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告别
“陌，好久不见啦。”云紫站起身来，朝陌微微一笑。陌在门口有些恍神，但只是瞬间，他就恢复了沉稳，也微笑着进了门，先对令姜行了礼后，对云紫点头道，“确实好久不见啦——应该有三年了罢？你这是……化形了？” 云紫笑着朝他点点头，“侥幸而已。”她再看了他一眼，“你也不错呀，这都到地仙顶阶了。” “……侥幸而已。”言罢，两人齐齐笑起来。 “阿陌，你是出过远门的，就向……”令姜注意到云紫投过来的一瞥，改口道，“云紫讲讲，从我们腾音坞，应该怎么前去不动天，我反正是不怎么清楚的——都坐吧，站着干嘛？” 陌从善如流，挨着云紫坐了。“刚才就听到云紫说对不动天感兴趣呢，怎么，要去不动天吗？”他正挨着云紫，只见她转过头来，肌肤欺霜赛雪，吹弹可破，一股馨香不知怎么就传了过来，身子不由向后靠了靠。云紫对他笑笑，翡翠般的眸子中闪着耀眼星光，“嗯，想趁着闲暇，去不动天看看。总待在一处，也是会闷的。” “是这样的呀。”陌回复了一贯的沉稳，“我确实曾经出去过，不过也仅限于南冥天而已……没有办法，修为确实太低了。嗯，说起来，南冥天也十分的大，按照天仙一阶的修为，要横穿南冥天，不吃不喝全力飞行，至少也需要五百年的时间，可见其广阔了。” 云紫点点头，这些她也曾经了解过，知道这南冥天确实很是广袤。 “我们腾音坞属于无尽海的近海，距离南冥天的大陆是很近的。最近的一个城市，就是天涯海角城。天仙一阶的话，需要飞行一年的时间！当然，鉴于我们天界太大，还有一种神行梭，可以供仙人乘坐，这样速度就会快上很多。”神行梭……如果没记错的话，焦余岛上，那东极天商人贺敞就在走的时候说过，他是乘坐多宝阁的神行梭一道返回天涯海角城的。 “天涯海角城的城主是一位五阶的战神，叫做罗弥柯，应该是多宝阁的人。”令姜在旁边插了一句，却是在提醒云紫，即使打得过，这人最好也不要惹。 “唔。”云紫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她转头看向陌，“到了天涯海角城后，又怎么走呢？” “到了天涯海角城，就可以选择乘坐神行梭，前往千越城了。那里有着联通南冥天到不动天的传送阵，缴纳灵石，就可以通往不动天了。不过，我也没有去过不动天，之后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陌有些歉意道，又想起一事，“对了，还记得当年焦余岛上，那位东极天的商人贺敞吗？你到了天涯海角城后，可以去找他，他路子广，会给你一些好建议的。” “嗯，知道了。”云紫对他点点头，“是到天涯海角城，再至千越城，通过传送阵去不动天是不是？清楚了。谢谢啦！” “你什么时候走？要不，我送你去天涯海角城吧？”陌想了想道。 “不用了。我兴之所至，走到哪是哪，不动天也只是个方向而已，没有固定的行程，不着急的。”云紫笑起来，对陌道，“你别担心了，我总是要迈出第一步的，生活中也不是总有人陪着去干这干那，从来都需要自己去闯一闯。不过还是多谢你一番心意啦。对了，珊俨是不是还在韶音谷？我去找找她。” “嗯。”陌站起身来，“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她还和一笑在那边呢。这去韶音谷的路，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吧？” “当然。”云紫朝令姜点点头，“那我就先去找珊俨了，你忙你的。”令姜也站起身来，“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在这，祝……云紫一路安好。” “多谢！”云紫微微一福，而后和陌一道出了大殿。 “其实……”陌的速度并不快，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嗯？”云紫朝他望去，见陌回过头，有些迟疑的神情，不由问道，“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和一笑，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说而已……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啦？” “唔……其实也不算早，”云紫心底那丝裂痕终于抹平，嘴角勾出一丝真诚地笑意来，“也就是那次，从焦余岛回来后，才知道的。” “原来是那个时候……”陌的声音转为低沉，“真是对不起，之前一直隐瞒着你……” “其实真的没什么的，我能理解，而且是我隐瞒在先，也不怨你们。至少现在，一笑是三阶的天仙，人鱼一族，将会更加安稳，这不就很好吗？而且，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带我去焦余岛，我就不会有机缘，这么快就化形了，所以，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你真的不必自责的。” “……是吗？……嗯，终于说开了，云紫，我心底真高兴。”陌安静的笑起来，俊美的脸上一片坦然。 “嗯，好啦，我们去找珊俨和一笑吧。”云紫朝他点点头，越过他，往韶音谷而去。 此时的韶音谷内正响起一支清越的曲调。 