你认为，不是他的意思！” “那么小王到现在都不去找她又说明了什么？小王太痛苦了……不要再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了！”阿部说着单膝跪下，乞求着密迪。 密迪却伸手一把推开他，直闯营帐。 ——只要是庄砚的事，任何理由他都不能妥协！ “阿塔儿！”他对着里面大吼。 营帐里暗暗的，阿塔儿独自一人坐在长案前，面对着那面铜镜。 憔悴的脸映在镜子里。天色未暗，已然半醺。 密迪再放眼环视帐篷内，不见红露的踪迹。 想必是上次争吵后一怒之下回格格罗部了。 眼下密迪没有心思管红露，他对阿塔儿说：“庄砚要嫁人了。” 这些天来，从来没有人敢在阿塔儿面前提“庄砚”这两个字，乍一听到，阿塔儿浑身猛一激灵。 他从那面铜镜中抬起头来，问：“你说什么？” 密迪走到他面前，伸手取过那面铜镜，静默地看了良久，问：“在这里面就能看到她的样子吗？” 阿塔儿强睁着醉眼看着密迪，说：“不要……不要动她的东西。那是她很喜欢的。” 密迪苦笑说：“人都快没有了，还执着于一面铜镜有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什么？”阿塔儿有些清醒了。“庄砚，她要嫁人了？”他自顾自地笑了，说：“笑话，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娶她！她只能嫁给我！” 密迪气恼得一把拎起他的衣襟，说：“你清醒一点吧！现在她被你丢在外面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每个人都知道你为了红露抛弃了她。晨曦王妃见她孤苦无依，要帮她婚配嫁人找个依靠！听说现在人都选好了，是个王庭边上的牧民，没两天就要把她送过去了！说是嫁人，可是连婚礼都不会有……这就是你给她的！” 阿塔儿此时脑子还因为醉酒而昏沉，反应很慢。密迪的话飘进他的耳朵，脑子还来不及反应。 密迪见他木木的表情，恼地吼道：“阿塔儿，你听清楚了：我也喜欢庄砚，我喜欢她！如果你不要她了，我也绝不会让她去嫁给一个小小的牧民受生活之苦！我这就去求晨曦王妃，把她嫁给我！” 说完扔下阿塔儿，转头便闯出了营帐。 阿塔儿还是昏昏沉沉的，密迪的话都钻进他的脑子里，可就是反应不过来。 他一个人木木地坐着，嘴里反反复复地嘟囔着密迪刚才说的话。 密迪一口气跑到单于的行辕，求见到晨曦王妃。 王妃很诧异：“你要娶庄砚？”她倒是从来没看出来，密迪竟然对庄砚也有这份心。此刻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事情反而变得复杂了呀。 她脑子里迅速一转，说：“你和牧民毕竟身份不一样。她毕竟是个女奴，又曾是阿塔儿的女人。你和阿塔儿又是堂兄弟……即使你真的一心要娶她，也需得南渊王和单于都点头才行。” 密迪说：“我父王那里我自会去说服。父王和母妃一向不干涉我的私事，想必不会有异议。若是王妃愿意成全，单于那里还请王妃美言。” 王妃心里叹了口气。这事若是连南渊王和南渊王妃都牵扯进来就不好办了，还得先压一压。这样想着，便说：“先不急着跟他们说。我看，你还是先去问问庄砚自己的意思吧。如果她也愿意，我再去跟单于说，尽量成全你们。你看这样可好？” 密迪心下欢喜，又拜了王妃之后，便匆匆去找庄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