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韩山童
“韩山童？”这名字像是充满了魔力，西门敬月懵住了。 喋喋怪笑的笑声更响，道：“莫非你认识我？” 西门敬月面色凝重，连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因为，韩山童他的确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他手中的鞭子握得更紧，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那怪人，一步步迈上台阶。他走得很慢，因为他每走一步，脚步与鞭子都完全配合，这样的行动全身上下几乎完全没有破绽。 怪人头发都已花白，长长披下，盖住了下垂的脸，蓬头垢面，面目难辨，但他的笑声，却足以让人闻之色变。 西门敬月站定，道：“你说你是韩山童？”这个位置不远也不近，最适合他的鞭子出招，虽然那怪人手足被绑，也足见西门敬月不敢掉以轻心。 这回却是那怪人不说话了，只是连连发出低沉的笑声。 西门敬月道：“你不用这般邪里邪气，根本吓不了我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笑声终于有所收敛，怪人道：“我是韩山童，难道你不信？” 西门敬月哈哈笑道：“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若你是韩山童，那我就是你爷爷！” 话音未落，只闻破空声，簌簌作响，一道长鞭飞影，眼看触及怪人面前，原来西门敬月已经出手。 这一招可以直接穿过那怪人的咽喉，就是那怪人是手足没有被绑的武林高手，也只有等死的份。 也不见那怪人如何动作，却恰在这时，半空出现一具早已腐蚀成骸的尸体，跟西门敬月刚进密室来时碰上的尸体一样，这具尸体，上面带着火，正冲着他的头掉下来。 西门敬月大惊，鞭子硬生生被他收回，在半空打了个转，往自己头顶而去，才把尸体挡开，再去看尸体时，上面泛着的火焰已渐渐停歇。 回想这短暂的瞬间，比起他以往交过手的任何人都要来得凶险。 怪人又是一阵怪笑，道：“你是伤不了我的。” 西门敬月鞭子一收，忽然单膝跪倒，道：“属下西门敬月，参见韩教主！” 韩山童，韩教主！ 这个名字西门敬月简直太熟悉了，因为韩山童就是白莲教的创教之主，而白莲教远在西域海外，皇天教乃是白莲教在中原里的一个分支教派，系属白莲教。只是中原武林并不知道，原来皇天教之上，还有这么一个白莲教。 韩山童喋喋笑道：“我知道你是怕死，否则你眼中只怕没有我这个教主。” 西门敬月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实难相信，韩教主会变成……变成如此面目……” 韩山童冷笑着，道：“何不站起来说话？” “谢过韩教主！”西门敬月站起，道：“韩教主，你可还认得属下？” 韩山童笑道：“西门敬月，皇天教青阳护法，本教主岂会不识！” 西门敬月道：“承蒙教主厚爱，敢问教主，是谁把你关在此处？属下这就把你救出去！” 刚要过去，却被韩山童出言制止，道：“慢，你是说你还不知道是谁把我关在这里的？” 西门敬月道：“属下确实不知。” 笑声，又是笑声。非常的奇怪，这样的笑声西门敬月每听一次，心里的恐惧感就会增加一次，他不明白韩山童到底在笑什么，一个昔日威风凛凛的一教之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诡异？ 韩山童忽然收笑，厉声道：“我告诉你，就是你头上的那位明王，就是他把我关在这里，过着终不见天日的日子！” 西门敬月皱了皱眉，道：“明王……唐开阳？” 韩山童怪笑道：“我没想到，唐开阳的野心居然这般大，一个皇天教明王根本满足不了他，居然连我的位置都想动！” 西门敬月道：“但论起武功权谋，他又怎么会是韩教主你的对手？” 韩山童道：“哼，区区一个唐开阳，的确奈何不了我，真正陷害我的自然另有其人！” 西门敬月道：“是谁？” 韩山童笑道：“本教主告诉你，难道你会替本教主去报仇？” 西门敬月道：“属下……属下自当愿为教主尽力！” 韩山童怪干笑几声，却道：“我在这里已经被关了六年，被逼服下毒药，又被挑断手脚筋脉，武功尽失，刚开始那两年唐开阳每隔几天都会来一次，迫使我传位给他，只要有我的一件信物或是亲笔手谕就行，否则他就是杀了我，也当不了白莲教教主的位置，可他就是太有耐心，舍不得一刀杀了本教主。” 西门敬月道：“那要是韩教主仙逝之后，这继承之位又由谁当？” 韩山童道：“自然会有我心腹取出传位手谕。” 