在落英缤纷中，淡粉的光芒映照在众多人鱼的面上，他们却都闭上了眼睛，面上现出甜蜜的微笑来。那曲调低吟高唱，一会儿似潺潺的流水，一会儿又似海涛阵阵。但那悠扬的曲调声里，竟让人生生听出一份朦脓的青涩，欲语还休的回眸，心头似乎膨胀着什么想要倾诉，但真正落到实处，却只得一个深情的眼神，再难其他。 一曲终了，众人鱼久久回荡其中，半晌才有人回过神，鼓起掌来。“十三哥，这是什么调子？怎么从没有听过？”一个青涩的少年在人群中问着。花树丛中的大石上，玄色尾巴的清朗少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那你从中听出什么没有？” “啊？……这……”那少年想了半天，才扭捏道，“十三哥问我的话，我就直说了……调子里总感觉……有一种，嗯，酸酸的，但是又甜甜的感觉……嗯，就像将熟的丰澧果吧？” “哈哈。”周围的人鱼都笑起来。“炅中，你感觉得不错……不过，现在的你还是不明白。等哪天你真正懂得一笑曲子的意思之后，可一定要告诉大家呀。”旁边一个成年人鱼大笑道。 珊俨在人群中早将小手拍得通红，一笑在中间对她眨眨眼，跳了出来。“下面该谁了？”“该欢欢了。”“对，欢欢，你该你上去了。”人群中笑闹着，一个小巧的少女也不推迟，游到中间，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 这边游出来的一笑拉过珊俨，“怎么，你什么时候上去唱一曲？” “啊？我啊？嗯……还是再等一向吧……”珊俨有些脸红，“十三哥唱得那么好，我都不敢去了……对了十三哥，你刚才唱得究竟是什么呀？怎么都不告诉炅中呢，我也好想知道……” “……”一笑的脸顿时有发黑的趋势，半晌才叹口气，拍拍她的脑袋，“还真是不能高估你……” “珊俨！一笑！”谷外传来招呼他们的声音，两人一看，却见一位金色长裙的美人正向他们微笑示意，后面不远处，正是银发的陌。 “啊！这……不是云紫嘛！”珊俨转眼忘掉一笑的曲子，高兴地上前，拉住云紫的手，“可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不是说你闭死关了吗？出来啦？” “嗯。出关啦。”云紫向一笑点点头，拉紧珊俨的手，“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到外面去一段时间，我走了之后，你可不要挂念我啊。” “啊？又要走？哼，我才不会挂念你呢！……真是怪没良心的，才出现没一会儿，就说要走……不过……那个……外面很乱的，出去要小心啊……”几句话没完，珊俨善良的性子就显露无疑。 “知道啦。对了，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呢。”云紫轻轻笑起来，“你看这是什么？”她长袖一挥，一层光幕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咦，这是……”珊俨短促地叫了一声，将韶音谷众多人鱼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那光幕中，一片冷冰冰的海沙上，趴着一条蜿蜒好似蛟龙的庞大身躯，这正是那狰狞的狂刺獠兽，只是，它那颗标志性的恐怖头颅却不见踪影，显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这不是那头凶兽吗？” “狂刺獠兽死了？” “天哪……这头凶兽总算是……” “……” 韶音谷中的众人议论纷纷，神情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雀跃。 “珊俨，一笑，”云紫一挥袖，光幕转瞬即逝，“这狂刺獠兽已经死了，你们一族也应该安全了，这样即使我离开——” “云紫！这是……这是怎么回事？”珊俨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她，“不会是？” 那边一笑却瞬时明白，他越众而出，向云紫深深鞠上一躬，“多谢！” “不必多礼！”云紫笑着摆摆手，看向珊俨，“我不是曾经答应过你，等我修炼有成，就让那凶兽尝尝自己的毒液？不过可惜，出了点偏差……不过现在也不错啦，”她微笑的上前，拉着珊俨的手，“傻姑娘，今后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迷迷糊糊了，遇事多听听你十三哥的话，知道不？”她骤然轻笑一声，“哎呀，怎么说得就像生离死别一样……我不过是出去见识一阵，总是要回来的，你就等着迎接我吧！” “既然这样……好吧，看那时候本姑娘有没有心情啦。”珊俨也笑起来。 “这样多好。好了，我这就走了，你们不用送啦。”云紫向众人福了福，准备离开。 “等等——”陌突然出声，见到云紫回头，他手中翻出一块墨色石块出来，“这是我当年出门的时候，得到的一块定位石。我每走一地，就将那处坐标标注在上面。虽然我走过的地方确实很少，不过我想，这应该对你还有些用处……” “哦？”还有这样的东西？云紫接过那墨色石块，“如此，云紫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她深深地看了陌一眼，将墨色石块收入异次元空间。面上勾出迷人的微笑来，她右手一挥，一道时空裂缝顿时生成，“那就，下次再见吧！”声音未落，金色人影已消失不见。