他继续道：“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然在那种情境下还让我悟出了一套内功心法，失去的内力由此失而复得，反而精于从前，做到凭空取物，化内力成冰火，自那之后，唐开阳就是再想要我性命，嘿嘿，只会枉送性命！” 西门敬月道：“难怪，这间密室本是唐开阳练功之所，本就无人刚进，却在四年前，唐开阳忽然下令，将此设为禁地，封门为墙，谁都不能靠近。” 韩山童怪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练功的密室，没见这周围到处都是残存下来的尸首，这些可都是唐开阳的杰作，也多亏这些死去的亡魂，本教主才能活到现在……” 西门敬月动容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的尸骨？”他忽然开始感到莫名的恐惧，唐开阳这背后到底是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韩山童阴阳怪气的吐了口气，才道：“多半都是在唐开阳身边做过事的人。”他转而怪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唐开阳就是越老疑心越重，只要发现谁有一点对他不利，就会铲除谁，嘿嘿，说不准，下一个就是你了，西门大护法。” 私闯禁地密室，被发现的话本来就不会有活路，西门敬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好在他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西门敬月笑了笑，道：“有韩教主在，我又会怕这个唐开阳？韩教主请放心，西门敬月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属下这就救你老人家出去！” 韩山童道：“救我之前，我要你做一件事。” 西门敬月道：“什么事？” 韩山童道：“你难道还没发现这间密室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两个活人？” 西门敬月这才想起，欣喜道：“这两人擅闯皇天教，属下也正是为捉他们而来！却不知他们躲在哪里，还请教主明示！” 韩山童道：“就在台阶下面躲着，你与本教主的谈话估计他们都听见了，你这么聪明，该怎么去做？嘿嘿嘿……” 西门敬月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只有一个字，杀！ 何况现在朱星寒和方羽已没有利用的价值，杀了正合他的意思。 他才转身要下台阶，就见到台阶下有个人站在那里。 只有朱星寒一人。 西门敬月笑道：“你倒是自己出来了，还有一个呢？” “我在这里！”是方羽的声音，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过来就扶住了朱星寒的胳膊。 朱星寒乍眼，道：“你一边躲着去！” 方羽瞪着他，道：“你伤成这样，我放心不下！” 是的，此刻朱星寒的伤比进来密室前还要严重，时间越久，越对他不利。 但朱星寒不是没有隐藏这点，他看上去还是一样孔武有力，如他在密室外面时一样沉着冷静。 只可惜他偏偏碰上了方羽，碰上了一个观察入微的方羽，朱星寒再怎么掩饰也隐藏不了身心上的疲惫。 更难能可贵的是，方羽居然愿意挺身而出，明明惧怕得要命，明明知道自己站出来只会徒增麻烦。只不过，她更愿意与朱星寒共同面对眼前的敌人，也不愿独自一人躲在暗处替人担心。 朱星寒看着她，声音也不自觉弱了，道：“你在我身边，碍手碍脚的，我还要分神照顾你……” 方羽道：“别说了，你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打架？就让我扶着你！” 西门敬月哈哈大笑，道：“一个是伤残，一是个小姑娘，朱兄弟，临死前还有红颜相伴，你小子艳福不浅……来，接招了！” 招随声发，鞭子一门武功，最是讲究快准狠。 更何况，西门敬月的青岚鞭法，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独门鞭法，这招式一出，瞬息之间犹如狂蛇毒蟒。 方羽秀目紧闭，连看都不敢看。 只听一声穿透入肌的声音伴随而至，吓得她张嘴惊呼，张眼一看，却不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再看朱星寒，面目凝重，方羽知道，这一鞭也没有打中他，随着朱星寒的目光，方羽才看到了更让她吃惊的场面。 鞭子打在了韩山童的胸口，就像一支笔直的钢针，钉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